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苗氏把那番話說出口後,廳里的氣氛也不如先前那麼好,後頭的那兩個姑娘見了禮,老太太只點點頭,讓汪嬤嬤拿出兩件首飾賞給她們,就讓她們退下了。
沈幼璦知道那位臉上蕩著笑容的是沈幼嫣,另一位抿著嘴的是沈幼珠。
張氏見氣氛冷了下來,眼珠子落在沈幼璦身上,笑道,「這位就是府上的五姑娘嗎,大名鼎鼎果然,名不虛傳,這模樣這氣度不愧是德妃娘娘的嫡親外甥女兒,見到她我便想到當年的德妃娘娘是何等絕色,迎得了聖上的心,盛寵不衰,如今當得上後宮第一人呢,來,你該叫我伯母,這是給你的見面禮。」
張氏滿臉慈愛的從手上月兌下一個景泰藍的鐲子遞給沈幼璦。
沈幼晴早就瞧見了沈幼璦,她自詡美貌過人,無人能比,見到一個容貌與她不分上下的沈幼璦自然是不服氣的,听張氏][].[].[]這麼說一撇嘴表示不屑。
沈幼璦目光微微一閃,她早就听出了話里的諷刺之意,果然本家早就靠上了四皇子,誰人不知讓聖上寵愛不斷,十年如一日的,是大名鼎鼎的麗妃娘娘,德妃只有個管理後宮的名聲,到底沒有登上皇後之位,她和四皇子的外家成親家了,卻特地跑特地指出她是德妃娘娘的外甥女兒,來稱贊她的美貌,看似贊揚,實則把她當做這景泰藍的鐲子一樣,雖華美珍貴。可用料卻十分低廉,這是損她是一個花瓶美人,連帶著也輕視宮中的德妃。
沈幼璦給她見了禮。並不伸手去接,她給了後頭紫墨一個眼神,紫墨會意把鐲子接了,沈幼璦清冷的眸光微微流轉,如那幽深的潭水在冬日的冷陽照耀下泛著冷冷的光澤,連帶她的聲音也讓人想到那潭水流動的聲音,道。「多謝伯母厚愛,娘娘是宮中之人,怎可隨便由人議論。我雖是娘娘的外甥女,可見到娘娘還是自慚形愧。」
張氏眼眸一閃,似並不在意沈幼璦不親自接過,慈愛的笑道。「我瞧你就是好的。」
老太太笑道。「你別夸她了,她哪里經的起你一夸,我看還是你的晴姐兒好。」
沈幼婉,沈幼畫,沈幼茹也都給張氏見禮。沈氏照舊每人夸了幾句,苗氏坐在一邊的椅子上,臉上氣哄哄的,表情很是不屑。姑娘們見老太太對她視而不見,也沒有人上前給她見禮。
眾位姑娘都行了禮。祝楚楚站在老太太身後,見老太太似已忘記了她的存在,一雙水眸怯怯生生的瞧著張氏,巴望著張氏問她一聲,張氏一進來的就瞧見這個不似大丫頭的姑娘,來府中的時候就把沈府的事情打听的清清楚楚,自然知道沈府中寄居著一位表姑娘,見眾人都不提,當然裝作看不見。
張氏拉著沈幼璦的手問,「幾歲了,可念過書沒有。」
「母親,五可是京中的才女,你怎麼偏問人念書了沒有,瞧五這一身清華之氣,竟好過我們這些書香門第的女兒。」沈幼嫣眼波流轉,看著沈幼璦的眼光親切柔和,「不知我喚五對不對。」
張氏別有意味的看了沈幼嫣一眼,並不說話。
沈幼晴見沈幼嫣拉著臉面跑去恭維沈幼璦,臉色微微一變,狠狠的揪了沈幼嫣一眼。
沈幼璦對沈幼嫣這突如其來的熱情,並不過敏,一個庶女能讓這位精明的大太太帶上京,可見沈幼嫣的心計不低。她淡淡的說道,「我還沒過十六,這位姑娘多大。」
沈幼嫣自顧親昵的笑道,「那便是了,我比五小一歲,五喚我嫣兒就好,以後在府中還望五多多照顧我和晴,若有些問題不懂,五可別顯我煩。」
沈幼嫣對著她輕輕的眨眨眼楮,梨渦淺笑,雖不比沈幼晴的俊俏,但自有一番溫柔可人,沈幼嫣在吳興時就聞沈府上有一位國公府的外孫女,六皇子的表妹,這樣的關系讓她亢奮心動。
她把黑著臉的沈幼晴也拉了,「以後我又多了不少好好妹妹了。」
張氏見她們姐妹坐在一邊說話,也樂的去跟老太太說笑。
沈幼晴可沒理她,抬著下巴,挑剔的眼神把沈幼璦從上往下掃過,眸光透著輕視,「沈家姑娘的名聲如雷貫耳,我們一路上可從那路邊的市井小民嘴里听到了不少新聞,早就對五姑娘和七姑娘慕名已久了,還請五姑娘告訴七姑娘一聲以後可別已書香門第自居,我們沈家可丟不起這個人。」
