欒瑾瑜的壽辰被安排在莫公館,早在三天前整個莫家就已經開始張羅,這日的忙碌更
不在話下。只是平素里欒瑾瑜對待家中下人一貫沒有明顯的貴賤之分,也都一直受其恩惠,盡管再忙乎心里也是暖呼呼的。
白嫂一大早就起來了,帶著一個丫頭去采買最新鮮的蔬菜,準備親自下手,莫公館上下誰都知道白嫂的魚最得欒瑾瑜的喜歡。老許也沒閑著,帶著小許自一大早就忙乎起來,整個公館熱鬧非凡。
依婷算是最先到的貴賓,進門的時候踫巧白嫂也剛回來,笑嘻嘻的就帶著依婷進了前廳。當時廳里就只有莫逐雲一個人在看報喝茶。
「你倒是清閑,全府上下,就見你一個人在這兒喝茶。「依婷調侃著來到莫逐雲的身邊,湊看他在看什麼新聞。
「‘青年才俊再牽紅粉知己’?哦,還不是那個<秦總長又看上了一個舞女,就是大世界的,叫沈碧心。這都不算是什麼新聞了,也就你還當這是個新奇的事兒。」依婷邊說邊坐在一旁,拿起桌上的蜜餞吃了起來。
莫逐雲放下報紙,「我對南陵政界的青年才俊又不熟,那個沈碧心我倒是知道,還和我跳過舞,算是不錯。」
「你還挺驕傲的,再不錯也只是個舞女。」
「舞女也是人啊,你可不要小看了人家。」莫逐雲一仰,靠在沙發背上,「說不準人家哪天真成了總長了,身份可就不只是舞女了。」
依婷有些惱,「就算那秦思翰娶了她,也不可能是大。」
「那沒準兒啊,不是都說天下英雄難過美人關嗎?」。
依婷湊笑著說,「這英雄包括你嗎?」。
莫逐雲眉峰一翹,「那不知道,總之,那美人里可不包括你。」
依婷氣的順手將手里的蜜餞扔在莫逐雲的身上,莫逐雲一接,竟給接住了。
「別浪費糧食。」
依婷惱怒的瞪了眼一邊嬉皮笑臉的莫逐雲,沒好氣的別過頭去。
莫逐雲見狀,慢慢的將頭探,「喂,你還真生氣了?開個玩笑而已,你不算美人誰算啊?」
依婷喜歡听這話,臉上漸漸的有了生氣。
「那你說,是我美還是我表姐美?」
莫逐雲一愣,坐直身子,想了想說,「我又沒見過你表姐,我哪清楚啊。」
依婷又惱了,「還裝傻,就是你心里惦記著的那個表姐。」
莫逐雲繼續裝傻,「我心里惦記著的表姐也不少,你說的是哪一個呀?」
依婷著實氣不過,抬起一只手就捏住莫逐雲的耳朵,「我叫你跟我玩失憶。」
莫逐雲連連喊痛,倒也不服軟。兩人打鬧的當口,就听白嫂喚道,「依婷小姐快且住手吧,太太有請呢。」
莫逐雲順勢逃月兌依婷的手,「你若不去,我便去。」
「誰說我不去。」
兩人這路上一前一後的沒少打鬧,這個勁兒一直維持著進了欒瑾瑜的房間。
欒瑾瑜做了一件新旗袍,紫色打底芍藥花瓖嵌的絲綢面料,整個人看上去更顯端莊華麗。
「哇,老媽,您今天可真是普天之下的第一大美人,您若稱第二沒人敢稱第一。」莫逐雲先是一聲大大的驚艷稱贊,雖說是奉承話,但也叫欒瑾瑜心里听了喜滋滋的。
「切,就知道貧嘴,方才還說若我不是美人,誰是美人呢,這一轉眼又到干媽這里獻殷勤了。真是兩面三刀。」依婷斥道。
「你這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月復。」莫逐雲把頭一揚,笑道。
「你。」
