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飯後可有休息?」莫逐雲很關切的問道。
「有,您來的時候也是剛醒。」青黛解釋說。
「瞧你們,一個個這麼緊張的樣子,好像我得了什麼不治之癥似的。」伊美看向莫逐雲,「真是謝謝你的花,我還是頭次見這個……風信子呢。」
莫逐雲放下心來,「風信子是源于歐洲荷蘭的品種,我在法國的時候就極喜歡,國內並不多見。關于這個風信子可還有段美麗的神話典故呢。」
「哦,不吝賜教。」
「那是一段希臘神話,美少年雅辛托斯受太陽神阿波羅的寵眷,卻不巧被其所擲鐵餅誤傷而死,而雅辛托斯的死事實上是由于西風風神澤費奴斯用計害死的。在雅辛托斯的血泊中長出了一種美麗的花,阿波羅便以少年的名字命名這種花為風信子。所以,風信子象征著生命。」
伊美听的有些入神,特別是莫逐雲說到「生命」那兩個字的時候,她很動容。也不知時間靜止了多久,伊美晃過神來,她莫逐雲正若有所思的看著她,她心里一驚,怕給莫逐雲那雙深邃澄澈的雙眼給看出什麼來。
「我很喜歡,真的。」伊美忙說。
「那太好了,看來我們又多了一個共同的愛好。」莫逐雲再次露出他那標志性的笑容。
「呃……听說你還在伯明翰大學教音樂,我也想去真正的見識一下,我報了伯明翰大學的音樂課程和小提琴課程,我特別希望那個教我的老師是你。」
「雖然說學校里對每個課程都有安排不同的老師,但我想,我至少可以保證其中一門課程由我來做你的老師。可有一個問題,今後我們見了面,該如何稱呼?」
伊美也沒想過,意料之外的怔在那里。
「呃……都可以,我無所謂。如果你喜歡听我叫你老師,我完全可以隨你的心願。」伊美笑著說。
莫逐雲歪著腦袋,皺了皺眉,「可我並不喜歡這個稱呼,特別是在你和我之間。」
「那你喜歡什麼樣的?」
莫逐雲又上前一步,此時隔在她們之間的空氣越來越少,伊美可以清晰的看到莫逐雲的每一根眉毛和眼里閃爍著的亮光,而莫逐雲也可以更方便的享受著來自伊美身上的芳香,那是一種會令他陶醉的香味,就像遇到一段可遇而不可求的音律,簡直讓他沉醉。
「扔掉‘先生’或是‘老師’這個繁冗的後綴。」
伊美明白他的意思,卻不想就這麼快遂了他的心願,她的嘴角揚起一道美麗的弧形,說著嬌俏的連她自己都驚訝的話,「那就稱呼你做莫……小提琴家?」
莫逐雲驚訝的快要掉下下巴。他很不滿的握住伊美的雙肩,一股如電流般的東西從他的指尖以光的速度竄到他的心坎。莫逐雲滿意的看著來自伊美眼中那抹訝色和惶恐,然後輕輕的拖起她的下巴。
「叫我‘逐雲’」。
這幾個字像是被施了某種魔法從莫逐雲的嘴里出來,使得這句簡單而又普通的話披上了一層別有生氣的色彩。
之後的一段日子,伊美穿梭在伯明翰大學音樂系的教室和她那座面積不大卻位子雅靜的別墅之間。有生以來的第一次,伊美發覺她從里到外每一個細胞都在涌動、在更新。她會不尋常的期待每一個的到來,以最美的裝扮去見那個她最期待見到的人。
雖然說那兩門課程中,只有小提琴課才可以見到那個人,但這並不能妨礙她對音樂的積極性,至少負責音樂課講授的那個老師她也並不反感,因為他是孟恂如。
莫逐雲是一個從骨子里都透著浪漫氣息的男人,伊美本以為他的笑容只是為了讓他博得一個好人緣,當她發覺那是莫逐雲的心性所致之後才覺的從前的這個認為是多麼的淺薄和小氣。
莫逐雲不僅會手把手的教她拉琴,更會時不時的給她制造的驚喜,這其中包括像變魔法似得出現在她眼前的煙花、意外的以小提琴手的身份出現在她本以為被放了鴿子的約會上、在她口渴卻不好意思開口時突然出現的隻果以及那在夜晚出門被風吹的瑟瑟發抖時肩上突然出現的披肩,至于鮮花,音樂,情書之類的相較起來已經頗有些相形見絀的感覺。
這或是就是莫逐雲口中的「快樂。」
伊美想,如果她真的只是伊美,那麼他們之間是不是會比現在更好?
「小姐,您顯然已經忘了正事。」
伊美冷不丁停下手里的動作,旗袍還有一顆扣子松在那里,正如青黛的話,如此的不合宜,
伊美冷著臉,擺弄著那枚扣子,可不知怎的,就是扣不上,她一氣之下,用力一揪,好好的旗袍從領子口裂出一道不短的縫。
「這旗袍的手工太差,以後不要再用這家了。」
伊美沒好氣的說,然後打開衣櫃,盯著掛在那里的琳瑯滿目的旗袍,就是選不出一條合心意的。
「我只是在提醒你,你顯然已經被愛情沖昏了頭腦。」
「我是在完成任務,我的任務就是接近他,請不要口出妄言。」
青黛遞給她一個檔案袋,「這是你要我做的事情,我現在可以很肯定的告訴你,你找錯了目標人物。」
伊美一驚,難以置信的盯著青黛的眼楮。
「你的猜測沒錯,確實有一真一假兩個莫先生,只是你自以為是真的那個卻是假的。」
伊美連忙打開檔案,只听青黛繼續說,「他們是雙胞胎,一個叫莫逐風,一個叫莫逐雲。你心里所謂的那個真的是莫逐雲,哦,也是這段日子以來與你十分親密的人。不過很可惜,主人要你接近的也就是照片上的男人卻是莫逐風。」
「你胡說!」伊美不肯相信,她急忙沖到桌邊,從抽屜里拿出那張照片,然後和檔案里的照片進行比對。
「我沒說錯,你確實跟錯了人。」青黛一口咬定。
伊美不願相信,可照片的人說不了假話。她手里的照片和檔案里那張莫逐風的照片如出一轍,而另外那張笑呵呵的才是她接觸了良久的莫逐雲。
「莫家的其他人包括下人,檔案里都有。欒瑾瑜出身官家,嫁給世代為商的莫家算是屈就了。她的娘家人基本都過世了,沒什麼特別特別之處,反倒是她的貼身下人,也就是白嫂有些特別。」
「有什麼特別?」
「按理說像欒瑾瑜這樣的大家小姐下嫁到莫家,身邊總會帶個陪嫁的丫鬟,那丫鬟也該是一直長在欒家的,欒瑾瑜倒是有,卻于早年得病死了。這個白嫂是她後來買的,陪在她身邊也不過二十年。」
「哼,那有什麼可疑的。」
「白嫂的資料少的可憐,僅有出生地和生卒年月,說她是南陵人,卻操著一口正宗的商城話,我覺的這很不尋常。」
「那有什麼不尋常的,商城和南陵本就不遠。說不定她的雙親里有商城的人。」
「可即便是不遠,南陵話和商城話也相差甚遠,沒有根基是不可能說的這麼有味道。」
「這不是你該考慮的,也不是我該去想的。」
「這都是你要我去查的。」
「這個不用你來提醒我。」
伊美一點都不願意在白嫂這個人身上下太多的功夫,莫逐風已經足夠她傷腦筋的了。
「你預備怎麼樣?」青黛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