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統計出的進入第三場的人數只剩下六十人,人數出來,才讓人了解到淘汰賽制的殘酷,但更殘酷的則在這最終決定三甲的最後一場。
因為沒有殿試,那麼這進入最後一場的六十個考生,相當于是抱著了吃皇糧的鐵飯碗。
所有人在一個紅色的大紙箱中抽了簽,三十個號碼,相同號碼的為一組對戰,直至進入最後決戰。
蕭靜好的第一場,遇到的也是一位姑娘,據說也是江湖人士,一對彎刀耍的赫赫生風。
那姑娘一身黑衣面容清秀,一彎柳葉眉卻倒豎于頂,想來是已經觀察了她很久,現在是擺好了陣仗嚴陣以待凜然對敵。
兩人揖手,一個「請!」字方落,一黑一紅兩個俏麗身影已經如兩條長虹般踫撞對陣。
銀鏈對彎刀,場上只听得到少女的嬌喝,卻沒有任何兵器交接踫撞的聲音。
兵器舞得眼花繚亂,蕭靜好的目的是想先試探對方的內力和把式,那姑娘也是一樣的想法,大概對了百把招,兩人打得如同跳舞,躲得多必殺技卻一招都沒使出。
場外有人跺腳罵爹罵娘,「搞什麼鬼嘛,娘們打架就是矯情,照這打發只怕要打到明早。」
主席台上的考官有人開始打瞌睡,有的坐立不安,這樣下去還不得加班加點?
對面那姑娘突然勾唇一笑,手中彎刀即刻變幻了招式,唰唰兩聲,刀尖寒芒畢露,如兩輪勾月般快速劃向蕭靜好的脖子。
蕭靜好沒有用銀鏈硬接,而是收起銀鏈一個翻身,唰的一聲越過她頭頂,兩腿勁掃腳下生風,那姑娘看過蕭靜好第一輪馬上格斗的那一躍,知道對方腳底功夫了得,她可不像那個漢子那麼蠢,迎著臉給對方踩。
她沒有轉身,而是彎下了腰,想憑著腰部柔韌的勁從胯下出刀制住落地的蕭靜好。
而蕭靜好這次也沒打算用腳踩臉,而是一腳踢上了那姑娘弓起的大**。
那姑娘被踢中,一個踉蹌摜出了幾丈遠,她回首大怒,罵道︰「卑鄙!」
蕭靜好吐吐舌頭,笑道︰「活該,你先來陰的怪不了姐!」
「解你娘的褲腰帶!」
「掐你爹的半根菜!」
蕭靜好聳聳鼻子,想對罵?姐我昨兒個才學的新詞還沒地方用,正好!
「呀——」
那姑娘沖了上來,如一記驚雷般呼嘯而至,手中兩把彎刀更是舞得看不到形狀,滿眼只余晃人眼的白光。
蕭靜好不動,收起了銀鏈,銀鏈對她的兩把彎刀,絲毫便宜都佔不到,反而會被她舞的如車 轆的刀給絞斷。
她改用拳,元紀交她的長拳,結合氣宗歸一,以不變應萬變,行雲流水以柔克剛。
她運氣,自丹田而提灌入兩拳,沐沂邯給她的內力深厚,加上斥塵衣那些日子連連的清洗五髒,她自己體內的真氣已經過濾得純而實,兩拳生風,在彎刀逼近的那一霎,一拳看似緩慢一繞,卻將那其中一只握刀的手震的麻痹至臂膀以上。
「鏘」的一聲,彎刀落地。
全場屏息。
那姑娘顧不得左手的麻痹,閃電強出右手,彎刀破空一響,勾月般掄向蕭靜好面門。
蕭靜好突然仰面橫滑,烏發隨著她靈動的身姿劃出流水一般柔美的線條,冰嬉練就出腿部的勁道和腰部的柔韌,人還未立起腿先出,一腳掃出一股勁風,直直敲向對方下盤。
那姑娘也是個極靈光的,她陡然一躍,生生避過了蕭靜好的一腿橫掃,落地的位置剛好離她掉落的刀不遠。
她迅速腳尖勾刀,她的動作極快,卻在伸手接彎刀的那一霎,听到了「唰」的一聲,隨之右手一震,彎刀已經月兌手,左手欲接的那把刀在她的失神中從手畔滑落。
蕭靜好收回銀鏈,丟掉了卷到手的彎刀,調整招式又改為拳頭。
那姑娘被她換來換去的招式氣得兩眼噴火,罵道︰「不要臉!」
蕭靜好也不理,迅速出拳,這次不再是行雲流水般的以柔克剛,而是迅猛快速強勢!
拳出如海嘯山崩,鋪天蓋地的席卷,拳風勁猛無阻,「咻」的一聲已至對方面門,讓人想躲都躲不掉。
「啊——」一聲慘叫,人已落到台下。
台上少女淡定收拳,吐息,歸元。
開場乏味收場迅速。
台上台下,場內場外,無數只張大的嘴巴,瞪大的眼楮,他們在想精彩還沒開始怎麼他娘的就結束鳥咧?