欒瑾瑜大笑三聲,「算了,依婷,你又何必跟他置氣,這嘴皮子的功夫你是斗不過他的。」
依婷立刻換回了乖乖女的模樣,笑道,「也是,今天是干媽的喜慶日子,我就不跟他一般見識了。不過干媽,你這身旗袍真的是太美了。這紫色可不好駕馭,您皮膚白皙穿著才好看。」
「到底是老了,談不上什麼好看不好看的,我自己心里有數。也不過是借著這個由頭給自己做件衣裳,勉強撐個場面罷了。」欒瑾瑜說罷,看著一條珍珠項鏈和一個鑽石項鏈猶豫不定。
「依婷你幫干媽瞧瞧,哪個項鏈更配呢?」
依婷上前比劃了一番,又對著鏡子看了看,說「鑽石的,這個比較亮,也襯得出您的氣質。」
「我瞧瞧。」莫逐雲一個箭步,仔細看了半天,很肯定的說,「珍珠的吧,貴氣。」
依婷不樂意了,「你怎麼總跟我對著干呀。」
「我哪有,我說的也是真心話。你還沒出嫁當然喜歡鑽石這種首飾,我媽可是一家之主,選的首飾也要符合她的身份才是。」
「你是說我眼光不好嘍?」
「我哪有說,白嫂您可得給我做證啊。」
白嫂在一旁捂著嘴笑,既不點頭也不說話。
欒瑾瑜實在是笑的合不攏嘴,「行了,逐雲你一個男子漢理當要讓著點依婷,你這個二哥一直做的不錯,怎麼今兒個反倒總愛和依婷唱反調呢。」
「依我看呀,二少爺和依婷小姐是不是冤家不聚頭。」白嫂笑著說。
「對對,就是這話,我看著你倆在我面前這嬉鬧就打心眼兒里歡喜呀。不如今兒個我便跟弼中討了依婷,你倆的關系也可以定下來。」
莫逐雲整個人都呆了,「媽,你說什麼呢,什麼定下來?」
依婷倒是紅了臉,羞澀著不敢說話。
「能定什麼?你大哥都有女朋友了,今天就帶,你也是認識的,就是依婷的表姐,伊美。」
莫逐雲徹底呆了,只听欒瑾瑜的話還在耳邊繼續,「你也該抓緊了,我就瞧著你和依婷不錯。別以為媽這麼做是自作主張,有些時候啊這感情的事情也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呢。」
「媽。」莫逐雲立刻打斷欒瑾瑜的話,「我的事兒就不用您操心了,今天是您的壽辰,咱就不說這個事兒了。」
莫逐雲沒等欒瑾瑜允許就先離開了房間,欒瑾瑜奇怪的看著有些委屈的依婷,頗感意外。
這當口,就听樓下熱鬧了起來,相邀的賓客盡數到來,壽禮也是叫老許收到手軟。欒瑾瑜到底是戴了那條珍珠項鏈,出門前對依婷說了句,「你盡管放心,一切有我。」
莫逐雲剛下去沒多久,就听小許報道,說莫逐風帶著伊美小姐來了。他由不得停下腳步,也顯然忘記了本該要去的地方。
伊美穿了件淡粉色茉莉繡邊的旗袍,手里拿著一個白色蕾絲水鑽瓖嵌的手包,頭發高高的盤起,相當明艷動人。
伊美看到莫逐雲的時候也是一愣,兩人四目相對之時,仿佛整個時間都停止了。
「是逐風和伊美到了嗎?」。欒瑾瑜從後面,身後跟著依婷和白嫂。
「是的,媽媽,我來介紹一下,這位是伊美,這是我的母親。」
伊美上前用很官方很禮貌的笑回敬欒瑾瑜,欒瑾瑜看在眼里,喜在心里。而身後的白嫂卻是一怔,身體忍不住一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