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少女乃女乃,你看他笑了,多可愛啊。」劉嬤嬤指著襁褓里的那個笑著吐了幾個泡泡的小家伙對甄氏笑道。
「抱給我看看。」甄氏還剛生產完,臉色有些蒼白,精神卻是極好的,整個人也變的十分柔和。
昨天早上,甄氏突然提前發作,把眾人都嚇了一跳,東西都是準備好,產房也是預備下了,只有那產婆不在,還是沈浩然慌慌張張親自去請的。
甄氏這一胎養的極好,雖是頭胎,但也沒遭什麼罪,到昨天中午的時候就生了一個嫡長子,沈家眾人俱高興不已,連沈齊安臉上的笑容也多了些。
「大少女乃女乃,還是我抱著吧,你才剛生產完,要好好休息呢。」劉嬤嬤抱著放在甄氏面前笑道,「少女乃女乃你瞧,他這鼻子可是像你呢,眉毛長的跟大少爺一模一樣。」
甄氏越看越愛,目光像是要融化在*他身上,這個,是跟她血脈相連的,以後就是她的依靠,她笑道,「像他爹,以後那就是個小學究。」
「大少爺模樣英俊,小以後肯定會跟大少爺一樣的。」
甄氏唇邊的笑容更深了些,道,「夫君可給他取了名字沒。」
劉嬤嬤笑道,「還沒有,大老爺說要親自給小取名。」
「正是,大老爺可是探花,他取的名字一定是極好,等夫君回來後,我們在取個小名。」甄氏對沈齊安要給她取名沒有什麼意見,在她的心里。她的是嫡長孫,理當受到這份重視。
「嬤嬤,夫君去哪里了。」甄氏抬眸問道。
提起沈浩然。劉嬤嬤就立刻笑的合不攏眼,道,「大少女乃女乃你不記得了,你這是提前生產,府里的產婆都不在,大少爺差點把我們這條街上的大夫都叫了,在這里守了你一整天。後來少女乃女乃累著睡著了,他還進來抱過小少爺呢,現在大少爺被老爺叫有一會兒了。想必等會兒就要了,少女乃女乃可不要急。」
「誰急了,」甄氏心里滿意,也知道沈浩然這是十分重視她。她眉眼閃過一絲羞澀。「我不過是問問,嬤嬤現在也要來打趣我。」
因是剛生了孩子的緣故,甄氏的語調也比平日里更加溫柔,臉頰上的紅雲也比以往更加動人。
劉嬤嬤笑道,「好好,是嬤嬤的錯,少女乃女乃今日的時候,太太跟幾位姑娘都來看過你。可是少女乃女乃還在睡著。」
甄氏眼眸一動,「二少女乃女乃也來了嗎。」
「自然是來了。還親自做了兩件小衣裳送。」
「哦」甄氏嘴角勾了勾,似笑非笑的說,「她倒是有心,只是我的可是府里的嫡長孫,自然什麼東西都是要用最好的。」
劉嬤嬤會意,知道甄氏這是不願用她送的東西,道,「少女乃女乃放心吧,嬤嬤心中有數呢,那女乃娘都預備好了,少女乃女乃要不要親自見見。」
甄氏看著襁褓里呼呼大睡的,微微皺了一下眉,想起三房愛跟女乃娘黏在一塊的南哥兒道,「不必見了,以後喂完女乃,就把這小家伙送到我這里來。」
她成親三年之後才好不容易得了這麼一個,自然是要親自教導。
劉嬤嬤又跟甄氏說了一些話,見甄氏的眼底有些疲色便退了出來。
而這個時候在外院的書房里,沈家父子臉上的表情卻沒有多歡喜,反而一臉肅容。
「這事情你相信嗎。」沈齊安靠在椅子上,左手的食指輕輕扣了扣桌沿邊上。
「相信這件事情是小王爺跟舅舅做的,」沈浩然接話道。
他們談論的正是京中鬧得沸沸揚揚的郭嘉義在醉花樓的迷案。
「他們倒是好手段,這李暄啊可比你厲害多了,那事一出,既替璦姐兒報了仇,也讓安順侯府元氣大傷,」沈齊安望著他悠悠的說道,「咱們也費了力氣想要找出這幕後之人,可是你看看李暄連一絲痕跡也沒露,」沈齊安說到後面,又把目光收了回來,然後又突然的加了句,「對了,還有你舅舅,那個老狐狸,這事就瞞著我們一家呢。」
「小王爺再怎麼說也替五妹妹報了仇,再說五妹妹以後還要嫁到定北王府去,看小王爺對五妹妹似有情義在,父親又何必在乎這件事,何況小王爺現在已經寫信了,自是想跟我們交好,父親也為五妹妹想想。」沈浩然道。
