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謄孤注一擲,要得到李瑜的賞識,只憑著那個法子單薄了一些,提建議的人是他,做事的卻不是他,四皇子現在能想起他,那麼以後呢。
王謄打定主意,目光變的無比堅定,一句一頓的說,「安順侯有錯在先,但四皇子此時對安順侯發怒更加是有錯。」
李瑜的那雙眼楮漆黑如一個漩渦,王謄被那雙不含一絲感情的眼楮注視著,後背冒出了一身冷汗。
但王謄並不示弱,他掩住袖子里,那只輕顫的手,「殿下請想,聖上雖在病中,朝中是由殿下當政,但殿下一人何以知那些人的心思,容小人投膽說一句,聖上此時還沒有立太子,這些人的立場說不定在未來就會改變。」
「聖上在病中,朝堂中只有您一個可用的皇子,聖上卻還不立太子,殿下,您說,聖上他在等誰歸來。」
這一句話,如同一&}.{}個驚雷炸在李瑜腦海里,是啊,為什麼父皇現在還不立他為太子,他在等誰,李瑜的臉扭曲了一下,把手指掐的 作響。
「小人猜想,能讓聖上忍到現在還不立太子的,就只有一個遠在江州的三皇子了,殿下,您此刻看似安順,實則危機四伏啊,你若再同安順侯不和,那更給人有機可乘啊。」
「夠了。」李瑜大喝一聲,「這就是你要說的,你好大的膽子。」
王謄握住手掌心,臉上的堅定依然不改。「從小人踏入四皇子府那一刻,小人便發誓,這輩子誓死都效忠殿下。小人知道這番話越了界,但小人願冒死進諫。」
「冒死進諫麼,呵呵。」李瑜突然冷笑幾聲,微微扯動一下嘴角,「你倒是個不怕死的人。」
「回殿下,小人怕死,只是有死得其所。」王謄冷靜的說道,「從小人入京的那一刻,見到了殿下。小人就知道殿下若為君,必回是千載難逢的明君,殿下能給小人效忠的機會,這是小人的幸事。」
李瑜眼角的余光掃過他。面上的表情依舊不變。這個王謄他說的是有幾分道理,父皇現在還未立太子,難保事情有變,特別是李玖還在江州,能逃過他的追殺,是不是父皇出手了,李瑜想到這里,心里的那股殺意又涌上了心頭。不管他的心里是如何波濤洶涌,但他的臉始終沒有了多余的表情。
四皇子只沉默了片刻。但這對王謄來說卻格外漫長,越等越久,王謄蒼白的臉上冒出了大顆的汗珠子。
直到李瑜的那句話在他的耳邊響起,王謄才微微放下心。
「你說父皇無意立本殿下為太子,那你說本殿下現在該如何做。」
「殿下,小人剛才說了,聖上現在不松口,四皇子您可還是名不正言不順,這個時候就越發要,不能讓人抓到一點把柄,而安順侯府正是殿下需要拉攏,切不能讓安順侯跟殿下你離了心啊,這件事安順侯有錯,但殿下若一直抓著不放,難免會給安順侯留下不好的印象,若殿下你安撫一番,難保安順侯不會對你死心塌地,安順侯雖是殿下的外家,可也需要經營,尤其在現在局勢還未定的時候。」
李瑜眉間微蹙,面容嚴肅,局勢一天未定,他就不能放松警惕,安順侯現在還不到決裂的時刻,有些東西可以留到以後慢慢算,李瑜想到這里,心中一定,道,「你心思縝密,不錯。」
王謄心里松了一口氣,知道李瑜這是听了進去,心里把包袱放下道,「並非是小人功勞,只是殿在局中,又對聖上一片誠心,自然看不到。」
王謄這話暗指聖上對李瑜沒有父子之情,李瑜听後不僅不怒,反而認同的說道,「父皇的心都在三皇兄身上,只是三皇兄實在難堪重任,可惜父皇不明白這個道理。」
王謄心里一動,這話只有四皇子敢說,他這樣的人怎麼敢接。
李瑜背過身子,目光停留在那扇雕刻的十分精美的紫檀窗戶前,一簇陽光透過格子照進來,落到李瑜的眉毛上頭,襯的那雙眼楮更加幽暗。
「你說的話我記住了,現在你下去。」
王謄不敢再多停留,有他這一番話,四皇子必不會忘了他。
他磕了一個頭,慢慢直起身子,把腳步放的極輕,退出了房門。
李瑜站在那扇窗前,身姿一動都不動,父皇,他真是狠心,寧願要一個懦弱無能的兒子,卻看不到他,他以為他裝病,就沒人看出來嗎,李瑜的臉上浮出一絲諷刺的笑容,他以前還顧忌著那點父子之情,現在看是完全不必了。
