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郎的酒似乎有些醒了,他坐在屋檐上,垂下頭無力的看著她。
似乎在考慮什麼,只是平靜的看著她不停的走來走去。
「你為什麼不喜歡她,你們為什麼都不喜歡她?」他突然喃喃自語,又像在和誰。
「不,你們只是不喜歡我喜歡她,為什麼?我不可以,哥為什麼可以?」
「能不能不要這麼假,他又不是真心的喜歡她,為什麼?」
丫丫低頭做自己的事情,偶爾抬頭看向他,只是他的眼神再也沒有落到她的身上。
說到最後,他再次看了丫丫一眼,道︰「你不走是吧?那好,我走!」
說完輕身而起,向另一棟樓掠去。
丫丫卻沒有追上去,轉瞬間外面便傳來低沉的漫罵聲,空氣中不時的傳來破空聲。
她嘆了口氣,早知道玉郎不會听她的話,便調給她幾位好手,她早已吩咐那些人,看好他。
此刻定然是他們打起來了,那些人雖然不至于傷了玉郎,可丫丫還是決定出去看看,萬一出了什麼事,她也擔待不起,更何況那個人還在這里……
可等她出來的時候,看到的卻是一片狼藉,滿院的花草被破壞,地上到處都散亂著紅花綠葉,斷劍斷刀更是有幾把,眼前的一切讓她有些發愣,只是一瞬間的事情,怎麼就會發生了這種事情。
她快步向外追去,因為那幾個高手也不見蹤影,「糟了,一定是來了什麼人,不然以少主的武功,不會發生這種事情。」
她暗嘆自己大意,可一路追下來,卻不見任何人的影子,連她的自己人也不見了。
更何況玉郎,更是不知所蹤。
她咬牙想了一下,隨後回身向院里走去。
這個時間段的酒廝是很極端的,要不就是特別吵鬧的,要不就是特別安靜的。
月上樹梢,點點光芒照了進來,映在許多人的臉上,有嘲笑、有瘋狂、有死氣沉沉的,各種各樣的表情都在這個深夜里,真實的呈現了出來。
二樓上,小二斜眼偷偷瞄了一眼角落的位置,那里兩人對視而坐,一杯接著一杯,也不踫杯,也不,已經半個時辰了,桌子底下已經有很多酒壇了,卻不見他們喝醉。
他剛準備收回眼神,卻見那桌上,其中一個身穿紫袍的男子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小二暗嘆一聲,臉上瞪時掛上殷勤的笑意,「來了,來了。」
一邊抱著酒壇往回跑,一邊卻在心底打顫,臉上的笑意早就僵在了那里,他快速的放下兩壇酒,用最快的速度跑下樓去。
直到一樓,才覺得腳踏實地,他擦了擦額頭的冷汗,抬頭看了一眼樓上的位置,雖然看不到他們,卻還是有些心有余悸。
他覺得那人的眼神實在太可怕了,不言不語卻寒氣逼人,仿佛一個天生的王者。
再次一拍壇口的封泥,玉郎向嘴里灌了一口道︰「謝謝!」
夜軒坐在背光處,月光傾泄下來,如神一般身端形正。
他冷冷的看了一眼對面的男子,說道︰「不用,你知道我為什麼找你。」
玉郎淡淡的笑著,不知被嗆了一下還是怎麼?又緊急的咳了起來。
直到他咳嗽完,才直起身子想拍拍夜軒的肩膀,卻被夜軒躲了,他皺眉看著他,有些不悅。
玉郎神色未變,笑著說道︰「老兄,我覺得你真是太傻了,比我還傻。」
夜軒不解的看著他。
「你一定是來找林靜的吧?」
「你知道她在哪里嗎?」。夜軒的眼楮微亮,他提前到了神城,卻一直沒有打听到林靜的下落,直到今天夜天華的話,才讓他想起玉郎這個人。
玉郎緊盯著他,看著他的表情笑道︰「說你傻還真是傻,你不用再找她了,不值得,不值得……」一邊說一邊往嘴里灌酒。
「你說的是什麼意思?」夜軒微微皺眉,感覺他話里有話。
「我說的是什麼意思,你猜不到嗎?」。
「是誰讓你來北衛的?」
「是誰帶她離開的,你知道嗎?」。
夜軒皺眉,他的確不知道,直到現在也沒搞清楚星眸的底細。
「你哥。」
玉郎愣了一下,「看來你也不是一無所知嘛!哈哈哈……」
「我哥,沒錯,他的確是我哥,我的親哥。」
夜軒感覺他有些怪異,卻沒有打斷他的話。
「靜兒和他在一起,對嗎?」。不用他說,夜軒已經猜到了。
「沒錯。」
夜軒轉身就走,玉郎攔住他,「你不想知道前因後果嗎?」。
想了想,夜軒又重新坐了下來,只是這一次沒有再喝酒,而是直視著玉郎。
「為什麼?」
「你是問什麼?我為何沒救她?」
「想說嗎?」。
玉郎微趴在桌上,似乎有些醉意,他的聲音有些自嘲,「我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有一天,無意中看到了一個背影,初時以為看錯了,沒想到真的是她。」
他轉過臉來,看著夜軒,「你知道她說什麼,她說,她喜歡星眸。當然她在騙人,你也是這樣認為的對嗎?」。
夜軒面無表情的看著他,等著他繼續說下去。
「只是隨著時間的摔推移,我不這樣認為了,她真的喜歡他,真的對他很好,真的忘記了所有的人。而且,而且,他們……」
說到這里,玉郎的聲音有些發抖,似乎在忍受著什麼……
夜軒心里有種不詳的預感,他有些緊張的問道︰「他們怎麼了?」
雖然已經猜到有可能發生的事情,卻還是抱有希望。
「你信我說的話嗎?」。
「說。」簡潔的話,沒有多余的表情。
「本來我已經帶她出來了,雖然她不是很願意,誰想,她竟然又回到了他身邊,而且,而且,在我好不容易找到她時,她卻躺在他的懷里。」
說到這里,他看向夜軒,他的表情比他平靜多了,他暗暗的想,這個家伙的神經該有多粗啊!
