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著務必要在簽證過期之前拿下陸鳴,克勞德覺得這是一件幾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務。不達目的無法甘心,讓他決定即使是聖誕節也不回家。「不管了,反正我骨子里也還算是中國人,那樣的西方節日一概與我無關……」這樣在心里為自己編造著理由和借口,克勞德對陸鳴舉起了酒杯。
「你不是要回家過節嗎?」。雖然本身對于聖誕節並沒有什麼特別的感情,但從新聞里听說過聖誕節也算是西方最隆重的節日之一,陸鳴對克勞德的行為多少有些不解。既然早就已經移民,那不管身上流著的是怎樣的血,這麼久了也都該已經入鄉隨俗了吧?
「沒關系,反正我也不一定每年都要回家過節,他們也早就已經習慣了。只是那個傳統的春節務必就好」對著陸鳴露齒一笑,克勞德搖了搖手中的酒杯。「來,干杯。」只是克勞德的電話卻並不配合他的這番~說辭,不合時宜地響個不停。持續不斷的鈴聲提醒著克勞德不接電話就絕對別想蒙混過關,于是他萬般無奈地接起了電話。
「哥,你到底在什麼地方?我給你開出的單子上的東西都買好了沒有?你是不是都不打算回來過節了?」自家妹妹的一連串問題和咆哮讓克勞德痛苦不堪,又覺得在陸鳴的面前顏面盡失。突然想出了個解決的好辦法,克勞德一言不發地掛掉了電話,把自己的親妹妹設置成了拒絕接听。
「這下好了,世界總算是清靜了,再也不會有人來打攪我們的談話了。」毫無愧疚地笑得燦爛,克勞德做事從來就是這樣,每次都只全力以赴地解決一個問題。
「你這樣做真的好嗎?」。看到克勞德這樣的舉動,陸鳴又哪里還會再有和他繼續舉杯的心情?
「這有什麼?等一會兒我再把她拖出來就行了。」不以為然地晃動了一下那頭耀眼的金發,克勞德仰頭吞下了自己杯中琥珀色的酒汁。
「你啊,還真是一點罪惡感都沒有……」無奈地搖了搖頭,陸鳴對克勞德的行為倒也稱不上討厭。每個人都有自己自以為是的行事作風,只要對他人沒有什麼實際性的損害,陸鳴也懶得去對每一個人的行為一一作出評判。
「她也沒什麼重要的事要說,不過是托我給她捎帶東西而已……」听到陸鳴這麼一說,克勞德急忙為自己辯解。
「那是你的家事,想要怎麼做都是你的自由。」低頭淺呷了一口自己杯中的酒,陸鳴又抬手將它全部倒進了口中。
「雖然你嘴上是這麼說,但其實心里一定還是把我歸類成了不負責的人。」壓低眉毛嘆了一口氣,克勞德並沒有著急為陸鳴將空杯填滿,而是在燈光下把玩著自己手中的空酒杯。
沒有說話,陸鳴覺得克勞德或許說對了。正是因為一開始就已經認定了他不會是個認真負責的人,所以在看親眼到他做出這樣一番舉動的時候也談不上有多失望。
誤解也好,真實也罷,或許像克勞德這樣一開始就將自己毫無偽裝地展示在別人面前倒是一件好事。希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將自己掩飾得過于美好,也會被他人在無形之中給予更大的期望。「是又怎麼樣?」莫名感到心中一陣煩躁,陸鳴拿起酒瓶,給自己滿上了一杯。
「你想要喝酒,我來幫你倒就好。」微微轉動了一下眼珠,克勞德作勢要去搶陸鳴手中的酒瓶。
「不用了,已經好了。」干脆地謝絕了克勞德的「好意」,陸鳴剛想要放下酒瓶,手卻被克勞德托住了。
「既然這樣,那不如順便幫我滿上吧。」看著陸鳴嘻嘻一笑,克勞德歪著頭看陸鳴。「反正你也已經把瓶子拿起來了。」
「可以……」雖說很想要狠狠拒絕克勞德的要求,但面對著那張燦爛的笑臉,陸鳴卻發自內心地不想看到這樣的臉上露出失望的表情。機械性地端起酒杯,看著那琥珀色的液體慢慢注入杯中,陸鳴自己都有些搞不懂自己究竟是在做什麼?
