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條甬道前,蒼龍部的人正挖著碎石清理甬道,容顏發現,頭領似乎對地宮地形比較熟悉,在前兩道甬道里,他檢查了所有隱藏的機關,就連腳下的暗門都一一檢查過。
容顏知道,這群人也只是來鋪路的,真正要進來的人還在後面。
甬道遭到破壞,足以證明主子他們曾經經歷了險境,既然地上有暗門,暗門下是暗河,那麼會不會有人可能掉落到暗河里?
容顏跟在最後,按頭領的手法,悄悄打開了石門前的暗門。
第三條甬道終于被清開一條小道,所有人依次,容顏按原先的辦法,揭開了地上的暗門,即使底下無光,他仍然能用內力听到,河水上漲到了最高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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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腳抽筋……咳咳……唔……」
元紀仰著頭,鼻尖貼著地宮底部,嗆著水說完最後幾個字便沉了下去。
在水中,沐悉扯著十七,十七推沐悉,兩人扯來扯去,推著對方給元紀渡氣。
十七想到死之前,初吻居然要獻給一個男人,他寧願馬上死——吻男人,毋寧死!
沐悉無奈,那元紀扒著他死死的,再不渡氣兩人都要死,他悲壯的咬了咬牙,視死如歸的湊上了自己的嘴……
上不著天下不著地,幾人浮浮沉沉在水中間,能感覺到水面和地宮底層踫撞的聲音,這種情況糟透了,水流踫撞,人體為保持平衡,消耗就會更大,胸中憋的一口氣已經耗完。
沐沂邯幾乎听到了胸腔中嗡鳴的聲音,眼前虛幻如一道白霧,霧中人的臉孔若隱若現,他看不清楚,想伸手卻沒有絲毫力氣,他慘淡一笑,終于是錯過了,等來生吧……
突然頭頂一亮,他睜開眼往上看了看,用盡剩下的力氣游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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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水晶雕像是誰?」蕭靜好打量著石室正中佇立的雕像。
「也許的新月聖女,你看她的姿勢。」斥塵衣指了指那雕像。
那剔透水晶像,真人大小,腳踩蓮台,雕像面容和善栩栩如生,左手微垂放于腿部,右手手心向上似乎一個沒做完的動作。
「這個動作好怪。」蕭靜好蹲,打量水晶蓮台下的石台,上面雕刻著古怪的花紋,石台前還擺放著一個軟藤蒲團。
「這地宮沒人來,擺個蒲團干嘛?難道等盜墓者來參拜?」蕭靜好嘀咕著,旁邊的斥塵衣眉毛一動,道︰「也說不定。」
「啊?」蕭靜好轉頭看他,「難道真等人拜?」
斥塵衣掀袍就跪,蕭靜好攔開他,道︰「你一個男人,又是親王,憑什麼跪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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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伸出欲攔她的手,怔在了半空,心頭一熱就想緊緊的抱住她,有時候細微的關懷更能觸動人心,就如現在,對新月族本就沒好感的她,寧願自己跪也不願意他下跪。
蕭靜好無所謂的磕了三個頭,反正跪都跪了,磕幾個頭也沒什麼,權當是祈求保佑吧。
「你看!」身旁斥塵衣的聲音驚喜。
她抬起頭,只見那水晶像的右手正微微上抬,看上去竟是了免禮的姿勢。
斥塵衣忙扯著蕭靜好起身,警覺的拉著她退後,那雕像的手慢慢停止,一聲輕微的響動,只見雕像從中間裂開。
「嚓」的一聲,水晶像霎時垮塌,如冰錐的碎片在大理石地面上嘩啦啦散開,斥塵衣忙拉著蕭靜好退開,誰也沒想到雕像會突然碎裂,蕭靜好吐出一口氣,心想若不是斥塵衣拉她起來,只怕自己此刻全身都插滿了碎水晶,這樣想她回頭看了看他,只見他神色驚奇,兩眼一動不動的看著前方石台。
蕭靜好轉頭一看,那石台中央一個圓形凹洞,正冒著白光。
她一喜,心想有可能是血咒解藥,忙要上前,斥塵衣拉住了她,「別忙,些為好。」
兩人慢慢上前,探頭一看,里面是個水晶盒子,正幽幽冒著白氣。
「我磕的頭,我來。」
斥塵衣立即阻攔,手指踫到那水晶盒子猛然一股力道將他彈開。
兩人一驚,蕭靜好看了看自己捧著盒子安然不恙的雙手,意識到,這個盒子只有她才能開。
她手毛快的掀開了盒子,一道冷氣撲面,凍得她一個哆嗦,盒子里是張羊皮卷,她打開看了看,一張地圖而已,空歡喜一場,隨手將羊皮卷遞給了斥塵衣。
蕭靜好滿懷欣喜的以為是解藥,那知道是張地圖,她頹喪的一**坐上石台抓耳饒腮,又覺得心里有點慌慌的感覺,也沒去理會斥塵衣拿著地圖的手正微微的抖。
他臉上的神情即驚喜又彷徨,似乎想讓自己冷靜卻又冷靜不下來,右手幾次凝聚著內力,只要按下去,這張圖就會消散成灰,只當從來沒有看到過,但是這要命的地圖出現在新月地宮,關系北淵龍脈,巨大寶石礦藏,北淵帝陵,圖即有人繪制那麼會不會不止一張存留世上,自己若毀掉了,豈不是處于被動,若不毀將來落于他人之手,自己如何能對得起北淵列位先祖?