「你說完了?」過了半晌,見他沒有再開口,夜軒問道。
「你听清楚了嗎?你還是執意要去找她嗎?你不我?」也許是夜軒的表現比他好,玉郎有些語無倫次的問著。
「這都是我的事,與你無關。」說完,夜軒便向外走去。
「哈哈哈……果然夠白痴!」
雖然這樣說,玉郎的表情卻變得有些落寞,這一次他沒有阻止夜軒,眼睜睜的看著他離去。
夜軒走出酒廝,望著月空,突然有些茫然,回頭望了一眼玉郎的方向,雖然他沒有說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他也沒有問林靜在哪里?
但他知道一件事,她還活著,活得挺好,這樣就好!
想到這里,他的神情一松,人直挺挺的向前倒去。
暗中一個模糊的身影一閃而過,堪堪接住快要倒地的他,往肩上一甩,轉瞬消失在黑暗里。
風中還留下一句話,真是夠頭痛的,明明不能喝酒,還去喝,哎……
語氣中充滿了無奈!
今天便是神殿開啟的日子,一大早夜天啟便令人去叫夜軒,卻被告之他不在房里,夜天華幫他綰好發,微笑著說道︰「不用擔心,他昨夜差人說過,如果今日找不到他,讓我們不必等他。」
「哦?什麼時候的事?」對于夜天華的話,他從未懷疑過,只是簡單的問了一下。
夜天華想到昨夜看到那人的模樣,嚇了一跳,終于知道了他的身份。
「你晚上睡得不好,所以我在香里加了些東西,來人你當然不知道了。」
「天華,以後這種事別放在嘴上說,我怕別人會多想。」他說的一點都沒錯,敢給皇上的薰香里放安神的東西,以至于人都不自知,這樣的事情被外人得知還了得。
無論他是什麼身份,都是不允許的。
雖然夜天啟說的很嚴肅,夜天華卻並不以為意,而是微笑著對著銅鏡里的人說道︰「這樣梳好嗎?」。
夜天啟知道他並不在意,卻還是怕有一天,因為對自己的關心而傷了他,所以在夜天華轉身的剎那,拉住他的胳膊。
本想和他的,卻不想,觸到的卻是一握冰涼,冷的徹骨,他膽戰心驚的抬頭,眼里有些震驚,聲音微微顫抖的問道︰「你練的是什麼武功?」
這麼多年,他還是第一次近距離的拉住他的脈博,從沒有這麼一次讓他害怕,一直都是他為他做一些事,他為他梳頭,洗漱,做一切讓他不安的事情。
可他卻沒有為他做過一件事,更何況還是第一次知道他的脈博是如此冰涼。
夜天華推掉他的手,笑吟吟的說道︰「看來瞞不住了,哥,你知道的不是嗎?」。
說完他轉身離去,不想再說什麼。
夜天啟突然起身,再次拉住他的手,眼里寒意陣陣往出冒,他的聲音如同從地獄出來的鬼,「你練到第幾層了?」
「重要嗎?不重要的,哥!」他也不再逃避,而是搭上自己的另一只手,將夜天啟的雙手緊緊的握在一起,漂亮的單鳳眼不再上挑,而是散發出一股柔意。
「對于我來說,最重要的是,你開心,就好!」
他就這樣自然的說出了自十五歲那年後,再也沒有說出的心意。
「你……」
「皇上,北衛使者來了!」門外護衛的聲音,打斷了夜天啟的話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