李瑜的眼神里掠過一縷瘋狂,他要護著李玖就讓他護著,他倒要看看,他登了那個位置,李玖跪在他面前求饒的樣子。
這個念頭一冒出來,就如那蔓藤一樣飛速生長,在也壓制不下來,把李瑜的心纏的結結實實,不能再等下去了,等到李玖歸來的那一天,父皇會放過他嗎,天家果然沒有父子之情。
「扣,扣。」
「進來。」李瑜面無表情的回過頭。
「給殿下請安。」
「起身吧,」李瑜淡淡的說道,「明兒,請安順侯過府一趟,你知道該怎麼說。」
「奴才,」下人有些模不著頭腦。
「給安順侯備一份禮,就說剛才本殿下還在氣頭上,說的都是一些氣話。」李瑜說道,目光一斂,又想到什麼道,「再去那些藥材給我那位表弟送。」
「是,奴才遵命……」下人答應了。
到了第二天,果然見安順侯又來了,李瑜這一次放下了架子,同安順侯聊著家常,直說昨天是自己失禮,安順侯也知道那事確實是自己失誤,四皇子發怒也在情理之中,倒沒有想到四皇子敢給他這樣沒臉,如今給了他一個台階下,安順侯也不在計較。
李瑜讓人備了一桌子的酒席笑道,「今日就我同舅舅吃酒,還望舅舅莫要客氣。」
安順侯接過酒杯一飲而盡道,「不敢,是臣有錯。」
「舅舅,還是跟我這樣客氣,莫不是還在怪罪我嗎,您這樣倒讓我接下來拜托舅舅的事情,不好開口了。」李瑜親自往安順侯杯子里斟了一杯酒。
安順侯剛才心里是有些小疙瘩,但被李瑜這一通賠罪早就煙消雲散了道,「有什麼舅舅做的到的,四皇子你只管說來。」
李瑜微微笑了笑,把昨天王謄說的那個法子重復一遍,末了又說道,「我仔細想過,這個法子是最穩妥的方法,一絕後患,只是這開口也難辦了一些,舅舅知道,南邊的那些良田,從國公府到那些大族哪個府里頭沒有,這雖對他們是九牛一毛,但關系到他們的利益,恐怕也難辦,所以我便想請舅舅您做個表率。」
安順侯听了倒沒有露出什麼不快,這對安順侯府來說的確是一件好事,再加上上次那件差事,他的確辦砸了,因此也不推辭道,「殿下,就放心吧,明日上朝,我便在朝堂中親自提出這件事,到時候不怕他們不松口。」
李瑜眉頭一松,站起身子,親自給安順侯施了一個禮笑道,「既如此,那就多謝舅舅了。」
到了第二天,安順侯府果然在上朝的時候拿出地契,交由四皇子。
沈齊安眉頭一挑,也跪了下來,把自己京郊外的一百畝地捐了出來。
下面的人見了安順侯拿出地契,還有個沈尚書拿了大頭,再有個四皇子在一邊瞧著,即使心里再有些不願也跪下來保證願意捐出良田。
至此,安置流民的法子已經有了,只等著去實施,唯有安順侯在見到沈齊安拿出的那一百畝良田心里膈應的不行。若不是姓沈的插手,他何至于要當這個冤大頭。
「沈尚書,真是好手筆,我還記得沈尚書剛中探花的時候可是兩袖清風,現在連一百畝的良田都毫不猶豫的拿出來,真是好魄力啊,不像我們連拿出五十畝都翼翼。」出了殿門,安順侯走在沈齊安身側,一雙眼不還好意的揪著沈齊安。
沈齊安儒雅的笑笑,拱手道,「侯爺客氣了,誰不知道安順侯才是真正的財大氣粗,一個百花樓就日進斗金,還能看得上這區區一百畝良田。」
「你,」安順侯眉毛豎起,睜目圓瞪,「你等著,別得意,時候還早著了。」
「侯爺,那我就等著。」沈齊安挑眉一笑,目光有些輕蔑。
安順侯見了大怒,什麼時候,這個姓沈的也變的這麼囂張,連魏國公也不敢在他面前這麼,這老小子敢這麼說,活的是不耐煩了,可惡。
見安順侯被他氣的雙目赤紅,沈齊安越發得意,這些年,他要顧忌的事情多了,現在他只要激怒安順侯,他要等著他們自斷後路的那一天。
有些人在後頭還沒有走遠,見安順侯跟沈尚書杠上了,有和安順侯交好的立刻過來,把安順侯勸住。
「侯爺,這是什地方,有什麼話出去說。」
「對啊,侯爺,我隨時都在府里恭候你的大駕。」沈齊安勾了一抹挑釁的笑容。
安順侯到底不是個十足魯莽之人,冷笑一聲,拂袖而去。(未完待續……)
PS︰停了兩天電,今天晚上好不容易來了,十分抱歉,現在才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