不想了,毀掉!
「新月之心,浮雲之地,天地泣山骸閉,虛無之蝕,血咒……」
斥塵衣收掌霍然抬頭——新月血咒?
一直關注著手中堪輿圖,此時才發覺蕭靜好不對勁。
那日在西齋曾問過母妃關于新月聖女的事,方知聖女要經巫師開靈光才會擁有靈力,她的血液才能發揮無上的效力,解地宮禁制,下血咒,能解除血咒以外所有奇毒,開靈光的同時聖女也會被下禁制,就是永遠不得背叛新月族,若背叛,下場就是——死!
他原以為,只要避開巫師不被開靈光,也許還能保她一世平安,不被牽制,原來,自進入地宮開始,命運便不隨自己掌握,一切都尋著規定的軌跡在走,水晶像前的跪拜,機關的開啟,水晶盒子里的白氣,全都是一步步的陷阱。
他慢慢靠近她,看著她眼神空洞,直直的看著前方,似乎沒有焦距,斥塵衣慎了慎,不敢隨意踫她。
蕭靜好喃喃念叨著血咒,突然臉色一變,似乎很痛苦想掙扎,她伸出手在眼前用力的揮趕,眼底里驚恐閃現,卻仍自咬牙切齒,狠狠道︰「別想控制我,我不怕,不怕……就算死也不讓你們控制,滾開……滾開……」
斥塵衣知道她是下意識的反抗束縛,她的眼里有太多的不甘和渴望,不甘受縛渴望自由。
他心里揪起般的痛,想握住她的手,卻又听她道︰「塵衣別怕,找到解藥就好了,病治好了就離開北淵,我陪著你……」
斥塵衣閉了閉眼楮。
她的執念就是找到解藥為自己解毒,若不是為了他,她大可以不必來地宮,不來多好,不來多好……
若不來,她可以做個普通姑娘,若有可能他會娶她,一生一世一雙人,但現在,還有可能嗎?
蕭靜好安靜了下來,斥塵衣抬眸看向她,她的唇角一抹笑意,眼楮里漸漸有了溫度,不再空洞無神,這種表情,似乎是面對心愛的人才會有,他幾乎能听到她咚咚的心跳,怦然心動的音節,像新芽破土而出,迎著春日的太陽。
她的神色又在變化,甜甜的笑意變為苦澀,眼底一抹黯然和無奈,一聲嘆息後,她輕聲道︰「沐沂邯,那日我沒有說真心話,下輩子再告訴你,好不好?」
只到此時,她的眼淚才落下,一滴晶瑩的淚珠,落到他的掌心,氤開,破碎,如包裹的心瞬間裂開,心碎!
下輩子再告訴你,好不好……
這幾個字,到底用了她多大的力量?
他不知道那日是哪一日,但他能感覺到她刻意壓抑的感情,在夢魘中最脆弱的時候,她仍將自己深深埋藏。
斥塵衣深吸了口氣,眼底的痛在這一刻無須遮掩,他輕輕握住她的手,按住自己的雙眸,那一處的潮濕,永不為人知,就在她睜著眼楮卻看不到的時候,讓自己徹底放開一回吧。
若說她對自己是喜歡是堅守,那麼她對冰藍則是真正的愛,愛無需堅守。
下輩子的承諾在她最脆弱毫無防備的時候才能說出口,卻是說給了自己听,那個她想傾訴的人,卻錯過了。
她壓抑的太累,斥塵衣深有體會這種讓人壓得透不過氣的感覺,而她卻更甚自己。
想愛不得,想逃心掛礙,生死不由自己,一生只為承諾而生,他這一生的無從選擇,無非只是這些。
而她,正堅持著不該堅持的事,放棄了不該放棄的愛,錯過了不該錯過的人,最珍貴的東西就在她眼前,卻不能伸出自己的手。
也該結束了,他自認為自己不是一貪婪的人,也不是一個大公無私的人。
面對感情,他想留想爭取,但是若爭取會傷害到她,寧願舍棄,放她一個自由,給自己一個心安。
況且,進入這里打開盒子以後,注定了和她之間的立場已經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