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房的秋榕院,剛進院門,沈幼婉便听里面傳來一陣罵聲。
「你說,你要把燕姨娘抬為貴妾,你做什麼白日夢呢,她什麼出身府里頭的人可都知道。」錢氏嘲諷道。
沈齊周道,「燕姨娘懷孕了,你何必還抓著以前那點事不放。」
錢氏「格格」的笑了出聲來,「喲,是懷孕了啊,這麼大的年紀還能懷上,我說她這個月怎麼不來請安,難怪有底氣,現在仗著肚子里那塊還沒成行的肉,就想做貴妾,行啊,去問問老太太,再去問問你大哥,看看他們同不同意。」
沈齊周道,「那孩子出生後也會叫是叫你母親的,燕兒她就這點小要求,只要你同意了,大哥和母親還能說什麼。」
「我告訴你,沈齊周,我就婉姐兒一個女兒,那些賤人生的讓她自己養去,別指望我養著他們。」
錢氏經過沈幼靜的事件早就看開了,知道庶子庶女不是自己生的到底靠不住,連劉氏生的三房唯一的庶子沈浩南都沒有養在膝下,怎麼可能對燕姨娘的孩子好。
「你,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做了什麼,靜姐兒怎麼沒的,你心知肚明,現在連抬燕兒做貴妾你都不肯,你的心腸到底是什麼做的。」沈齊周指著錢氏道。語氣里難掩傷痛。
沈齊周原本不知道這件事,只是那天看到燕姨娘在房中流淚,他追問之下才知道沈幼靜沒了,他不相信他心愛的女兒就這麼沒了,他原本就想過幾個月就接她回來,沒想道卻是這個消息,沈齊周憐惜燕姨娘失了獨女,一時不知道怎麼補償她,恰好這時候,燕姨娘又懷上了,所以他才會提出讓燕姨娘生為貴妾。
「靜姐兒如今還在明月寺祈福呢,老爺怎麼詛咒靜姐兒,她听見了還不知道多麼傷心。」錢氏漫不經心的說道,這全府的人都知道沈幼靜在明月寺,沈齊周這麼大刺刺的說出來,不是打老太太的臉嗎。
「你以為你瞞的過我嗎,你真是狠心,靜姐兒怎麼說也叫了你了十多年的母親了。」沈齊周想到燕姨娘那淚水不斷的眼楮,心里更加痛惜,愈加覺的錢氏面目可憎。
「呵呵,」錢氏也懶的跟沈齊周廢話,「我是不會同意那個賤人當貴妾的,一個窯子出來的,還想要什麼身份,你沈齊周要是有本事就把我休了,抬那個賤人為正妻,我才佩服你,你不是一直心疼她嗎,你現在就去寫休書。」
「你,」沈齊周被她氣的說不出話來,他當然不可能寫休書,一手就把黃梨木桌案推翻了,頭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到門邊的時候看著沈幼婉站在那里不知道听了多久,罵道,「怎麼跟你那個娘一樣,連規矩都不懂,躲在這里听什麼。」
沈幼婉垂下眼眸,行了個禮,沈齊周瞪了她一眼就氣哼哼的走了。
錢氏正叫丫頭們收拾東西,沈幼婉進來就看到地上一遍狼藉,隨意找個地方坐下了。
錢氏道,「你那個死鬼爹沒閣幾日就來這出,還想讓我抬那個上不了台面的東西做貴妾,呸,她也配。」
沈幼婉不接話,事實上她已經習慣了了沈齊周和錢氏兩人三天兩頭的爭吵,爭吵的焦點無非就是燕姨娘,納妾,銀子,特別是最近,愈加變本加厲了。
錢氏還在絮叨,「還好我聰明,把那些值錢的東西都收起來的,要不然幾次都不夠他摔的,那些東西都是留給你的,我一個也不會給她們都,燕姨娘她肚子里的那塊肉還不知道生不生的出來呢。」
沈幼婉見她越說越扯,也不顧及丫頭們還在,也不耐煩听打斷了她的話,「好了,娘別說那麼多了,我知道的,誰管燕姨娘那些事呢。」
沈幼婉對這個即將出生的弟弟或妹妹一點興趣都沒有,等他長大了,她早就出嫁了,哪有興趣管這些事。
錢氏這才住了口,把注意力放在另外一件事上,道,「今天不是韓府的菊花宴嗎,瑩姐兒,她們去了。」
沈幼婉听到錢氏提及菊花宴,諷刺道,「別提了,去了,還帶著那個楚楚一起去的,兩個人比自家姐妹還要好。」
「我說呢,難怪我說讓她領著你去,自家姐妹也好照顧些,沒想到那個大嫂不同意,還假兮兮的說一張請帖只能帶一個人,原來她要提拔她娘家人。」錢氏冷冷的說道。
沈幼婉一時酸澀難當,府里的姐妹就數她的爹是白身,沒有官職,連個宴會也得巴巴的求人家帶著你去。
錢氏突然站起來,拉著沈幼婉道,「走,我們去找老太太評評理,憑什麼不帶你去,卻帶著那個鄉下丫頭。」
沈幼婉覺得丟人,不去,道,「老太太到時候還不是偏著她,說來說去還不是爹沒有官職,沒有收到請帖,我們要是有請帖,哪還用的著看她的眼色。」
這話說的錢氏也跟著心里難受起來,「說起來還要怪你那個爹沒本事,他要是有本事些,咱們娘倆也不至于被大房欺負,還要忍氣吞聲。」
沈幼婉一撇嘴,她娘才不會忍氣吞聲,只是每次鬧出來,不是大太太的對手。
「說起來我要是有個好身份,也就不用耽誤你了,唉,就是個普通的官家小姐,也能有底氣些。」
當初沈老太太就是因為這個嫡幼子只會吃喝玩樂,便給他定了錢家的小姐,想著嫁妝多些,也實惠。
沈幼婉見錢氏難過起來,心里也不好受,她並沒有真的埋怨錢氏,道「這世上哪有那麼好的事情,況且現在這樣也沒什麼不好,你成了官家小姐也不會嫁給我爹了,哪里還有我。」
錢氏一想,也是,模了模沈幼婉的腦袋,還好她還有這個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