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三爺端坐在了軟榻上,著一襲白中泛青的織錦繡袍,發上別了一支白玉冠,面若冠玉,唇紅齒白,狹長的眸子流光溢彩,竟是說不出的**俊俏。
這模樣看在魏悅眼眸中卻是如鯁在喉,容三爺一看便是那種愛玩兒的風/流坯子,越是對雪兒好她越是覺得觸目驚心。如今的世家貴們玩兒的著實過了頭,養小倌兒不說了,還有些不成器的玩兒那些小孩子。
她一定要進繪雨舍來,必定要想個周全的法子將妹妹保護好不受任何傷害。
「回三爺的話,奴婢月兒的家以前是開酒坊的,遭了難,主子們可憐收留了奴婢在後廚幫忙。近些日子送往繪雨舍的酒釀都是奴婢做的,今兒偏巧奴婢忙著釀七日香,昏了頭,給繪雨舍送來的酒釀中少了一樣玫瑰酒釀。奴婢情急之下便將酒釀帶,不巧打擾了五殿下讀書,罪該萬死得很。」
魏悅的這一席話滴水不露,刻意交代了酒釀的事情,容三爺果然被吸引了去︰「你會釀酒?」
魏悅心頭一喜,福了下去道︰「婢子也是會一點兒,平日里釀著玩兒的。」
「哦,七日香怎麼個釀法?」容三爺對釀酒倒是頗感興趣,若不是安平侯家法嚴苛早就大張旗鼓的開酒坊去了。不過也暗地里在五王爺司馬炎的九春堂酒坊里投了大筆的銀子,這個自是不能讓父親知道的。
反正容家三個里,他最小,一來不是嫡子,二來不是長子,沒有大哥那樣沖鋒陷陣的本事,也沒有二哥那樣 赫的資本。自己只圖一個樂呵,吃吃喝喝快意人生。這點子想法倒是同五殿下一樣,所以兩人走得很近。
不過若不是五殿下這一層尊貴身份保著他,說不定早被爹轟出了容府送到戰場上去了。
魏悅忙回道︰「回三爺的話,奴婢覺得釀造七日香最主要的倒不是添加的那些酒曲而是發酵的時間。一炷香與半柱香的差別口感自是不一樣的。奴婢最近釀造的七日香加了**花進去,一柱香的時間便加一層酒曲攪拌著**花的花瓣,一連加七層,七柱香時間過後。尋一個清涼陰寒之地儲藏,酒味中除了**花的香味,糯米的甜味,還有一股子清冽之味。」
容三爺瞬間瞪大了眸子,臉色不禁擠出一抹笑容︰「我說嘛!五殿下怎麼會保著你一個小丫頭!定是你手中的玫瑰酒釀吸引了他,才攔著你說了幾句話是也不是?」
魏悅一愣,抿了唇點了點頭,容三爺倒是個無心機的人。替她找了這麼好的一個理由,索性便應承了去。只是司馬炎不知道會不會放過自己?
「丫頭,趕明兒便將你的七日香帶三爺我嘗嘗,若是你沒有誑我,便留在我繪雨舍吧!」
「謝過三爺!」賜香喜悅之情溢于言表,這事兒終于成了,忙跪下來磕頭。
「慢著些高興,你畢竟是後廚里的人,還需要同蕭姨娘說一聲兒才能成事兒。」
「奴婢曉得,能伺候三爺奴婢自是萬分歡喜的。」
「好了!下去吧!明兒將你的七日香送了來!倒是靈牙利嘴的讓三爺我頗感興趣,這樣的法子釀造的七日香保不準也好喝的很。」
魏悅一陣暗笑,容三爺比自己想的還要歡月兌一些,性子也是爽朗得很,只是他對于雪兒究竟是個什麼心思呢?
「桃蕊!打賞!」
「是!」桃蕊心頭著實不痛快,不就是會做個酒釀嗎?長得這麼丑,三爺左一回右一回倒是上心了。
魏悅接過桃蕊手中的小銀錁子,不去看桃蕊背著三爺甩給她的難看臉色,沖容永磕了一個頭退了去。
走到外隔間卻看到雪兒正同冰兒在一起剪花樣子,想必雪兒一直在偷听著里間三爺同自己的談話。這丫頭也是個不省心的,魏悅忙將帶的玫瑰酒釀乘機送到了雪兒手中笑道︰「剛才給繪雨舍送酒釀的時候落下一樣,這玫瑰酒釀還請雪兒姑娘,冰兒姑娘嘗嘗鮮。」
「謝謝月兒!」雪兒眼眸中露出一抹喜色,許是也听到了三爺要將魏悅留在繪雨舍的好消息。
「不過,雪兒姑娘,我也羅嗦一句,這酒釀吃多了不好消化還容易壞牙齒的。」
雪兒猛地抬眸看著魏悅眼眸中的責怪之意,瞬間了然,知道是自己做錯了事情,乖巧地點了點頭。
魏悅心頭松了一口氣,這丫頭算是明白了她的意思。不過今兒這事兒的代價卻是大了去,不曾想連著得罪了五王爺還有容大小姐。都不是好伺候的主兒,今後該怎麼辦呢?
她也不敢多想快步走回到了後廚,將三爺賞了的銀子交給了李大嫂子後,吃了一點兒剩飯剩菜,便回了東偏房。
今兒她當值,後廚的廚娘們能回家的都回了,連瘸丫也替她爹縫補那身已經是千瘡百孔的衣裳,打更的時候夜風也冷,少不得將那些破窟窿眼兒縫補起來。
魏悅看著夜色寧靜,心頭倒是忐忑,白天同五殿下說今夜將酒卷交給他,也不知道當不當的真?
又想起來還要準備好七日香帶給三爺品嘗,整壇子抱自是不行的。一來路遠自己實在是抱不動,從廢棄園子的水榭那邊將壇子抱回來已經是強弩之末了。況且從後廚走到繪雨舍那麼遠的距離,累也累個半死。再者說來,抱著那麼大的一個壇子實在是張揚的很。
她抿著唇從架子上取下來一只裝桂花蜜的小白瓷壇子,巴掌大小,看起來也精巧用著正合適。隨即將里面的桂花蜜倒出來,將白瓷壇子清洗了幾遍,可還是有些桂花蜜的味道。
她正自愁苦間,猛地想到了水榭中那些單琴師燒制的黑陶壇子,一個個精巧不說還是新的,正好存酒。明兒個去三爺那里之前,再去一趟水榭,只記得上一次單琴師平白無故生氣而走,那些黑陶罐子被她藏在了水榭邊的石洞里。
打定主意後,提著木鏟轉出了東偏房,循著牆角的一株桂花樹而去。她將七日香暫且埋在了那邊,刨了出來,剛要抱進房間里去。卻想得先用抹布將泥土擦拭一遍,折返回了屋子里取了抹布。卻桂樹下面的壇子早已經不知所蹤。
魏悅登時嚇呆了去,一共只釀了兩壇子七日香,一壇被單琴師灑了去,只剩這一壇子,指著它能博得三爺的好。一下子去了哪里?
「月兒姑娘!是不是尋你釀的七日香?」桂花樹上慵懶得半躺著一個身著玄色錦袍的男子,正是五殿下司馬炎。此番仰起頭,似乎已經將魏悅的七日香灌下了一半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