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的風帶起夜軒的一片衣角,他的發絲有些凌亂,步伐卻堅定的走向那風一樣的女子。
街道兩邊的人都讓開了道路,夜軒看著站在那里的林靜,此刻的她是他從未見過的樣子,冷漠無情,瘋狂執著,只為守護那躺在地上的男子。
從前的她,可愛卻不任性,淡漠卻非無情,聰明卻不多事,溫婉卻不盲從。
她認為對的事,她會堅持去做,無論是否值得。
她認為對的人,她傾心陪伴,無論是否有結果。
這樣的女子,怎能讓人不去愛,不去疼惜,他不想她知道太多事,就是怕她會亂想。
不能對她太好,更怕那些人會對付她。
只是現在是對是錯,還有意義嗎?
那執劍對著他的女子還是那個當初會拼死守護他,說她不想再一個人了的那個人嗎?
林靜順著眾人分開的道路看去,有一個人從黑夜中走來,沒有一絲表情,林靜的視線有些模糊,她看不清來人的樣子,只知道他很傷心。為何她也很難過。
天有下雨嗎?為何她覺得有水從臉旁滑落。
「,不要。小姐已經不認識人了。」十三擋在夜軒的身前,他的左臂有道傷口還在滴血,他怕來不及救明太子,就想前去看看,誰知林靜下手很快,十三一時大意受了傷,但他卻不敢傷了林靜。只好命人全都不許動手。
此刻看夜軒還在向前走去,只好出來提醒,他只希望可以喚醒小姐。
夜軒面無表情地看了他一眼,十三有些害怕這樣的,冷靜的可怕,同時他也明白不可能擋得住的腳步,便默默的退到一旁,秋雨和他站在一起擔心地看著夜軒越來越遠的身影。
此刻的眾人都退到了後面,夜軒距離劍尖幾寸的地方停了下來,眾屬下都默默的擦了一把汗,他家主子要是繼續住前走,那……可誰都阻止不了。
「他中毒了,需要看大夫。」夜軒是看著林靜的眼楮說這句話的。
眾人再一次傻眼,他家是來當大夫的?
「我就是大夫。」說著就向前走去。
「站住,再往前一步,就不要怪我不客氣了。我不想傷人,你不要逼我。」林靜從茫然中醒來,又恢復了剛才的冷漠。她什麼都想不起來,只知道他受傷了,她要保護他。而這些人是來傷害他的,是來傷害他的。
看著林靜的劍尖緊挨著夜軒的胸口,秋雨嚇得哭了出來,十三輕輕擁著她,沒事。
夜軒不知林靜為何會變成這樣,只知道此刻的她是不認識他的。那他要做的就是……
看著夜軒慢慢的解開衣袍的帶子,眾人紛紛對視一眼,主子這是要干嘛?
沒有人知道夜軒的想法,林靜當然也不知道,可看著這個男子竟然當著她的面月兌衣服,她就覺得無恥。
手里的劍便向前送了一點,男子悶哼一聲,卻未停下手上的動作,很快就剩下潔白的里衣,只是此刻胸口處卻點點梅花匯集在一起,夜里那抹紅是那麼的刺眼。
林靜的眼神越來越迷茫,握著劍的手有一瞬間的抖動。
「我不想傷人,我不想傷人,你走開,我要回家,我想回家,我不要留在這里,我想和他一起回家。我只是想回家……」
夜里女子的語氣是那麼的無助淒涼,沒有人知道她在說什麼,沒有人懂得她的痛苦。
「你不要再了,下一次就不會這麼好運了。」林靜抽回劍,轉身向明悠走去。
他不能傷害她,必須讓她自己清醒,如果強行打暈她帶走,她會恨死他,萬一留下什麼後遺癥,那時候再後悔就來不及了。
夜漸漸深了,月亮也向西斜去,微微月光從街道兩旁的屋舍間穿過,照在女子絕情的背影上,夜軒的心像是被人狠狠的揉在一起又緩慢的拉開,越來越長,越來越痛,反反復復。
要是可以,他想讓她開心,就像在離定城的那段時光,秋千上藍衣飄飄,小河間戲水歌謠,溫室外一池睡蓮一世安心。
可他怎樣才能找回那個女子?
看著林靜越來越遠的身影,夜軒突然向她撲去,而林靜出于本能,劍身微轉已劃向身後,再轉身時,兩人相距不過尺許,彼此都能看到彼此眼中的自己。一個冷漠無情,一個溫柔似水。
「靜兒,醒醒。」夜軒被林靜的劍劃過月復部,上衣飄落,在冬日的夜晚顯得那麼的單薄,雙手按在她的肩膀處,傳來陣陣溫暖,她的腦海里有東西在悄悄的碎裂。
看到林靜略帶茫然的眼神,夜軒雙手離開她的肩膀,一瞬間溫暖離去,她很不舍,好像要失去什麼。
夜軒並沒有離開,只是抽回雙手,解開破碎的上衣帶子,露出精壯的身子。
此刻兩人已距離眾人有些距離了,十三早就讓人把整條街圍了起來,並且帶人向後撤去,所以現在只能看到兩人站在那里一動不動,而夜軒卻把自己的衣服月兌掉了。
煙兒一直在哭,她也沒辦法,小姐根本就不認識她,差點傷了她,要不是秋雨手快拉住她,此刻的她哪里還有命哭。可憐的小姐,到底遇到了什麼事,為何會性情大變?難道又失去了記憶嗎?
與她有相同想法的人也有幾個,秋雨揚起頭看十三,「十三,小姐是不會傷害的。」
十三點點頭,小姐不會,可明顯的現在的林靜根本不認人。
天空飄起了小雪粒,這是初冬的第一場雪,應該會下很久,應該會很美。
林靜看著夜軒未穿上衣的身子,左胸處有血跡已凝固,她知道那是她剛才留下的,因為天氣太冷所以沒有流血了。
而旁邊也有一個傷口,好像是箭傷嗎?箭傷,為何如此熟悉?
林靜慢慢放下手中的劍,掉落在地上,在深夜里是如此的清晰,而她卻不覺。
再靠近一步,冰涼的小手撫上那道箭傷,她拔過這樣箭,就在這里。
可是是誰呢?還有這個最大的傷痕,她縫的針,在那個雨夜里。
林靜的眼前漸漸出現一個身影,不時給她講述他們的故事,可她卻看不清他的臉,只記得那滿身的傷痕,就如眼前的這些傷痕。
夜軒的身子有些發抖,可他沒有任何動作,由著冷風和著小雪粒吹進他的心里,再冷再痛都沒有他差點失去她讓他不安。
「靜兒,是我……」
林靜模著這些傷痕,听到聲音抬起頭,眼前的人臉和想象中的人影漸漸重合。
「三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