葉梓桐嘴角抽搐,手上卻是立馬倒了杯茶放到孫秀才面前。
孫秀才接過茶水三兩口喝干,還咋麼咋麼了嘴,這才繼續往下說,「知道咱們土魔洞為什麼會成為整個中山大陸最繁華的地方麼?」
「知道,因為土魔洞上有天嬰草,天嬰草十五年結一次果,凡人服用天嬰果後,有很大幾率可催生後天靈根。」葉梓桐快速答道。
「恩,」孫秀才似乎對葉梓桐的回答很滿意,「那麼你知不知道天嬰草為什麼只有土魔洞才有呢?」
葉梓桐搖了搖頭。
「其實,天嬰草本不是這天地間應該存在的東西,它是枯海長老專門為人族培育出的新品種。想當年……」
葉梓桐邊听邊心中暗笑,這秀才居然還「想當年」。
「……修士以五行靈根吸收靈氣改造自身,只是這先天具有五ˋ行靈根的人仍然太少,枯海長老便想方設法為人族催生後天靈根。他選中了土魔洞這塊地方,設下大陣,將天地元氣收聚此處,在聚元陣中,天地元氣濃厚,使得部分靈草發生變異,其中便有這天嬰草……」
葉梓桐听到此處眼楮一亮,「土魔洞那里設有聚元陣?這是不是真的?」
「當然是真的了,」孫秀才被懷疑似乎有些不滿,「我們這些土生土長在土魔洞區的人都知道,枯海長老是我們土魔洞人的恩人,沒有他便沒有我們土魔洞區現在的輝煌……」
孫秀才後面又說了什麼葉梓桐沒注意。她只對那個聚元陣很感興趣。聚元陣顧名思義可以聚集天地元氣的陣法,在其中修煉吸納天地元氣可事半功倍。再加上葉梓桐一直對陣法很敢興趣,又自覺自己對陣法之道有些天分。便對這個消息格外地上心了一些。
若是有機會,一定要探探那個聚元陣,若是能改造個小型聚元陣,以後她就在里面打坐修煉那速度一定更快。
葉梓桐今天高興,又陪著孫秀才胡吹海侃了一會,看看月色不早了,孫秀才這才收拾了茶杯茶壺準備回家。
兩人並排走著。孫秀才提著裝茶具的食籃一甩一甩,夜色里飄來歌女的歌聲,撩撥著行人的心弦。
孫秀才時不時瞟一眼葉梓桐。然後轉過脖子朝著一旁偷樂。
忽然,葉梓桐停下了腳步,皺眉望著前方。
原來他們前面被一群人擋住了去路,似乎是哪家的紈褲少爺喝醉了酒。在那里發酒瘋。一群家丁和保鏢一樣的人把那少爺圍在中間,左一句右一句的勸著,可又不敢直接上手攔。
「哼,有辱斯文。」孫秀才小聲啐了一口。
那原本趴在一邊嘔吐的少爺,不知是听到了孫秀才的話,還是被夜風吹醒了,忽然直起身往葉梓桐他們這邊望了一眼,然後晃晃蕩蕩地朝著葉梓桐二人走來。
「吆。剛才離得遠沒看清,還以為是倆女的。原來還是有個小白臉的,」那紈褲口齒不清地說道,兩只眼楮在葉梓桐和孫秀才身上輪番打量,不過好像眼珠粘在孫秀才身上的次數更多一些,「這小白臉長得還挺清秀的,少爺我喜歡,來人吶,把那小白臉給我搶過來,少爺今晚就拿他暖床了。」
葉梓桐嘴角抽搐,感情踫上個斷背紈褲。
孫秀才被這話氣了個仰倒,瞪著眼伸著指頭指著那紈褲「這……這……」了半天,竟然氣得話都說不出了。
葉梓桐眼見那群人里走出兩個大漢,那兩個大漢手里拿著的武器赫然都是靈物。不及多想,葉梓桐直接往乾坤袋一模,手一揮一張靈具扔了出去。
對方見葉梓桐出手就是一張靈具,立馬警惕起來,前面的兩個大漢擺出了防御姿勢,後面的人則立刻給自家少爺貼了張防御符以防萬一。
靈具之中赤焰符和寒霜符是殺傷力最大的,一般人先手用的都是這兩種符。手拿靈物的大漢已經做好了準備,對這種場面兩人有很多經驗,不論是赤焰符還是寒霜符,他們有完全的把握躲。
可惜靈具沒有像他們預想的那樣帶來攻擊,而是在距離他們尺許的地方就發動了,一片黃色的光芒閃過,在他們眼前出現了一座丈許高的土牆。
葉梓桐這邊靈具一出手,便抓住孫秀才的衣領,運起內力雙腳一踢地面,領著孫秀才就飛了起來,那邊土牆一出現,葉梓桐正好落腳在上面,雙腳借力再度一踢,輕功再起,朝著旁邊的屋頂落去。
