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松寺經常接待女眷,早在後面單獨闢一個獨立的院子作為女眷的休息之所。
一行人走到內院時,就見一個穿豆青撒花的棉綢小襖,下面穿著黃茶錦鍛百褶裙年輕媳婦迎上來。
沈幼璦見她穿的體面,頭上帶著兩件金銀首飾,左手腕上帶著一個玉鐲子,容長的臉兒,淡淡的眉毛下面生了一雙丹鳳眼,微抬眼時便露出精明能干的的神色來,舉止也落落大方,不由在心里想到,這是今日除了沈府的內眷之外的那府人家嗎,這個年輕體面的媳婦不知是哪個世家出來的下人。
只見她笑容滿面的給徐氏行了一禮,道,「沈來了,我們正要打發我去前面瞧瞧看是哪家的內眷,想請她們坐坐,沒想到卻是沈,真是巧的很,我們見到沈還不知怎麼歡喜呢。」
徐氏顯然認得她,便笑道,「你()們也來了,可不趕巧了,是要見見的。」
那媳婦眼神又在趙氏幾人身上轉了一圈,便知道她們的身份道,「有這後面是府里的四太太和幾位姑娘吧,婢子給你們請安了。」說著又行了一禮。
趙氏有些迷茫,顯然不知道這是哪家的下人,見徐氏沒有介紹的打算,干干的笑道,「不必多禮快起來。」
眾位姑娘們也有些懵懂,不知是哪個府上請她們。
那年輕媳婦又笑道,「那就讓婢子領著姑娘去吧,沈這幾日不見,瞧著又年輕不少,今日的裝扮也好看,婢子剛才遠遠的見著只以為是哪個年輕麗質的來了,可不敢向前相認,怕認錯了,討個沒趣。」
她說的熱忱,不贊美之詞,聲音圓潤動听。
徐氏的心情原本就不錯,听了心中愈加歡喜,也覺得自己年輕了,笑容滿面道,「瞧著嘴巴甜的,還是紀會培養人,可不能讓你白說了這番話,華嬤嬤。」她目光瞄了了華嬤嬤一眼,後者會意掏出來一個荷包,遞給她。
那年輕媳婦也不推辭,大大方方的接了,福了福身子,「那婢子就謝過沈的賞了。」
待她們走進這個院子時,進來之後才這個院落比她們在外邊看著大多了,環境也極為清幽,那年輕媳婦領著她們往左邊的小徑走去,一旁是茂盛的翠竹,走了片刻,就見前面有幾間正房,外面守著兩個婆子,見她們到了,忙向里面通報,須臾,一個婆子出來替她們掀開簾子,那年輕媳婦先進去,笑道,「,你瞧是誰來了。」
里面一個中年貴婦人站上來,「我說是誰了,原來是沈來了。」
那中年貴婦穿一身鏤金絲鈕牡丹花紋蜀錦襖,外罩五彩石青銀鼠褂,穿暗花細絲褶緞裙,頭上盤了一個極精致繁瑣的高發髻,斜插一支點翠嵌寶大發釵,手上戴一對極為通透的翡翠鐲子,打扮的華貴,只她眼角也有些細紋,唇角輕輕上揚一個幅度,身材有些圓潤,看上去是個養尊處優的貴婦人。
那貴婦人站起來,只笑道,「我說我今日怎麼想來萬松寺,原來沈今日也來上香。」她擺擺手讓身後的丫頭們泡幾壺茶,道,「這些沒眼里見的,還不快把我們帶的茶給沈家太太們泡一壺。」
徐氏笑道,「不只紀會說話,連身邊的人也比我們府上的人伶俐。」又回過頭對身後的趙氏和姑娘們道,「這位就是陽寧伯,遇上了你們也見見禮,別以後見了面也不認識。」
陽寧伯,沈幼璦听沈幼婉說過,這位就是向沈幼瑩提親的陽寧伯,今日竟會這麼巧,沈幼璦不由多望了陽寧伯一眼,只見,那位陽寧侯只站起來,見她們進來,卻不迎接,只抬抬眼角,嘴里說的熱情,臉上的笑容確是淡淡的,看她的做派,極為客套,一早就請她們,卻連茶也沒有泡好,沈幼璦不由有些疑惑,怎麼這門親事不是陽寧伯府和沈府提的,看陽寧伯模樣怎麼都不是對未來親家的態度。
趙氏身上只有一個五品浩命,見到陽寧伯,便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禮,陽寧伯讓丫頭扶著她起來,道「這是沈四太太吧,怎麼尋常也不見你出來,今日總能見你一面了。」
趙氏听了,有些局促笑道,「我性子悶的很,所以常呆在府里,出去的少。」
陽寧伯只是客氣的問她一句,見她果然不會說話,也撇開了目光,瞧著那幾位姑娘道,「府里頭的姑娘都在這里吧,瞧這幾位如花似玉的女兒,站在一起,可賞心悅目極了,也只有你們沈府這樣的才養的出來,我這個小女兒,倒是和你們年紀差不多大,小姐妹們在一起倒是可以多說說話。」說著,伸手把站在她身後的小姑娘摟了。
沈幼璦瞧小姑娘,不過十三四歲的年紀,穿一身雲燕細錦小襖,頸上戴著一個金項圈下面掛著一個寶玉,頭上挽著兩個漆黑的雙螺,上頭用水晶鏈子綁著,圓圓的臉,膚色晶瑩,眉眼身材和陽寧伯有些類似,都生的珠圓玉潤,她眉間皺著,眼神在沈家姑娘們伸上掃來掃去,神情十分的不耐煩,最後瞪了沈幼璦一眼。
沈幼璦感受到了這姑娘的敵意,不免有些莫名其妙,好像自己也沒見過這位陽寧伯家的小姐,怎麼得罪她了。
徐氏道,「瞧你把她們夸的,還是你們陽寧伯府家的姑娘養的好,瞧這模樣,到底是世家出身,果然和眾人不同。」
沈幼婉默默的在心里翻了了個白眼,是和我們不同,連她都瞧出這姑娘無規矩,眼神在她們身上上上下下的轉動,徐氏可不是昧著良心夸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