「哦,你這麼說,倒顯的我不近人情似的,」沈齊安輕輕的說道,又微微的露出一絲笑容,「這李暄倒是個狠的,罷了,他既然向我們投誠,我們也不好太過為難,只是他求的這件事情。」
沈齊安漫不經心的說道,眼底的精光一閃即逝。
沈浩然把沈齊安的遲疑看在眼里,面容一正道,「父親覺的三皇子如何。」
他一問,沈齊安的目光也凝住了,三皇子李玖,這個皇子就像突然冒出來的,母親只是一個普通的秀女,性格也懦弱,是從什麼時候他就變了呢,對了,是從那次聖上病了之後,他衣不懈地的服侍,所以聖上才對他刮目相看的,上朝之後更是稱贊他孝心又加,李玖就是這樣出現在眾人的面前,得到了聖上的寵信。
李玖,李暄,這兩個人都是極有意思,這麼多年竟沒有人看透他們的真面目,現在已經長了爪子的小老虎已經會咬了,瞧那安順侯府就遇到了不小的打擊。
沈齊安眉頭動了動,李暄這次請他幫忙。
「父親,」沈浩然以一種無比崇敬的語氣說道,「父親是讀書人,一向是以救天下為己任,這件事情是造福蒼生,是極有功德的大事,請父親不要推月兌。」
說著,沈浩然就給沈齊安恭恭敬敬的施了一禮。
他怎麼就養出了這麼一個只會念八股文的,沈齊安嘲諷道,「你不用給我帶高帽子了,那功德你去積攢,天下蒼生,我得保住沈家,才談的上救天下。」
沈浩然卻仍然不放棄,勸道,「父親,你在朝中也不想看到安順侯府一手遮天,既然有了這次機會,父親何不把握住,三皇子也是有才能的人。」
「才能,他有治國之才,」沈齊安冷哼一聲,「四皇子比他更有才能。」
沈浩然一滯,不知道該如何接下去,想到三皇子在朝中的表現甚為平庸,也覺得他把那句話說的高了,若真論起治國的能力來說,幾個皇子中,除了太子之外,那就是在朝堂中呆的最久的四皇子呢,可是四皇子這人最大的毛病,卻是心胸狹窄,三皇子真的跟四皇子比起來,他最大的一個特點就是虛心好學。
沈浩然又硬著頭皮說道,「父親,何必如此說,三皇子自有他的過人之處。」
沈齊安沉嚀一會兒,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沈浩然,道,「你這句話卻說的不錯,他是有過人之處,現在還有一個重要原因,就是三皇子比四皇子得聖心,四皇子勢大,聖上不會容忍他的……」
沈齊安不愧是在聖上身邊帶了這麼多年,一下子就猜出了他的心思,「聖上對安順侯府恐怕也是不滿,三皇子是恰好在這個時間出現了,只怕這天很快就要變了,四皇子等不了多久了。」
他的聲音極小,可還是如一道驚雷砸到沈浩然的耳朵里,他神情錯愕了一下,眼底閃過一絲不可置信,「難道四皇子會有不軌之心嗎。」
「現在是沒有,如果聖上的態度再這麼下去,那就很快就有了,你可別忘了這朝中可有一大半是他的人。」沈齊安眸中一閃道,「你還是決定要為父寫這封信嗎。」
南方暴雨,江淮兩地受災嚴重,已經引起幾場小的暴亂來了,李暄接到了密報說朝廷發下的銀兩到了地方卻所剩不到一半,而派下去鎮災的正是安順侯府那一系的人,災民的暴亂,一次比一次嚴重,卻被人壓住不報,如果再下去恐怕會引起疫情,這時候李玖向聖上請辭去江淮兩地,李暄寫信的目的正是因為那江州的知府同沈齊安交情頗深,所以想讓沈齊安說動江州知府。
沈浩然沉默下來,是啊,四皇子勢大若真在這個時候有了不軌之心,那麼他一旦登上皇位,這封信就會成為沈齊安的罪證,到時候就算他們能免去一死,以李瑜的性格只怕他們一家也是落個被流放的命運,可是,如果他們就任由安順侯府那一系胡作非為,不去管那些災民,那他真是枉為讀書人呢。
「父親,這世上總有什麼事情是我們應當做的,才是我們為官的目的。」沈浩然目露堅定,擲地有聲的說道。
沈齊安微微一笑,那笑容里有幾分欣慰之情,人活在這世上總會有一些值得相信的事情,何況現今的局面也不會差到那個地步,沈齊安滿意的看了看這個,這個以後只怕只能做個純臣,但是也不錯。(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