待那群人反應過來,發現對方丟出的只是一張雞肋的土牆符時,葉梓桐提著孫秀才在屋頂上幾個起落,兩人的身影便消失在了夜色中。
葉梓桐可不傻,自認沒本事打得過人家這麼多人,尤其在對方身上都有靈物,而己方另一人卻手無縛雞之力。這種情況下,最好的計策就是三十六計走為上策。逃就一個字,千萬別猶豫。
話說回來,葉梓桐因為一直害怕自己背上唐僧的命運,暗地里研究了不少在各種情況下的逃跑絕招,所以現在的她論打架不行但逃命絕對是好手……
把孫秀才放在了仙符永祥的院子里,葉梓桐翻個牆頭回了自個家,她的好心情仍然在持續,並沒有被那個斷背紈褲破壞,她隱隱地感覺到原本遇到瓶頸的心境出現了松動,看來自創法訣這條路是對的。
有了目標,葉梓桐就開始著手自創法訣的事了。
首先,要先決定創造什麼樣的法訣,葉梓桐現在最缺的當然是攻擊性的法術,所以她決定先創造能發揮出攻擊效果的法術。
當今初階修士必學的入門攻擊性法術,一個是火球術。一個是冰凍術,還有一個便是御風術。火球術殺傷力最大,冰凍術附帶降低對方移動速度的效果。御風術可以操縱風加快自身的移動速度。
一般來說,修士學習法術會根據自身的靈根屬性來選擇,葉梓桐沒有靈根,自然也沒有屬性限制,她想來想去,決定先創造一個類似于御風術的法術。加快自身移動速度麼……利于逃跑啊。
御風御風,操縱風。怎麼才能操縱風呢,什麼才是風呢?
有詩雲︰解落三秋葉,能開二月花。過江千尺浪。入竹萬竿斜。
有人說︰好風頻借力,送我上青雲。
還有一種描述︰風,是空氣的流動現象。
自從決定要創造新的御風術起,葉梓桐滿腦子都是風。為了新的法術。為了尋找靈感。她每天早出晚歸,追尋著風的腳步。
街邊槐樹下,一群小孩子舉著自制的風車,呼啦啦跑來跑去。葉梓桐站在旁邊,盯著他們看了近一個時辰,直到這些小孩被她的表情嚇得跑回了自家,找父母哭訴「有位大姐姐搶我們的風車」……
碧波湖畔,有幾家相約了在放風箏。葉梓桐站在旁邊。望著她們看了兩個時辰,直到和丫環統統被葉梓桐盯出了一身冷汗。守在一旁的家丁趕忙護著自家打道回府……
清晨,對面服飾店的伙計在清掃街面,剛掃好的落葉被風一吹又散的到處都是,伙計只好又掃一遍,然後風有一吹……如此反復,葉梓桐一直站在陶寶門口,看著這一幕,直到伙計被她盯得頭皮發麻,大呼見鬼逃回了店里……
有一日,陽光明媚,微風拂柳,葉梓桐站在樹下,看著柳條搖來擺去正入迷,完全不知身邊事。
葉梓桐身後,服飾店的老板娘躲在孫秀才身後嘀咕,「這玉姑娘是怎麼了,這段時間總是這麼迷迷瞪瞪地發呆,莫不是魔障了,要不然是被妖精附體了,這都個把月了,可怎麼辦啊?多好一姑娘啊,可不能這麼毀了……」
孫秀才望著葉梓桐的背影似有所悟,「你不懂別亂說,我看玉姑娘這好像是在悟道呢,我瞧那些廟里的大師傅們,經常這樣發呆,他們都說是參禪悟道……」
風!風!風!葉梓桐這邊領悟風之奧義還沒成功,在別人看來,她倒是快要「瘋」了……
葉梓桐這邊進入「風魔」狀態出不來,亭美那邊修行一直很順利,以至于有一天晚上,葉梓桐一回到家,就看到亭美坐在院子里烤麻雀。
除了手里拿的,亭美身邊的盤子里放著十幾根竹簽,上面串地全是鳥……
葉梓桐抬頭望天,好像真地好幾天沒听到鳥叫了。
「隔壁山上又有妖獸出沒,」亭美悶聲說道,語氣里含了點很難辨認的激動,「是一只一階爬行獸……」
葉梓桐心中嘆息,孩子大了翅膀硬了管不住了啊。
葉梓桐望著地上亭美的影子,火光下那影子不住地晃動,終于她點了自己眉心一下,佛陀之相月兌離她的身體出現在她的手中。
葉梓桐把盈白透明的面具放在亭美的身側,每個人都要學著成長,對于修(行)者來說,歷練是其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次日,葉梓桐在早餐桌上看到了亭美,亭美把佛陀之相往葉梓桐身邊一推,「……我昨晚偽裝成千佛門的弟子,跟著巡邏修士一起斬殺了那個妖獸。」
