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氏這一鬧失去了她最後的體面,沈齊安親自回來讓人拿了他的帖子去請太醫來為沈洵瞧病,大少女乃女乃今日對徐氏的態度,那些下人們自然都看在眼里,漸漸的也都明白了大太太已經失寵了,以後府里的當家只怕是大少女乃女乃,一時間甄氏院里熱鬧起來,那些媳婦婆子紛紛想把自己的女兒孫女,往沈洵身邊送。
離李暄和沈幼璦成親的日子漸漸近了,沈幼璦的嫁妝也在準備著,兩位少爺自然要把謝氏的陪嫁都留給沈幼璦,沈家公中也會給她出一份,這麼算下來十分可觀,沈家的女眷都十分羨慕,甄氏更是眼紅不已,可是想到沈浩然跟她說的話卻猶豫了。
「少女乃女乃,你是怎麼想的,先前不是說,只給五姑娘一半,怎麼如今全答應給她。」劉嬤嬤不解。
「唉,」甄氏淡淡的嘆了口氣,「大少爺昨兒為了芸香的事情已經很不滿了,我如今在跟他提五姑娘的事情,他可不會听,我也不想我們夫妻為了這點事情鬧翻臉。」
「芸香那丫頭是自作自受,跟少女乃女乃可沒關系。」
「他心里可不這麼認為呢,他覺得我手段太狠了。」甄氏昨日听到芸香承認那孩子不是沈浩然的,立刻把芸香許配給一個有天閹的男人。
芸香雖不願意,可她大著肚子又得罪了甄氏只得認命。
「要是能讓五姑娘自己把那一半嫁妝拿出來就好了。」甄氏揉了揉眉頭有些無奈。
甄氏主僕在這里說著。
但在外院的書房里,卻另有一番談話。
「璦姐兒。你真的決定了嗎。」沈齊安微微一笑。
「女兒自是已經想好了,母親留下來得東西,也不該是只留給女兒一個人的。女兒把母親的陪嫁分了三份,我和兩位哥哥各佔一份,相信也是母親願意看到的。」沈幼璦嘴角上翹了一下,冷清的聲音里還透著一絲柔和。
沈齊安目露贊許,但嘴里卻損了他那兩個幾句,「那兩個小子有本事也不會惦記著這麼點東西,你是好心。但你哥哥還認為你看不起他們呢。」
沈幼璦彎了一下眼楮,道,「兩位哥哥都是明理之人。何況我還要等著四哥給我娶一個嫂子呢。」
听沈幼璦提起沈浩初,沈齊安也頭疼起來,語氣里也免不了流露出一絲抱怨來,「你都快嫁人了。那小子心卻還野著。你有時間多勸勸,成天舞刀弄槍的像什麼話,他若沒有念書的天分,不如早早成親。」
沈幼璦想起那個小哥哥心里的願望,便道,「父親四哥有出息也不一定要走科舉之路啊,女兒看他志不在此,不如父親給四哥請幾個好的武學老師。說不定四哥以後真的能成為一個大將軍呢。」
「大將軍,他就不必再想了。」沈齊安將眸光斂下。很不贊同沈幼璦這番說辭,沈齊安希望沈家能成為清貴的書香世家,出了個這樣的沈浩初,是他不想看到的。
沈幼璦正想在勸一下父親,卻見沈齊安換了一個話題,「再過一個月就到你們成親之日了,他當初跟為父保證過,一定會按時回來,可是現在卻了無音訊,你,」沈齊安停頓了下,看著她的目光有些深思,「你可有他的消息。」
消息,他的。
沈幼璦一呆,她當然知道父親問的是誰,她昨天還收到了韋漪給她的信,此刻見沈齊安目光灼灼的盯著她,沈幼璦心跳不由加快了幾分,耳朵跟似有火在燒一樣,此時她的心里就剩下兩個小人在拉鋸,一個小人在說,看吧你就不該接他的信,父親一定是知道了,所以才會這麼問你,而另一個小人在說不定父親只是隨口一問,不過知道了一定會怪你不夠矜持。
「璦姐兒,連你也沒有他的消息嗎。」沈齊安又抬聲問了一句。
「我,」沈幼璦把目光垂下,怔怔的看著地面。
沈齊安目光一閃,也不揭穿女兒的小心思,而是嘆道,「他沒有消息,三皇子就更沒有消息了,我听說南方的災情又擴大了,有的地方瘟疫嚴重,江州最為嚴重,瘟疫蔓延,尸橫遍野啊,都已經關了城門不許再出來了,為父只願李暄跟三皇子能平安回來。」
沈幼璦沒有真實的見過瘟疫,但也從書上看到過,嚴重的時候,全城都會被淹沒在大火中,李暄昨天來得那封信正是說他在江州,可為什麼麼他一點也沒有提這件事情,關了城門那他是花了多大的力氣才送到她的手上,只是為每天讓她看到。
