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落芳華盡桃花 128. 第六十章 放心去吧

作者 ︰ 忘塵川

細心的把手心抹上了藥膏,燭台上的殘燭終于熄滅,一縷青煙瞬間在空氣中湮滅。

他沒有去掌燈,任黑暗籠罩周身,深深的靠進了椅背里,目光不知道落在黑暗中的哪一處,看不看的到有什麼關系,听得到就滿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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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靜好一昏就是三天,睜開眼楮時一樣是黑夜,其實她在天還沒黑就醒了,只是不想睜開眼楮,睜開了又有什麼用?能看到了也只是四面牆一頂帳。

屋子里還余淡淡的和著藥味的暖香,她抬手,兩只手上的傷已經不疼了,塵衣來過……

她撐著爬起來,餓了幾天全身無力,可沒有絲毫胃口,一步一步的移到桌子邊,她倒了一杯水一飲而盡,正要轉身上榻,桌上一方信箋落到她眼里。

打開信箋,借著窗欞透進的月光看了看。

`.``她漸漸的蹙緊了眉頭,心提到了嗓子眼,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楮,又看了一遍,臉上的神情變得古怪而又喜悅,嘴唇微微的顫抖,信紙被攥在手中「哧哧」的響。

良久,小院中,不知道那間屋子傳出一聲歇斯底里的怒吼。

「沐沂邯,操你祖宗八百代——」

城門解除封鎖的第一時間,沐沂邯的暗線就往小院送了一封報平安的信,而蕭靜好卻在那天已經出了城,帶著十七去雁驚坡發瘋,豎著去橫著回,一昏迷就是三天,所以這封信她到現在才看到。

小院恢復了生氣,蕭靜好一連餓了幾天,接下來一日三頓變成了一日四五六頓。

後來那家伙又來了一封信,她才知道,盛王的兩手準備就是在一線天埋炸藥,又派出了一百多名王府侍衛跟在後面準備他若不走一線天就從後面伏擊,而沐沂邯卻是將後面一行人引到了一線天,預先埋伏將那些人全部消滅,用馬馱著將尸體送進了一線天,自己則利用這個機會詐死。

趕巧的是,盛王派出的侍衛也是穿黑衣的,而這一切全是他沐沂邯有意讓竹秋對盛王露陷使詐的。

至于他為什麼詐死,只是因為是真的趕時間,他懶得花時間在路上去應付南晏那邊在路上一路布下的路障,而且不能從一線天走已經是多耽誤了兩天時間,那邊人以為他被炸死定然是高高興興的回永安城報信,蕭靜好得到消息的時候,他已經出現在了南水岸,躺在岸口听濤品茗。

就在她出燕京城的那一天,盛王在遷居行宮的途中逃跑了,準備和揮師燕京的舅父會和,哪知道他舅父的十萬駐軍在渡橫河時,遠遠的就看到河對岸的黑色軍旗迎風招展,當盛王舅父圻永州總督看清楚那黑色軍旗上是金色大字時,心知上當,十萬大軍軍心渙散,急忙回行倉惶登岸,當他正欲帶著軍隊灰溜溜趕回圻州時,遠處突然揚起了可疑的塵土,又是一排黑色晉字旗自灰塵中越行越近,他眯起眼楮看清楚對方首領,那高居馬背的縴瘦身影竟是一個女子,正是已經駐守北疆一年的耶律清。

前後阻斷,末日來臨,這位盤踞北淵東面,盛王殿下的親舅父,他最大的靠山,幾日內大起大伏,本是抱著一腔熱血登京畿之地擁外甥登位的兩州總督,最終在陣前自殺,十萬大軍齊齊卸甲。

不傷一兵一卒,除叛逆收兩州,北淵晉王,用最短的時間,最有效的方式實現了中央一統。

半路的盛王殿下接到消息,馬不停蹄地繞路趕到了北水岸,北淵五萬水師是他最後的保命符。

蕭靜好醒來的第二天,北水岸又是一番驚天動地的軒然大波——南晏商船終于到了!

商船一到,在盛王還沒有得到消息的第一時間,逐浪幫就要卸貨,那邊商船上的掌事肯定是不肯的,開玩笑,三船兵器可是私下運送的,兵器在下面,上面全用普通貨物掩蓋著嚴嚴實實,沒有盛王親自到場肯定是不能輕易交貨的。

