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銘的效率很高,硬是將一整天的工作都處理完畢。他揉了揉眉心,因為看不到,需要靠听的,所以,精力投入更甚。
「她現在在哪?」他啞著聲音問。
高陽回︰「休息室。」
听到她居然真的听話的去了休息室,慕容銘的神情現出愉悅。撐著站了起來,說︰「就交給你了。」
高陽笑笑︰「我知道了,您快去找蔣小分隔姐吧。」
慕容銘哼了一聲︰「就你話多。」
高陽將他摻扶到休息室的門口,便知趣離開。慕容銘推門進去,蔣絮正盤腿坐在沙發里,拿著筆在紙上隨意的勾勒著。見是他,放下東西便迎了。
「陪我吃東西去。」他說。
雖然,她僅是「嗯」了一聲,但慕容銘還是側過頭朝著她的方向,挑高了眉說︰「心情W@不錯?」
「還好。」她淡淡回應。
她不想提尤思佳的事,尤其是在他是始作俑者的前提下。她更願意把剛才的談話,當作是她們的小秘密,就像之前那樣,無話不談的那種。
她不願多談,慕容銘也不是刨根問底的人。
慕容銘帶她去了一家養生館,那里提供的養生餐,意外的受歡迎,是整個龍城都出名的。自從她懷孕後,他在飲食方面很注意,總是想著,能把她補得胖一點才好。
去的時候,門口排起了長長的隊伍,還好他早就訂了位子。進了包廂沒多大一會,幾道招牌菜便端了上來。
明明早上吃得不多,可看到桌上的東西,胃里卻翻江倒海的。蔣絮忙捂住嘴巴,奔向衛生間,在那里干嘔著。
慕容銘緊張的起來,憑著之前來過這里的記憶,模索著也走了進去。
「很難受嗎?」。
他蹲,輕輕拍著她的背。
蔣絮一個勁的搖頭,連話都說不出來。
慕容銘的俊臉繃得厲害,眉頭也是擰得緊緊的,他沒經歷過這些,現在切身體會過,才知道女人懷孕原來這麼辛苦。
蔣絮直吐得臉色蒼白,這才漱漱口,洗了把臉,無力的走出去。
「之前還好好的,怎麼會吐成這樣?」他低聲問著,眉頭就不曾舒展過。
蔣絮坐下來,看著眼前的東西,沒有一點胃口。低下頭,伸手撫了撫肚子,他是在提醒她他的存在感嗎?
她不吭聲,慕容銘以為她還難受著,就固執的,又略帶些生疏的把她摟在了懷里,大手安撫似的輕輕拍著她的背,無奈道︰「還沒出生就這麼不省心,以後還不知道會鬧騰成什麼樣子。」
蔣絮也懶得掙月兌,安靜的靠著他,說︰「像你的話,這不奇怪。」
一听,慕容銘點點頭︰「那一定是個男孩。」
蔣絮皺眉︰「你重男輕女?」
「怎麼可能!」慕容銘下巴抵著她,喃喃的說︰「我喜歡女孩,從小就干干淨淨漂漂亮亮的,多好啊。將來長大了,再給她找一個全心全意愛她的男人,繼續照顧她寵著她。」
蔣絮抬眸,似笑非笑的問︰「如果,找個像你這樣的男人呢?」
慕容銘一滯,隨即,抓了她的腰一把,以示懲罰,「想把我繞進去?」
蔣絮笑,「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
慕容銘低下頭想了想,說︰「我會不惜一切代價阻止她的。」
蔣絮有些意外,月兌口問︰「為什麼?」
「因為……我不想她承受你曾經的痛苦。」
蔣絮愣了住,抬頭看他,幽潭似的眸,深邃得仿佛帶著強勁的吸力,盡管,那里靜謐無波,盡管,那里不再出現浩瀚星辰,卻還是用無盡的黑暗,將她牢牢捕獲。
原來,他什麼都了解。
那一刻,蔣絮的心情是復雜的,他所理解的這些痛苦,偏偏又都是他帶給她的,她到底該如何定位她的心?