鴉雀無聲了好半晌,好不容易一個一心著急回家親沒丟神的仲裁嘎著嗓子叫道︰「蕭靜好,勝!」
如雷的掌聲這才響起。
蕭靜好瑟的抱拳回禮,一眼看到台下的路錫蘭咧著嘴巴呵呵笑,兩手舉著大拇指不住的晃。
在遠點她看到了孟和靜靜坐在考生中間,若有所思。
還看到場外的十七,一臉關不住的自豪。
還想看到的人,卻不知道……
心里一陣堵心,酸酸澀澀的,不知道是興奮還是怎麼的,眼圈一紅,她忙用袖子抹了抹,隨即看到人群中一陣騷動。
場外的姑娘們面露紅光一個勁的往里擠,禁軍們被擠得狼狽不堪,考生們全部坐直了身子,勾著脖子往台上看,主席台里的官員全部起立,規整的排列在兩邊,蕭靜好心中一跳,隨之便听到一聲高唱︰「晉王殿下,到——」
蕭靜好陡然轉頭,她幾乎听到了脖子里骨節扭動的「咯吱」聲,她傻傻立在場中央,引著風頂著光,看著他。
親王儀仗一直行到主席台下,藏藍色軟轎被內侍掀開簾幕,一只修長的手先探出來,扶住了轎框,白玉冠下烏發利落束起的臉接著落入所有人的視角,墨綠色絲絨面料九爪金龍王袍,梨花白的披風繡著朵朵祥雲。
整場屏息,就連那些清早趕來等了一整日的就為目睹一眼傾國風采的女子們都不由自主屏住了呼吸,仿佛此人如天外之仙般,微微一口人間濁氣便會將他燻至九霄之外。
他垂首由著內侍躬身相引,側臉的線條完美得讓人窒息,鼻尖高挺,艷陽竟也因為他而變得溫柔,薄薄的灑在他的周身,微微垂下的睫毛打在臉上鼻梁上一彎夢幻的陰影……
無數的眼光跟著他,進入墨綠的寬台帷幕中,他被請至主位落座,向身邊的兵部尚書烏有廷低低說了幾句話,立即有人高喝︰「殿下囑咐,無需見禮,比賽繼續!」
蕭靜好默默下台,向考生席中行去,走到一半,她下意識的回頭,正迎上他遠遠看過來的目光,淺淺的笑,酒窩漾在頰邊,那樣的溫柔,似乎這些日子的避而不見根本不曾發生。
他的笑還和從前一樣,但蕭靜好卻看到了他的不一樣。
清瘦了,從他越發大的眼楮便可以看出。
蒼白了,從他越發濃黑的眉便可以看出。
她轉身找到位子坐下,心里卻在揪著疼,這個月的七日驅毒,她沒有陪在他身邊,只是因為他一直沒有出現而已,她此刻恨不得摑自己兩嘴巴,為什麼他不來自己就不去找他?為什麼自己會變得這麼自私?為什麼沒有了剛開始那樣纏著他的勇氣?
是自己變了嗎?
就因為沐沂邯的那個質問?
她的腦袋里亂糟糟的一團麻,場上比賽還在繼續,但她已經沒有心情去關注,所有的聲音和畫面在她耳旁和眼前飛快的過,只留下嗡嗡的聲音。
太陽就快落山,怎麼還曬的她頭昏腦漲,不知道過了多久,她一直低著頭,沒有勇氣去看他的笑臉。
肩上突然一沉,嚇得蕭靜好一跳,她抬頭,迎上一張大咧咧的笑臉。
「怎麼了,魂不守舍的?」路錫蘭靠著她旁邊坐下。
這人雖然和她沒見過幾面,卻一點也不客氣的拿自己當熟人。
蕭靜好沒好氣的囔道︰「別打擾我沉思!」
「這是考武舉,你以為是科舉?沉思能拿狀元?」路錫蘭毫不在意,「這殿下來了就是好,居然發花茶給考生。」
蕭靜好抬頭,正有內侍將一個個精致小巧的雕花葫蘆依次發給每個考生。
身旁的路錫蘭領了兩個,遞給她一個。
蕭靜好扒開塞子,一股清涼的茶香竄入鼻孔。
她對著壺嘴喝了一口,嘗出了是薄荷茶菊花茶,淡淡的蜂蜜甜,清涼的薄荷香,滑入肺腑頓時驅散了滿腦子的郁氣,心情隨之開朗。
她抿著唇偷偷看向主席台,正好看到他笑吟吟的望著她,他眨了眨眼楮,用眼神給她鼓勵。
蕭靜好不禁呵呵一笑,旁邊路錫蘭湊過腦袋不解的自言自語︰「喝口花茶就興奮了,又不是喝的酒。」
「你懂個屁!」她一把推開路錫蘭的腦袋,場上傳來高呼,「蕭靜好,路錫蘭!」
兩人對視一笑,路錫蘭一口氣灌下花茶,拍拍胸脯喝道︰「老子終于要解月兌了!」
毫無懸念,兩人裝模作樣的過了幾十招,路錫蘭被蕭靜好一記飛雲腿給「咻」的一聲踢到了場外,那廝「掙扎」了半天終于爬起來,淚流滿面吼道︰「東風吹!戰鼓擂!命中注定輸誰,誰!」
蕭靜好蹌倒——
題外話——
解你娘的褲腰帶!
掐你爹的半根菜!
嘎嘎,好邪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