逐浪幫本就是海上霸主,在說盛王默許他們據守幾個岸口,一直以來還沒遇到過這種事,所以雙方立即發生了踫撞,一場架打得熱火朝天。

于是乎,等盛王接到消息時,雙方已經對戰多時,他派了一對兵前去扯架,立馬變成了三方撕纏,這架怎麼會扯不開呢?根本原因就出在逐浪幫身上。

有人交待了,鬧得越大越好,最好掀了攤子拆了船,出什麼事,爺的主子擔著。

一場打斗持續了幾個時辰,等盛王從駐地營房趕到時,看清了商船的樣子時,心中陡然一縮,一種非常不好的直覺涌起。

先一步趕到逐浪幫的沐護衛,憋了好幾天,終于有機會放手搞破壞了,他帶著一隊人趁亂登上了船,埋著頭就是一陣亂翻亂砸。

「鏘鏘鏘!」的幾聲巨響,幾百把兵器被丟上了甲板,剛趕到的盛王看到的就是這一幕。

他怒喝一聲,馬上調動了三千人持著長矛立止了三方廝打,當看到商船掌事時,心中暗道不好,自己已經中了連環計,這兩國間的私下交易已經被人,這是要置他于死地,北水岸已經不能待下去,否則後路大軍一到,抓他個現行,為今之計只能帶著著兩萬水師先退據海上,才能保住性命。

他馬上將心中疑團和南晏商船的掌事清楚闡述,兩人一商量,必須馬上回行先駛離岸口,于是連夜帶著兩萬水師登船,交待逐浪幫和帶著剩下三萬水師守好北水岸幾個岸口。

逐浪幫豪爽的應承,對著駛離岸口的幾十艘大船叫著︰「放心去吧!」

放心去死吧!

盛王殿下終于被逼退至海上,後方耶律清帶著五萬晉王鐵騎和兩萬臨縣駐軍在三日後抵達北水岸,水師統領的三萬水師守著僅有的一百把抬槍對著耶律清裝備齊全的七萬人馬,最終選擇了棄械投降。

五日後,當盛王在戰船上欲與南晏商船告別時,他的副將突然驚呼,前方海域有大型戰船出沒。

他搶過千里眼,看到了海天一線間,整齊一排戰船並駕齊驅,行徑方向正是往自己這個方向而來,他甚至看到了那船上三角黃龍旗正在余暉下閃著炫目的光,看到了船上一色湛藍軍服的南晏滄海軍,軍容整齊,眼里閃著躍躍欲試的光。

「全軍準備……」

盛王殿下一聲號令還未發完,轟然一聲巨響,火光一耀間船身隨之猛烈晃動,腥涼的海水至海面沖出了幾十丈高,巨幕般的浪牆在高空中陡然下降,隨之猛的拍向他的戰船,他的喊叫聲淹沒在了劇烈的海水撞擊里。

其他戰船開始回擊,兩軍交戰在海上掀起了隆隆巨響。

頹廢了多年的南晏滄海軍,經過了沐沂邯的一夜激發,三個月的刻苦訓練,正是斗志高昂的時候,哪個男兒不想立軍功,這是身為軍人的榮耀。

而盛王的水師,潰敗逃離到海上,軍心渙散陣容不整,在沒有提前防備的情況下迎到了致命一擊,而對方發出的每一炮都正好打到船邊的海水里,就像貓捉老鼠一樣,先慢慢的玩,將老鼠玩夠了想一口吞的時候在吞掉。

南晏的南水岸岸口,一張牛皮壓花席,席邊小幾上,一瓶深紅如瑪瑙般的葡萄酒,一個夜光杯,筆墨紙硯一套。

男子一襲天青色絲質便袍,席地而坐。

便袍質感輕薄服帖,色如海上那片長空般潔淨,海風一陣袍角和烏發掀飛,遠觀那人飄逸如雲端的謫仙,若近瞧,只眼尾的那顆艷過殘陽的淚痣,便讓人覺得,這本應該是襯得人爽朗清舉的一聲素袍,卻無端被他穿出了一種誘惑感,潔淨還是那般,飛揚中冷艷寒霜的魅惑卻更甚。

他剛接到了安慶府千里加急發來的快報,安慶府的烏合之眾已經于幾日前被一鍋端,私礦私有兵器所,由太子手下的南宮世家拿出了暗查了幾年的分布圖,結合廬州巡撫吳道遠的五千府兵,清掃得干干淨淨,所有私礦礦主全部抓獲,現在就等著這邊活捉盛王和商船的掌事了。

他將快報在手中捏碎,化成了齏粉在指間飛散,他看著那白色的粉末被海風吹散直至湮滅,深深吐出了一口氣。

「死在自己的手里,你也該安心了……」

就是這個,讓他從九歲起就沒有睡過一天好覺,那麼多次的暗殺,十里坡差點讓他和元兒在那片懸崖邊永世相隔,廬州府的一路伏擊,元兒身份的泄露,小蜜兒的死,元兒的失憶,拆散他們的全是這個,明里暗里斗了這麼多年現在終于要結束,南晏對于他來說,已經沒有什麼值得留戀和放不下的了。

是否,這一切結束了以後,他便可以做回自己?

離開那個他本就厭惡卻違心爭搶了那麼多年的地方?

拋卻那個自己從小到大生長了幾十年的南晏?

忘記那個有著血緣卻沒有親情的……父親?

他目光自海的那方收回,森涼一笑——那些都不值得留戀!——

今天一章,不好意思啦親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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