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浩然在廂房待了一會兒,很快就出來了,劉嬤嬤還在房里對甄氏噓寒問暖,沈浩然還穿著那身衣服,眉眼已恢復往常的嚴峻,只有唇角輕微上揚,他走,對沈幼璦道,「五妹妹有空就常來陪你大嫂說會話。」
沈幼璦回道,「只要大嫂不嫌我煩,我會常來看大嫂的,再說我可還要等著看大嫂肚子里的小佷子呢。」
沈浩然聞言,身上嚴峻氣勢收斂不少,把話題轉到了沈幼璦身上道,「等會兒我把沈全的身契交給你,他在沈府長大,對沈府的事情熟悉,有些人脈,對各府的事情也是門清,你有什麼事都可以吩咐他去辦,他聰明機靈,由他跟著你,我也放心。」
沈幼璦知道沈浩然這是真心實意為她考慮,也不客套,對沈浩然道了一聲謝。
「前兒府外的關于七妹流言,五妹妹不必難過,那幾戶人家本就與咱們有怨,市井上的流言碎語,五妹妹也不必介意,一切有大哥,你只管安心的呆在沈府里。」說到這里,沈浩然眼神一厲,劃過一道冷光,加重語氣,「那些個小人,竟敢把主意打到你身上,還做出那種偷拿帖子的事,真是活的不耐煩了,我的妹妹也不是好欺負的。」他已經讓人去查流言的源頭了,相信很快就會有消息了。
沈浩然心里自然是沈幼璦這個妹妹才是最重要,也是最出色的,听到徐氏和沈幼瑩竟然拿他捧在掌心里的五妹妹沈幼璦當墊腳石,自然怒不可赦。
沈幼璦听了,便知道大哥已經有眉目了,心中一定,對沈浩然說道,「這事本就是我大意了,讓大哥費心了。」
沈浩然漸漸收回眼中的冷光,看著沈幼璦的眼神柔和起來,他心里極為愛護沈幼璦,舍不得她受到一點委屈,想到這件事,也不免有些自責,也是他的疏忽才導致的。
再一想到魏國公傳來的那個消息,更加不知怎麼該與沈幼璦開口。
沈幼璦同大哥相處這麼久了,自然看到他眼底的遲疑,不由問道,「大哥還有什麼事情要對我說嗎。」
沈浩然沉嚀片刻,道,「今日魏國公府去曹家提親了。」
沈幼璦怔了怔,隨即展顏一笑道,「這麼快,這是魏國公的喜事,要恭喜三表哥跟曹了。」
沈浩然仔細觀察了沈幼璦的神色,見她面色一片坦然,看不出有絲毫難過,不由放下心來,他們兩個一起長大,沈浩然也信的過謝秋揚,兩家也早有此想法,因此他擔心沈幼璦听到這個消息會傷心,如今見沈幼璦大方自然,神情坦蕩,也贊賞沈幼璦道態度。
沈幼璦早已料到了這個,她知道魏國公府和全寧侯府已經有了協議,听到這個消息也覺得順理成章,她對謝秋揚有過期待,卻不會為此黯然傷神,再說這件事情最傷心的是外祖母,她又何必露出難過的表情,讓大家為他們的事擔心,曹姑娘也是個極好的女子。
沈浩然突然疲憊按按眉間,摒退下人,嚴肅叮囑沈幼璦道,「太子危已,皇上廢除太子的心思漸漸明顯,父親有意與魏國公府保持距離,妹妹也要當心。」他知道沈幼璦一向聰明,因此也不瞞她。把這件事原本的告訴她。
沈幼璦眉目露出一片擔憂,問道,「上面屬意的是誰。」
沈浩然搖搖頭。沈幼璦也識趣的沒有在問下去。
當今太子是聖上元後的嫡長子,沈幼璦見過,是個極溫和極有素養的男子,他的生母出自全寧侯府,是陶老的長女。
德妃和六皇子一直是太子一系,沈齊安一直是純臣,如果這時候太子被廢,那還剩下的幾位皇子中,二皇子生母低賤,不得聖上喜歡,三皇子懦弱無能,四皇子和六皇子生母地位高貴,母家強勢,剩下的就是還未長大的小皇子。
她雖然在閨閣,也听說過當今聖上喜歡寵幸美人,行事中庸,听到這個消息也是非常吃驚,全寧侯府,魏國公府都看出聖上的意思,那必然是聖上已經表現的對太子非常厭棄了。
只是她想不通,就算太子再遭到聖上的厭棄,太子也沒犯大錯怎麼能說廢就廢呢,滿朝文武不反對嗎。
陶老必然想讓沈齊安的支持才想跟沈府聯姻。
回到瓊芳院後,沈幼璦心里一直裝著心事,如果太子真的被廢,那麼四皇子和六皇子會有極大的機會爭奪皇位,六皇子以前屬太子一系,那麼以後呢,四皇子的外家是安順侯府,窺視皇位已久,他在民間也經營了數年名聲,在學子之間也素有賢名。這些是六皇子比不上的。
外祖母這是決定了吧,全力支持六皇子,只有六皇子上位,才能保存魏國公府。她不和沈家聯姻是怕遭到聖上道猜忌,原本魏國公就是太子一脈的,這時候突然同沈家在結為親家,魏國公有人,沈齊安掌管著戶部,皇上也會坐立不安,難保不多想,六皇子窺視皇位,只有兩家有隙,皇上才會安心。
沈家呢,沈齊安,他是個謹慎的人,不會拿沈府去冒險,已他現在的地位,成了只是錦上添花,輸了那就是一敗涂地。所以他現在要和魏國公府保持距離。
沈幼璦心思轉了轉,目光飄到牆上那幅謝秋揚送的那幅話,眸色一黯,總歸是她和謝秋揚無緣。
「把那幅畫取下來,收到箱底。」沈幼璦盯著那幅畫看了一會兒,吩咐紫墨道。
綠萼驚訝,「為什麼,姑娘以前不是很喜歡三表少爺的這幅畫嗎。」
沈幼璦目光飄遠了,綠萼不解的看著她熟悉的姑娘常年清冷的面上,露出一種她從來沒見過的表情,只听沈幼璦悠悠的嘆氣,「那是以前了。」
只有紫墨猜到了沈幼璦的心思,走上前,踮起腳尖,小心翼翼把畫收起來,笑道,「我給姑娘放在箱子里,那天姑娘想起來了,也可以拿出來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