她實在是吃不下東西,慕容銘也不逼她,便陪著她回到家。
顧慮到她的心情,他沒有執意要求回臥龍閣,而是直接把她送回蔣家原來的別墅。
回到自己的房間,打掃得很干淨,居然仍是她離開時的樣子。蔣絮不必也知道,他其實是有心的。
慕容銘打了叫玉姐過來照顧她,玉姐過來看到蔣絮,自是欣喜。後來得知她開始有了孕吐反應,便嚴肅得叮囑個沒完沒了。臨了,又把慕容銘叫來,對著他念了十幾分鐘。
「這女人懷孕可是大事啊!心情的好壞,直接影響到胎兒的發育,甚至會影響到他以後的性格……」
慕容銘听著,竟沒有反駁一句,最後,他說︰「我會注意的。」
玉姐笑了︰「這才對嘛!蔣現在是孕婦,您以後可不許再惹她生氣了!先生,您是男人,就算她犯了天大的錯,您也得忍著!」
慕容銘從善如流,「嗯」了一聲。
看到他那個樣子,蔣絮不由得一笑。倒是很少見他向誰低過頭,偏偏玉姐這會說什麼便是什麼,態度好到沒了脾氣。不可否認,心里暖了點,連帶之前一直忽略的事,這會也變得開始期待了。
蔣絮一個都被強迫待在床上,玉姐煲了湯給她,慕容銘就守在床邊,響個不停,他一邊听取高陽匯報,一邊注意她的一舉一動。
夜里,蔣絮睡得有些不安穩,她做了一個夢,夢到這個孩子被她親手扼殺……當她失去他的那一秒鐘,她痛得鑽心刺骨。
她猛然驚醒,夢里的痛覺延續著,分不清何時何地,她抬起雙手捂住臉頰,痛哭起來。
「怎麼了?」
听到她的哭聲,慕容銘第一時間驚醒過來。
蔣絮哭得不能自已,突然側過身抱住了他,哭濕的臉頰埋在他的胸口,雙手緊緊揪住了他的衣服。
慕容銘皺著眉,「做噩夢了?」
她不,只是哭。
慕容銘松了口氣,笑了笑︰「都多大的人了,做噩夢還會做到哭?」
蔣絮沒有解釋,只想在他懷里,趕走夢里制造的痛。同時,她也清楚的了解到,越是不敢去觸踫的事,就證明越是在意。
她……根本就不想打掉這個孩子。
這一晚,她鮮少主動的膩著他,手纏在他的腰間,臉頰貼著他的胸口,要聆听他的心跳聲才能安睡。雖說有點突然,但慕容銘還是溫柔的抱著她,不問緣由,將她所有的不安,通通納入懷中。
後半夜,她睡得很安穩,再也沒有做噩夢。醒來的時候,她發現自己仍在他的懷里,扭頭看一眼窗外的天色,灰蒙蒙的。她想起身下床,誰知,動了一下,搭在腰間的手臂就收緊一分。
抬起頭看一眼他擰起的眉心,蔣絮沒再動。就這樣,閉上了眼楮,竟又睡著了。再次醒來時,旁邊的人已經不在了。
她茫然坐起身,快要及肩的發,有點凌亂。她用手指梳理了下,拍了拍臉頰,想要盡快清醒過來。
門推開,慕容銘剛剛洗過了澡,一身清爽。
「醒了?」他問。
「嗯。」興許是昨晚哭過的關系,她的聲音有點暗啞。
他,坐在床邊,抬手想要撫上她的臉。猶豫了下,她輕輕湊,剛好讓他觸上。
「玉姐說,思想負擔太重會不利于胎兒。」勾起玫瑰色的唇瓣,他說︰「凡事有我。好的壞的,我都會罩著,你盡管縮回你的龜殼里去。」
蔣絮不作聲,生怕一開口,顫抖的聲音會出賣她的心。
他輕拍了下她的臉頰,「準備一下,我們待會去醫院。」
她登時抬頭,「你不舒服?」
他一笑,手又撫過她的小月復︰「帶你去做產檢,已經約好了醫生。」
「哦。」
她意外的順從,慕容銘揚著眉,嘴角染著笑,一如楊花紛飛,撩人得很。
兩人來到醫院,已經有人在等,之後便直接帶他們去做了各項檢查。除了有些貧血之外,其它一次正常。
慕容銘在回來的路上,便給玉姐打,要她做些補血的食物。蔣絮坐在一邊,淺笑道︰「你也太緊張了吧,醫生說,不過就是有一點而已。在我看來,是完全可以忽略的。」
放下,他沒好氣的說︰「沒見過你這麼不懂照顧自己的女人。」
蔣絮只是笑笑,扭頭看向車窗外。對于南方來說,這會已進入了盛夏,陽光格外嬌媚。她眯起眼楮享受著,也許是因為想通了,心情格外的放松。
慕容銘看不到她的表情,卻能夠感覺得到她的好心情,竟也隨著她暖了心房。
……
楊牧接到了市精神病療養院的,和楊戰兩個人匆匆驅車趕至。
與醫生談過話後,他們便被帶去了病房。門沒開,隔著玻璃,看到坐在里面,面朝窗口發呆的人,楊牧沒控制住情緒,扭臉走到一邊,悄悄拭去眼角的淚。
望著孫女,楊戰的眸目愈發暗沉。
這時,有人護士進去,輕聲說︰「楊希媛,你的家人來看你了,就在門口,你要見他們嗎?」。
楊希媛沒有一點反應,仍望著窗外,雙唇緊抿著。
護士又問一遍,還是沒有反應。楊戰徑直推門進去,示意護士離開,他慢慢走了,「希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