「那你有沒有想過,為什麼你會特別介意我是不是一個值得信任的人這件事?」垂下眼皮,克勞德躲開了陸鳴的眼楮。「是不是我也可以將你這樣的行為理解成為有想要和我長久交往下去的意願?」
沒有說話,陸鳴默默思考著克勞德的問題。「是啊,如果不過是玩弄感情,或是為了派遣寂寞,又何必非要在乎對方究竟是不是個將感情視為兒戲的人?換句話說,如果不過是為了玩玩而已,反倒是會希望對方是個什麼都不會當真的人才不至于日後惹上麻煩。但自己又為什麼會對克勞德那副吊兒郎當的樣子不滿呢?」不敢深入去想這個問題,陸鳴感覺出了一身的冷汗。
「有些事情,必須開始了之後才能知道,如果只憑借主觀臆斷的話,是永遠沒有辦法知道真正的答案的……」這樣說著,克勞德突然站了起來,走到了陸鳴的身後。
「但如果注定會是一場錯誤,倒不如從一開始就……」陸鳴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克勞德從身後壓住了肩頭。
「可是,你分明已經選擇了開始。從你選擇和我一起玩那場荒唐的金錢游戲的那一刻起,就已經開始了。或許你自己還不願意承認,但在潛意識中,你已經接受了我。我說得對嗎?」。突然彎腰低頭,克勞德從側面突襲了陸鳴的嘴唇。
震驚,卻並沒有任何的抵抗,陸鳴只覺得大腦里空白一片。燈光如此耀眼,以至于眼前和頭腦里一樣白花花一片,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此刻正在做什麼,又是怎樣來到了這里。等到他好不容易才回到現實中來的時候,第一反應卻是「這家伙接吻的技術還真TMD好……」
和克勞德一樣在某些方面有著自己的潔癖,想到不知究竟是積累了多少經驗才讓克勞德練就了這樣高明的吻/技,陸鳴突然生出了一種厭惡。「別太自以為是了好吧……」
「不是我自以為是,我只是說出了你就連自己都不願意承認的真相而已。」將不要臉的本事發揮到了極致,克勞德笑著露出了一口白牙。「怎麼,我的技術不好嗎?」。
「不是……」雖然不想承認,但陸鳴卻也不願意說謊,只是突然咬了咬嘴唇。
「該不會是……我奪走了你的初吻吧?」根本沒有這樣認為,克勞德這樣說只是單純在開陸鳴的玩笑。
「開什麼玩笑……」果然,被克勞德這麼一說,陸鳴立即變得精神了起來。
「既然都是有過經驗的人了,又何必那麼保守?一個吻而已,不會讓你懷孕的。」突然覺得戲弄陸鳴相當有趣,克勞德變本加厲地繼續開起了玩笑。
「是嗎?你要是有那個本事的話,我倒是求之不得。」明明知道克勞德在開一個荒誕的玩笑,陸鳴卻還是孩子氣地被克勞德挑動起了情緒。
「所以,你是在邀請我嘗試一下?還是想要和我打個賭呢?」微微眯起眼楮,克勞德利用了陸鳴剛才無意間說出的氣話。
「不用了……」當然知道不管是輸是贏自己都不會佔到便宜,陸鳴急忙給出了否定的答案。
「可是不試試的話,誰又能知道那樣的情況一定不會發生呢?」倒不是想要借題發揮,而是單純覺得陸鳴窘迫的樣子看起來相當有趣,克勞德只是想要再多看一下陸鳴更加窘迫的模樣。
「不用試也知道那是根本不可能的吧!」被克勞德逼迫得走投無路,陸鳴騰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有句話是那麼說的,‘nothingisimpossible’,所以大概凡事都需要嘗試一下之後才能知道。」陸鳴的舉動剛好給了克勞德可趁之機,于是趁機拉住了陸鳴。
金色的發絲在陸鳴的肩頸間掃動,像是可以一直撩動人心一邊,讓陸鳴也開始動搖起來。「反正我一個人也是一個人,既然他如此主動,不如就陪他玩玩好了……」心中悲嘆著男人果然是經不起撩撥的動物,陸鳴用手挑起了克勞德的一縷金發。
「你喜歡我的頭發?可惜這顏色並不是它的本來顏色……」雖然也感覺到了兩個人之間的曖昧氣氛,但克勞德卻還是在心中告訴自己千萬不要自作多情,壞了整個行動的步調。
「只是覺得這樣的顏色很適合你……」只看見克勞德的那張嘴在自己面前一開一合地討厭,一種沖動讓陸鳴想也沒想就吻了上去。
「等等,這算是怎麼回事?」一向主動慣了,克勞德一時間竟然不敢接受陸鳴這突然表現出來的好意和熱情。
「還能有怎麼回事?既然同是男人,彼此間也沒什麼不好理解的。反正也沒有什麼損失……所以既然你那麼想玩的話,我就干脆陪你玩玩好了。」不知道是不是身體里的酒精起了作用,陸鳴只覺得自己的聲音听起來怪怪的不真實,而克勞德臉上的表情也夸張到讓人忍不住想笑。
沒有想到自己這樣的突然之舉竟然也會讓像克勞德這樣似乎把一切都不放在心上的人露出如此驚訝錯愕的表情,陸鳴突然覺得剛剛發生的所有一切都實在是有趣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