土魔洞區平時巡邏的修士,大多是各門派的低階弟子,門派以發放歷練任務的形式,派遣這些弟子在土魔洞巡邏,處理通過空間裂縫偷跑過來的低階妖獸。一般這種任務都會持續幾年時間,大部分門派弟子會在下山游歷時順便接取這種任務。
「千佛門弟子眾多,冒充一下不容易被人發覺,跟其他修士在一起,既安全還可以打听消息,挺好的,」葉梓桐對亭美的做法給予了肯定的評價,亭美果然是長大了,不再是不諳世事的小孩子了。
之後的日子,亭美隔三差五就會出去一趟,也不是每回都去殺妖獸,修士之間也有交往,他以千佛門弟子游歷弟子的身份交了幾個,隔斷時間便會聚會一次。這種聚會好好多多,交換材料,交流心得,正是打听消息增長見聞的好時機。
葉梓桐也不攔他,只每次都會主動把佛陀之相交給他,她一開始牽腸掛肚擔驚受怕,漸漸習慣了,也就該干嘛還干嘛。
葉梓桐每天還是沉淪在研究怎麼樣造風之中,迷糊依舊,發呆依舊,仗著土魔洞區白天治安很好,要不然她一個小姑娘整日在街上發呆,早被人販子不知道領哪去了。
有一次,葉梓桐忽然站在路中間望著天上的雲彩發呆,差點被飛馳的馬車撞到,嚇得孫秀才從那以後天天跟在她後面,做起了葉梓桐的私人保鏢。
多雨的土魔洞區,一到陰天,孫秀才就得拿上兩把傘,一把自己用,一把葉梓桐用。只是處于離魂狀態的葉梓桐哪里還知道自己打傘,孫秀才只得幫她打。
可是孫秀才臉皮又有點薄,不好意思光天化日之下跟葉梓桐同處一把傘下,所以他只好左手一把傘,右手還是一把傘。
為了不讓雨淋到葉梓桐,孫秀才便站到了兩把傘之間,結果他卻被兩把傘之間落下的雨水淋了個透心涼。
每每雨天回到家中,仙符永祥那邊總能听到小丫鬟童兒的抱怨,「少爺,你不是拿了兩把傘啊,怎麼還淋成落湯雞了!」
眨眼間,又是一個月了,葉梓桐這段日子也不全是渾渾噩噩,孫秀才一直跟著她這件事她就很清楚。除此之外,偶爾也會有什麼劃過她心里,只是閃地太快,讓她抓不著。
好在葉梓桐是個有耐心的人,她並沒有就此急躁,尤其是最近,那個念頭閃過地越來越頻繁,她知道快要抓住了。
比起葉梓桐,孫秀才更是個鍥而不舍的人,他對私人保鏢這份工作十分盡心,跟在葉梓桐後面,一天也沒落下。
這一日,葉梓桐又在碧波湖邊發呆。「微風吹碧海,細細生龍鱗」,湖面一圈圈的波紋,是風的足跡。
忽然感覺身後有微風拂過,葉梓桐轉過身,身後孫秀才舉著一把傘為葉梓桐遮陽,手里一把扇子揮來揮去。
「今天日頭挺毒哈。」孫秀才把手里的扇子在身前搖了搖,微風撩動他的發絲,倒有一番出塵的意味。
扇動,風動,發動……
靈光閃過,葉梓桐微微一笑,終于抓住了。
一片花瓣隨風飄落,落在了孫秀才的頭頂,他毫無所覺地搖著扇子裝瀟灑。
葉梓桐體內女子經運轉,右手輕抬,天地元氣往她的右手匯聚而來,不過這一次,葉梓桐沒有將元氣吸納入體,手臂輕輕在孫秀才頭前揮過,堆積在葉梓桐右手外的元氣,被這動作一帶,被牽引著從空中劃過。
微風輕輕拂過孫秀才的頭頂,帶走了那片調皮的花瓣。
葉梓桐難忍心中的雀躍,伸手握了握拳,就是這種感覺。所謂與天地元氣溝通,就是掌控一方元氣。
孫秀才看著葉梓桐忽然有了精神,雙眼終于恢復了神采,翼翼地問道,「你……你好啦?」
葉梓桐一臉眉開眼笑,狂點頭,「好了好了,這段時間多虧秀才兄照顧啊,今天日頭確實毒,走,我請你吃撈冰啊。」
葉梓桐拉著孫秀才就往撈冰店走,時不時笑眯眯地轉頭上下打量他。這秀才真是她的福星啊,幾次突破都是被他無意中點化。葉梓桐心里這念頭一起,便決定以後要對孫秀才這位貴人好點才行。(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