幾位姑娘想起沈幼瑩惹下的禍事,臉上都有些羞臊,這事過後她們就都沒有再出門,不知沈家的名聲傳了那麼遠,她們都是一個府上的,以後別人見了可不會說你是哪一房的姑娘,而是連著沈家的姑娘一起輕視,一時間就連沈幼婉也被臊的說不出話來。
沈幼嫣笑道,「幾位,可別見怪,晴她是無心的,你們可別怪她。」這樣的話她在吳興重復了一次又一次,她的職責就是替沈幼晴解圍,不過這樣她也收獲了不少好名聲。
沈幼晴柳眉一抬,「誰要你假惺惺的道什麼歉。」
沈幼嫣嫣然一笑,好脾氣的應了一聲,拉著沈幼璦的手道,「五就是這個脾氣,她人不壞的。」
沈幼璦清冷的眸子輕輕一閃,緩緩說道,「晴姑娘想必對我們府上不滿已久,七妹妹損了沈府的名聲是該受罰。」
沈幼晴撇撇嘴,對沈幼嫣的討好不屑一顧,沈幼嫣照舊替沈幼晴解釋幾句。
喝了一盞茶,張氏突然想起什麼似的說道,「剛才在京城的大道上,我那馬車一下子竟驚住了,還好路過的一位貴人瞧見了,出手制住了那匹馬兒,才免去了這一樁禍事,我可要備些禮物去謝謝那位貴人。」
老太太見她說的慎重其事,便問,「可是哪位府上的貴人。」
沈浩然上前回道,「是定北王府的小王爺,正從那里經過,瞧見了,救了太太和姑娘。」
「定北王府,」老太太嚀喃著,一時沒想起這是那戶人家,听到有王府二字便急忙道,「是這樣的可不能對小王爺失禮了,汪嬤嬤,你去,你親自去一趟。」
汪嬤嬤在听到讓她定北王府時,腿肚子嚇的打哆嗦了,半響不應話。
府中的姑娘們也都變了臉色,就連錢氏也冷吸一口氣,甄氏模了模小月復,讓丫頭給她倒了一杯茶壓壓驚,只有沈幼璦想到那個英俊在她面前卻又透著拘謹的男人,暗道,這又是一個名不副實的人,看他樣子也是個聰明人,怎麼他把名聲折騰的如此之差。
沈浩然道,「孫兒已經備下了禮物,已經遣人去了。」
張氏見眾人露出一種類似懼怕的表情,有些不解,笑道,「可是這位貴人有些不妥。」
老太太一怔,望了汪嬤嬤一眼,汪嬤嬤戰戰兢兢的上前提醒,「老太太,定北王府,你忘了。」
老太太這才想起定北王府的小王爺暴虐成性,每個月府中都有被打的遍體鱗傷的丫頭被抬出府,也渾身上下也哆嗦幾下,听到張氏的問話,猛地抬起頭,手中的茶盞一晃,嘩啦一聲掉在地上,紅釉彩的茶盞摔成碎片。
張氏的表情更加奇怪了,不知為何提到定北王府,大家就齊齊變了臉色,這老太太竟然害怕的連茶杯都拿不穩。
沈浩然示意一個丫頭上前打掃,道,「老太太,孫兒已經派人去了,今兒是好日子,何必提這些。」
錢氏也笑道,「然哥兒說的是,這本家太太來了,老太太高興的連茶杯都晃了,正好快過年了,可不就是歲歲平安。」
老太太定定神,指著沈浩初道,「這是我的大孫兒,他做事你就放心吧。」
張氏見眾人都對她的問話不答,心里難免不快,想這定北王府的小王爺到底是何方神聖,她自己在心里琢磨著哪天自己出去打听打听,這可是貴人,相交好了,也是好事,想到這里,她也回避了定北王府,見到沈浩然又免不了贊了幾句,又對老太太說道,「我那兩個也到了,嬸子要不要也見見。」
老太太笑道,「快讓他們進來。」
只一會兒,便見有兩位哥進來,一個二十五六,面龐白淨,眉毛如女子般秀氣,穿一件藍色的對襟長衫,邊上繡著青色的竹葉,看上去頗有幾分書生氣,另一個也有二十一二歲,長的略高些,外面穿一件石青起花的長衫。
「這麼大了,都娶媳婦了吧。」老太太問道。
張氏笑道,「可不是,我那大孫兒,如今都有兩歲了,小兒媳婦又懷了身孕這才沒跟著上京,要不然也讓她們見識一下嬸子的風采。」
老太太眼神露出一絲羨慕,指著甄氏道,「這是我那大孫媳婦,也有了身孕。」
張氏笑著恭維兩句。
一會兒,外邊有丫頭傳,已經備好飯菜了,錢氏上前笑道,「老太太,飯已經備下了,還請老太太領著幾位太太姑娘移步。」(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