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妃只說了幾句,知道姑娘家這時候臉皮薄,怕說的多了,沈幼璦把這事存在心上,兩個孩子一起長大,自小青梅竹馬的,以後更難受,她只是怪魏國公府把這事想的太深了,小孩的親事關前朝什麼事,她雖在宮中,也有些察覺朝中的波濤洶涌,可是現在太子還在呢,一時半會的哪有那麼好廢太子的,再說太子廢了,她還掌這**,她和賢妃斗了一輩子,現在賢妃連**的權利都沒模到,她就不信她以後會斗不過賢妃。
「你看開了也好,姨母以後再給你找一個更好的,要不是你表哥已經定親了,你跟他是極合適的,姨母可舍不得,把你嫁到別家去。」德妃道。
六皇子李珵是德妃的唯一的一個孩子,兩年前已經和孟家這代的嫡長女孟惠然定親了,因孟惠然的母親孟家兩年前去世了,孟惠然要守孝三年,現在還沒成親,故德妃見沈幼璦和謝秋揚無緣,又惋惜這件事。
沈幼璦不欲多說這件事,假裝低下頭道,「姨母總對我說這些,還早著呢,哪能就這麼早就嫁人。」
德妃見她紅了臉也不在多說了,只在心里暗自留心。
「好了,姨母不說了。」
沈幼璦道,「前些日子我去全寧候府賞梅花,見那兒的梅開的好,我便畫了一副梅花圖給姨母帶。」
德妃道,「那快拿讓我看看,這些天宮里的梅花也開了,我也去看過,也不比我以前在家時痛快。」
德妃百花中獨愛梅花,她說自己是個熱鬧性子,卻愛這開在寒冬臘月又燦爛的花,宮里有一個初雪園那里的梅花什麼都有,都是些珍貴品種,每年都開的好,可是麗妃也愛邀著聖上去,她去了幾次總是不得興致。
「在我丫頭手里拿著呢。」
蓮心會意,「娘娘,奴婢去取吧。」
德妃擺擺手,蓮心便出去了。
德妃又接著剛才的話說道,「這京城各府中要數全寧候的梅園大,是雲霞郡主的女兒邀你去的,那孩子我還有些印象,是個好的就是身體瘦弱了些。」
沈幼璦點點頭道,「以前她也跟著陶老進宮,還來給您請過安呢。」
听到這里,德妃眼眸一閃,想到那次魏國公進宮無意中提的,她嚀喃幾句,「陶家,全寧候府。」她突然問道,「他們還有一個哥兒吧,極出**。」
沈幼璦自然知道德妃指的是哪一個,答道,「是全寧候府的世子爺,文武雙全,在京城極有名。」
「是個好的,年紀輕輕便到了正五品,比起朗哥兒也不差,何況比朗哥兒還要小呢。」德妃夸贊。
德妃只夸贊幾句就不說話了,注視著眼前這張清麗出塵的面容,眼里有種說不出的意味,復雜難辨,沈幼璦不明白德妃為什麼用這樣的眼神看她,便問,「姨母,可是我說錯話了。」
德妃輕輕一笑,她溫柔的模了模沈幼璦的發髻,連聲音也突然變得輕飄飄的,道,「璦兒,你知道你外祖母的意思了吧。」
沈幼璦見她提到全寧候府,德妃就換了表情,心中一跳,拿不準德妃娘娘的意思。
德妃卻沒有沒有錯過沈幼璦眼中那一閃而過的驚訝,她像是什麼都明白了,神情這時候格外的柔和,她緩緩說道,「娘她做下的主意是不會瞞住你的,她總會讓你知道她的意思的,所以她給你選定的大概就是全寧候府的哥兒。」
沈幼璦這時候才真的訝異起來,原來慈兒跟她說的那番話外祖母和全寧候老早就看在眼中,她們就是要讓她知道全寧候府已經和魏國公府達成協議,或者是達成了聯盟讓她心甘情願嫁到陶家。
德妃這時候已經把剛才的笑容收起來,目光變的凝重起來,她的語氣也是無比嚴肅道,「璦兒,你一定要想清楚,嫁到全寧候府的風險可比嫁到魏國公府更大,如果有一天聖上廢除了太子,那麼全寧候府會不會受到牽連,娘不讓你嫁給揚哥兒,當心魏國公府招了聖上的眼,卻不該拿你的終身大事去冒險,她要的是全寧候府完完全全的站到魏國公的這一邊,可是璦兒,這對你不公平,萬一以後,全寧候府被太子連累,那你呢,你怎麼辦。」
沈幼璦初听這話腦袋懵了一下,她只能從德妃的話里模模糊糊的猜測,聖上一定會廢太子,魏國公府需要名聲,不能和沈家結為親家,外祖母覺得聖上會廢太子,卻不會動全寧候,她已經和魏國公府達成協議把她嫁到全寧候府,以換取全寧候府對六皇子的全力支持。可德妃卻不樂觀擔心太子被廢,全寧候府會受到牽連。
她想起她回魏國公府見到的曹家姑娘,又想起心慈對她說的那一番話,無一不是外祖母在告訴她,她跟謝秋揚無緣,她的親事另有安排,徐氏算計她的親事她憤怒異常,可是外祖母安排的這一條路何嘗不是拿她去冒險呢,沈幼璦卻憤怒不起來,只覺得心里難受極了,有許多話想問,卻哽在喉嚨里說不出來。
沈幼璦原先清亮的眸子一下子就黯淡許多,她把手里的手帕翻來覆去的揉捏,把德妃娘娘說過的話放在心里一字一句的琢磨,心里一時不能接受外祖母的做法,她只以為外祖母是單純的看著全寧候世子出色而看上他的,卻沒想到背後還有這麼一樁故事,她如果嫁到全寧候府說不定借沈家的力量就可以保全全寧候府,到時候魏國公府,沈家全寧候府就連成一個陣營了,她知道沈家雖明面上和魏國公疏遠,可暗地里還是支持魏國公府的啊。
外祖母想的好遠的心思,她疼她不錯,卻是全心全意為了魏國公府考慮,沈幼璦的心里說不清楚什麼滋味,她想起外祖母把她放在心里疼了十五年,沒有讓她受一絲委屈,她以為這世上最疼她的就是外祖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