那些信,沈幼璦想起李暄送的那些信,僅僅真是一些他在路上遇到的一些新鮮事情,真如韋漪說的一樣,只給姑娘解悶,也博姑娘一笑。
沈幼璦的心里久久都不能平靜,李暄在信里說的那句話突然掠入了她的腦海,「我每天都會寫一封信,送到你手里的時候,我都希望你身邊有我的氣息,而這些都該是給你帶來歡樂的,阿璦,我只希望我的存在能讓你心生歡喜。」
他還說過,「我也想感受阿璦的笑容,想知道你的一切,我時時刻刻期盼著阿璦能夠喜歡我,也許是一年,也許是許多年後,但總歸這輩子跟你呆在一起的是我……」
李暄如每一個掉入情網里的的人一樣,希望自己的心上人能給他一絲回應,往常沈幼璦總是一掃而過,但現在沈幼璦的心里卻有不一樣的感觸,她似乎看到了李暄那些信下是如何小心翼翼的把一顆真心捧給她看,在這個世上真有那麼一個人,願意帶給你他所以的一切歡喜。
「對啊,姑娘你看小王爺就是那麼喜歡你,連你這樣漠視他,他都沒有放棄,」韋漪似在嘲諷她,「我真替小王爺不值,你一點都不知道他心意。」
她茫茫然的想著,她知道嗎,其實在除夕夜後,一直都是知道的,只不過她一向覺得那種感情離她太遙遠了,也不是那麼可靠,就像曹麗嬌說的一樣,沒有比她沈幼璦更懂得替自己打算的人,她把心包裹起來,只計較自己的切身利益,只有這樣,或許她才會無懈可擊。
在那些纏綿又孩子氣的情話里,沈幼璦猜測著李暄的心思,喜歡,沈幼璦經不住微微觸踫了這一個陌生的詞,不同于謝秋揚青澀中的小心翼翼,李暄的愛熱切而又明亮,就像那春日里的暖陽一樣,她突而又想到那個留在她房間里的小盒子,這是有多大的信任才值的交托,她細細想著,心里像有一股暖流留進了最深處,霎時那種甜蜜醉人的感覺突然出現了,她唇角彎出了一個弧度,把心里的小觸角伸出來放在李暄早已經遞的一雙手,這種感覺也不壞。
沈幼璦接連換了好幾個神色,沈齊安從沒見過這樣情緒外露的女兒,再回想起他剛才提到的一個人,到感嘆起女生外向起來,隨咳了咳道,「你要有他的消息,便跟我說一聲,現在四皇子正在滿世界的找他們,如果沒有,我倒真是放心了。」
沈齊安把聲音壓低,語氣也變的壓抑。
四皇子要找他們,她是個聰明人,這個時候找他們,那只有一個目的,不讓他們回京,沈幼璦的心忽上忽下,想起安順侯府的手段,沈幼璦越發覺的不安,便不在隱瞞,把李暄給她的信都如實說了。
沈齊安听後,冷笑一聲,「他倒是情深意重,只願沒連累三皇子。」
沈幼璦目光一動,又低頭乖巧的站在一邊,「女兒知道這樣不合規矩,女兒請父親責罰。」
沈齊安道,「罷了,我也不愛管你們小兒女的事情,只是那個丫頭,」他話音一變,「那個丫頭你讓她,我有話問她。」
「是。」
自沈齊安的書房里出來之後,紫墨余光瞧著姑娘,只覺得姑娘進去一趟就變的不一樣了,整個人的氣息也不如先前那麼清冷,被那暈紅的夕陽一映,像披著一身紅霞,明艷不可方物。
紫墨看的有些呆了,回笑道,「姑娘,老爺跟你說了什麼喜事,讓你這麼開心。」
「父親只是問了我一些話,只是我自己想明白一些事情。」沈幼璦把那藕色的錦帕拿出來,往額上拭了拭。
「姑娘想明白什麼事情。」綠萼不解的問道,「難道姑娘以前還有不明白的事嗎。」
「以前是不願意明白,總以為自己這樣過一輩子也沒有什麼不妥,現在卻覺得時間還那麼長,總有些事情的發生是讓人覺得心生歡喜的,既然來了,我只希望以後不要錯過。」沈幼璦說話間不由把目光落在那一牆盛開的薔薇上,花開正好,正當年華,任何一種美好的感情都是讓人心生期待的,這個世界上除了相敬如賓,還有兩情相悅。
綠萼眼中閃過迷茫,去看紫墨,卻見紫墨一樣不懂。
沈幼璦一念間,輕手摘下了一朵薔薇,鮮艷而倔強的花朵開的是那麼熱忱而不顧一切。(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