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曾經一起出生入死,他們之間有過命的感情,他曾為她不顧生死,她亦曾為保他準備獨自面對一切,可這一切都是騙局,都是他假裝的。只有她一個人當真了,只因她的身份,他知道了她的身份所以才對她這麼好,好到用感情欺騙她。
不,不會是這樣的,他曾經真的差點死去,她不相信,她不相信這一切都是假的。
林靜再也控制不住,眼淚成串的往下掉,拉住夜軒即將轉身的衣袖,問道︰「可是,可是你真的為了我差點身死,這總不會是假的吧?」
她眨著一雙大眼,那里帶著最後的期盼,亦有絕望,期盼他可以說出剛才的一切都是騙她的。但又怕那只是一場夢。
夢醒時分,她又是一個人,明離開她,她還能感覺到絲絲情意,可這個人,這個讓她忘記一切,放下一切的男子,在他的眼中看到的只有嘲諷—無—錯—小說和平靜,沒有一絲難過。盡管看到她這麼痛苦,他亦鐵石心腸的甩開她的手掌。
林靜被甩開,撲到地上,她不想起來,不想听到讓她心碎的答案,可那讓人絕望的聲音還是穿透重重阻隔傳到了她的耳朵里。
「你真是太天真了,難道看不出這不過是一場戲嗎?你覺得我會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嗎?你也不看看你自己,哪一點值得我為你不顧生死?」
夜軒說完便不再理她,林靜被這段話打擊的體無完膚,什麼都想不起來了。
你也不看看你自己,哪一點值得我為你不顧生死?
是啊,她什麼都不好,心中裝著別的男人,卻還奢望如此美好的男子鐘情于她。
是她太傻太天真了,這個世界的人太難懂了,連相處了這麼久的人都是假的,那還有什麼是真的呢?
她的身份嗎?
真是可笑,那能帶給他什麼。似是知道林靜心中所想,夜軒站在遠處涼涼的說道︰「南陵林家大小姐,身份可不低哦,我要是娶了你,還怕林家不支持我嗎?」。
原來是這樣,原來有身份還有這樣的好處,呵呵,林靜感到悲哀,原來她有這樣的用處。
南陵林家,這林靜這麼大來頭啊!
還是大小姐,可怎麼會在我們東夜呢?
眾人都為她的身份吃驚,就連東皇都有些意外,如今知曉她的身份卻也不好再為難她。
所幸剛才他們也沒講什麼重要的事,她既然不知,那便放她離開。
「來人,送林姑娘。好生侍候著。」
林靜是被人拉走的,她全身上下沒有一點力氣,一直到大殿門口,林靜都用面帶微笑的臉和冷漠的眼看著夜軒,可夜軒再也沒有回頭,只留給她一個背影。
只是一個背影,為何她覺得那個背影散發出一種悲傷呢?一定是錯覺,他怎會難過,他怎會傷心,他要裝什麼樣都裝的出來,這麼久了,一年的時間她都活在他編織的假象里。
林靜沒有回軒王府,她讓人送她回到了靜衣舍,鋪子沒有再開,自從上次搬回王府後,便沒有再開了,當初只是為了生計。
她讓人把她放下後,便打發那些人走了。寂靜的屋子里沒有一絲人氣,那面大銅鏡,那些掛衣服的裝飾品,一件件衣服被秋雨她們放在了大木箱里,櫃台上落了微厚的一層灰,她沒有想到她是在這種情況下回到靜衣舍的。
關上大門,一路向里走去,蘇錦衣消失了,他曾在這里住過,在安府的時候很維護她。為她差點和安府的人打起來,是否也是因為知曉她的身份呢?
還有師兄,春風秋雨,明悠,他們呢?是不是也是這樣的?
她不敢去想,卻不由得想到了另一人。
莫雲宵。
他消失很久了,久到林靜以為忘記他了,卻在這時候想了起來,他曾在她受傷時,整夜站在她的床邊望著她,後來知曉是夜軒的人,便沒在意。還記得那時她告訴他︰在家鄉只有要成親的夫妻才會把戒指帶在無名指上。而他說︰我幫靜兒戴可好?
他說︰你就那麼喜歡軒王爺嗎?
他說︰就算他要娶別的?
往日的對話一幕幕的呈現在眼前,是否一開始莫雲宵便知道是這樣的結局,所以他才那樣問她。
林靜走過大半個院子,那里有他們曾經一起堆的雪人,雖然雪已化,那份溫馨卻一直在,只是此刻林靜想起來,只想說︰真他媽的裝得像。
那偶爾溫柔的眼神,那只做不說的性格,她從不沒有夜軒那麼會說,原來他會笑,會笑的那麼邪魅,卻又不自覺得吸引著一些人。
像她,就是,盡管他說了那麼多傷她的話,她還是恨不起來,不知如何去恨,只是不想再去愛了。
走完一圈,林靜回到房間,推開門,沒有想象中的悶熱和難聞,一切如她在時,像是每日有人打掃般,她也沒有了驚喜。
他曾經站在那里為她擦臉,只因她太懶了,不想動,那時覺得他的沉默是寵溺,如今看來不過是不耐罷了。
書桌旁,飯桌上,浴桶里,床邊到處都是他的影子,原來不知不覺,他已進入了她的生活,他可以瀟灑的說沒愛過她,她卻要抱著有他氣息的一切生活,懷念。
人生怎可如此淒慘,她怎可如此沒用。
翻開被子,坐到床上,林靜只想睡一覺,她好累好累,可她睡不著,滿腦子都是夜軒剛才的話語,她好像又睡著了,又好像清醒著,這種狀態折磨著她不得安睡。
睜開眼時已是天黑,她模著點了燈,卻在燈座旁的櫃子里看到了那個木盒子,她知道里面放著什麼,卻不敢打開。
她就蹲在那里,一直盯著看,一會笑一會哭,自言自語的訴說著他和她經歷的一切,最終她還是站起來身拿著它向著床上走去。
此刻的她如不會武功般左搖右晃,一頭扎了下去,卻在片刻又清醒了,坐好後一遍遍的模著上面的蓋子,打開它,那里有你的回憶。
另一個聲音說,不要打開它,燒了它,就當從來不曾存在過。
兩個聲音交替不斷的在林靜的腦海里響起,她終于受不住喊了出聲,待平靜下來,她拿出一把鑰匙,踫的一聲盒子打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