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更天過,魏悅同瘸丫已經起來開始收拾。後廚倒不是養閑人的地方,雜七雜八的事兒實在是太多了。魏悅若是東偏房沒有什麼活兒便會幫襯著瘸丫做一點兒其他零碎事情,以減輕瘸丫的負擔。
「月兒!」李大嫂子沖她喊了一嗓子,魏悅眉頭一蹙最近也沒有得罪她啊!怎麼看起來臉色不對,像是自己做錯了什麼。
「李嫂子!」魏悅恭敬的福了福,小心翼翼陪著話兒,「李嫂子找月兒有事嗎?」。
李大嫂子臉上說不出來的怪異表情,似乎是惋惜又似乎是惱恨。這丫頭倒是挺會裝的,悄悄背著她得罪了蕭姨娘,容大小姐不說竟然還敢同宮中的五殿下搭話兒,這不是要腦袋的事兒嗎?
回來後什麼也不說裝的人五人六的,想到此處臉更拉了下來沒好氣道︰「從今兒起東偏房的酒釀歸董六家的管,中元節你釀造的那些七日香也不必準備了。從今兒起,你搬出瘸丫的屋子住到後廚的倒廈里去!瘸丫的屋子里還要添人的!」
「李嫂子,倒廈里存放著干柴就是間柴房嘛!哪里能住得了人的?」一邊的瘸丫本來是個火爆子脾性,再也壓不住火氣忙探過身子來替魏悅辯解。
「你算個什麼東西?也來呵斥我?!!」李大嫂子本來被蕭姨娘狠狠責罵了一通,說她管教丫頭不嚴,若是如此乘早卷鋪蓋走人別干了。後廚雖然事兒比較多也是個肥差,李大嫂子求人送銀子才在蕭姨娘那里弄下來的。若是魏悅不去睡柴房,那她就得去了。
「李嫂子,」瘸丫真惱了,拿月兒銀子的時候倒是快,翻臉卻是更快。眼見著入了秋,柴房里能睡人嗎?像月兒這樣的身子骨兩三天就能得了風寒,死人都是有可能的,「李嫂子,月兒老實本分哪里做錯了?李嫂子怎麼的也要給個說法啊!」
瘸丫的爹陳三兒,隨著安平侯爺打過仗,也算是立過一份功勞的。在府里頭倒是沒人敢怎麼對付他們父女兩兒。從小便養成了瘸丫的直性子,魏悅一看事情不對頭忙將瘸丫拉住了躬身道︰「李嫂子說是什麼便是什麼,月兒這便搬。」
李嫂子也是個聰明人,知道瘸丫這丫頭就是個二愣子不能逼她太急了,否則倒是不好收場了。況且蕭姨娘的暗示很是明顯,怎麼收拾月兒還需要慢慢來,一步步將她逼死了去。
「月兒,」李嫂子緩了緩聲調,「明兒開始你去倒廈劈柴!」
「李……」瘸丫一听又急了,月兒這樣的身子骨去劈柴?這不是明擺著收拾人嗎?她剛要上前理論,卻被魏悅悄悄拉住了衣襟。
「月兒曉得,」魏悅這一下子徹底明白了,那天得罪容珍兒的事情這才是慢慢發酵起來。現如今這樣的局面,自己更需要小心對待。不能逞一時之氣,若是給人抓住了把柄再牽扯出其他的事情便不好辦了。
原本以為中元節上可以將自己釀造的七日香端出去,沒曾想這麼快就無路可走了嗎?不禁心頭對司馬炎生出幾分怨懟來,他是五王爺自是可以囂張任性。但是任性過後的惡果卻是自己承擔,這也是沒法子的事情,只能另想辦法。
魏悅生怕瘸丫再說什麼出格的話,畢竟在李嫂子手里頭混飯吃,真的得罪了連她一並收拾自己豈不是連累她?當下沖李嫂子福了福,拽著瘸丫回到了住處將自己那點兒可憐的東西收拾了一下便挪到了倒廈的柴房里。
果然是四面漏風,連一張像樣的床都沒有,只在地上鋪了一層秸稈,四周的窗欞都是破的,冷風一陣陣灌了進來。
「太欺負人了!!」瘸丫猛地抹了一把臉上的淚,「主子們一個個都不把人當人看!」
「好了!」魏悅倒是看著她流淚心頭暗自難過,本來是自己惹出來的事兒,不想還要這丫頭承擔一份兒,拉了拉她的手,指著窗欞笑道︰「前些兒日子我撿了一些主子們不要扔到了廢棄園子的畫卷倒是可以拿來裱窗戶!至于這床榻,地面上的那些木頭倒是可以搭一個簡易的,秸稈鋪上去暖和得很。這倒廈呢雖然破了一點兒,可是卻是靠著前面的廚灶,睡覺的時候貼著這面牆倒也不怕冷。到時候呢,這個地方再收拾一下可以放一些女孩兒家的小東西,嘿嘿!」魏悅邊在破爛不堪的柴房里指點江山邊比劃著,臉上帶著笑容感覺像是住在華麗大屋里一樣開心。
瘸丫被她的傻樣兒逗樂了,可是臉上的淚水卻是越擦越多,她就不明白了這樣好的一個人咋這麼不順呢?
魏悅心頭卻不著急這些而是想著該如何將自己的七日香讓三爺喝到,到時候有三爺出面保舉,即便是蕭姨娘也不能不給三爺個面子。她不求別的只要能進繪雨舍見妹妹就行!
「好了,別發瘋了,趕緊的收拾一下,」瘸丫彎腰幫魏悅打掃起來,「你這住的地方倒是還能對付,可是每天劈柴那不是要人命嗎?」。
「沒什麼的,你不也是每天劈柴嗎?」。
「可是我身子比你壯實啊!」瘸丫愁容滿面,真不知道月兒姑娘這飛來橫禍該怎麼度。
「我會挺的,」魏悅倒是不得不安慰瘸丫,她也拿定了主意抽個時間去找那個單琴師幫忙。本來只是當做了談得來的朋友,沒想到也有用的著他的地方。單琴師的談吐不俗想必在主子爺身邊呆著的時間比較長,看看能不能說得上話,幫她一次。
第二天本來想要抽個時間卻被李大嫂子盯得死死的,一直到第三天頭李大嫂子許是累了,也不那麼像看賊一樣看著她。這三天卻是幾乎要了魏悅半條命,手上都是木柴刺出來的血淋淋的傷口。斧頭將細女敕的手腕也磨破了,結了一層血痂,只要稍稍一踫便痛得要命。
她好不容易得空兒小跑著到了經常與單琴師見面的水榭,卻是空無一人,不得不又去了上一回偶遇的那片梅林還是沒有人。整個人心急如焚,哪里想得到最近容善正是因為盜用了她的那篇國之四維策論才會被安平侯爺天天留在書房教導。容府的嫡長子終于長進了,安平侯爺自是喜出望外。容善倒是想要再來見魏悅一面,可是侯爺看的緊確實沒有任何時間。
魏悅听著耳邊呼嘯的風,看著落葉枯黃,心頭這才覺出一絲荒涼來,見不到單琴師難不成真的要坐以待斃?該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