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魏悅仰躺在榻上,胳膊被獒犬抓傷的地方雖然已經包扎好了,可還是絲絲縷縷痛得厲害。魏雪驚恐萬狀的小臉,不停的在自己的腦海中一遍遍的回想,令人心神難安。她決定等夜色再深幾分,偷偷溜到繪雨舍看看雪兒的情形。
她小心翼翼的裝睡避過了瘸丫的嘮叨,不想門外傳來低低的說話聲,依稀是瑞珠的聲音。
「月兒怎樣了?」
「喝了藥已經睡下了。」
「哦,陳借一步說話。」
「啊?!」屋外傳來瘸丫驚詫莫名的喊聲,不知道什麼原因又被她生生咽了下去。
「你們在外面守著,我進屋看看,」容善沉悶的聲音襲來,魏悅心頭一頓。容善雖然不羈可還沒到了深夜探訪一個後廚婢女的地步。瘸丫已經說自己睡下了,他難不成還要進來?尷尬之余不得不閉著眼眸,無奈的裝睡到底。
容善今天差一點兒被月兒這個丫頭嚇死了去,好不容易挨到父親教訓完,自己瞅了一個機會溜到了後廚。
推開門看到簡陋的屋子里東側牆角邊放著一張木床。他忙疾步走了,卻又想起什麼來輕手輕腳站在了床邊凝視著睡夢中的魏悅。
蒼白的臉,淡無血色的唇,脆弱的令人心疼。容善嘆了口氣緩緩坐了下來,將一只精致的琉璃瓶子從懷中模了出來,小心翼翼放在了她的枕側。此番借著窗外的明亮月光,呆呆看著她放在錦被外面縴弱的手,微微松開了的領口露出了潔白的頸項,鎖骨很是精致,皮膚也是細白無雙。
容善的目光灼熱起來,緩緩抬起了手想要撫上她右半邊滿是傷疤的臉,卻又頓在了半空,緩緩垂落。
「傻丫頭!你究竟是誰?從哪里來?我該拿你怎麼辦呢?」
魏悅心頭跳得厲害,卻是不敢絲毫的回應,那樣豈不是徒增尷尬。她真的謊言是這個世界上最累人的事情,編造了一個謊言,說不定要用千千萬萬個謊言去彌補去印證。
容善默默坐了一會兒,隨即站起來緩緩離開。魏悅听到木門關上的聲音,明亮的眼眸猛地睜開,耐著性子等到了萬籟俱靜。
她緩緩起身勉強穿好了外衫,外間的瘸丫已經睡熟了,她凝神屏息借著月色走出後廚的院落。從後廚到繪雨舍的路徑已經是非常熟悉了,她哪怕閉著眼眸也能找到那個所在。
魏悅不敢循著青石甬道直接走,害怕遇到打更的更夫或者是巡邏的護衛。她知道從前廢棄園子里梅林的側面有一條比較僻靜的小道可以直達繪雨舍的後門,今天的事情已經讓她生出了十二萬分的恐懼。自己一直當寶貝珍藏的妹妹竟然成了別人手中玩弄陰謀的棋子,她心急如焚只想確定她現如今是否安好。
她匆匆忙忙走到了廢棄園子的那一處梅林邊,四周的枯草落葉已經積了很厚的一層,踩在上面倒是松軟無聲。
剛要經過梅林猛地听到前面傳來細微的說話聲,甚至還有壓抑著的喘息聲。魏悅心頭頓時一驚,可是剛想折返卻是又不甘心。她小心翼翼撥開眼前遮擋視線的梅枝,登時渾身的血液凝固了一般,不敢相信眼前所看到的東西。
一株梅樹邊此時正站著相擁在一起的兩個人,魏悅正對上的好似一個男子的背影。皎潔的月色下那人身著暗紫色錦袍,寬肩窄腰,身形高大,將懷中的女子緊緊抱著。繾綣吻著似乎忘情至極,他懷中的女子半邊雲鬢微落,微微揚起了頭。
她珠環玉佩,發髻微散,精致白皙的眉眼緩緩移到了魏悅的眼眸中。魏悅猛地捂住了唇,她從來沒有想過一向雍容華貴的容竟然會有這般的風情萬種。
一瞬間的大腦空白突然被內心的那抹警覺所代替,這樣驚天駭地的容府秘辛該死的被她撞見了。轉瞬間便是一種強烈的逃命感襲來,幸虧這兩人情濃之時倒也沒有察覺四周的異樣。
魏悅緩緩屏著呼吸,一步一步退了,轉到了園子門口的時候。渾身的衣衫早已經濕透了,悄悄溜進了後廚的院子才跌跌撞撞的靠在桂樹的樹干邊,拼命的大口喘著氣。只有她自己一個人能明白,剛才只要被那兩人了蹤跡,自己定會死無葬身之地。殺人滅口便是自己最終的下場,提到了嗓子眼兒的心髒緩緩平靜了下來,喉嚨里只剩下了干巴巴的疼痛。
事已至此決不可再冒險了,心頭勉強相信那個容三爺一定會將妹妹安頓好的。她將額頭間的汗水擦干淨了,悄無聲息的回到了自己的臥房。剛褪下了外面的衣衫,入手卻是一片粘滑,淡淡的血腥味襲來,頓時慌亂起來。
糟糕!魏悅情急之下只顧著逃命,胳膊上包扎好的傷口不知道什麼時候重新裂開了,不斷地滲出血來。
魏悅閉上了眸子,拼命的回憶自己一路走過的地方,可是因為實在太過緊張了,竟然怎麼也想不起來自己這條受傷的胳膊究竟有沒有踫觸到哪里?
不行,明早一定要將那些血跡清除了,但願容沒有是自己偷窺了她的秘密。她將被血洇濕了的衣衫月兌下來塞進了床下,隨即拿起了容善留下了的療傷藥。緩緩將藥涂抹在了傷口上,入骨的清涼舒服極了,火辣辣的痛疼漸漸平息了下來。
可是魏悅卻怎麼也睡不著,仰靠在迎枕上,看著明晃晃的月色,回味起剛才的凶險萬分。更大的恐懼不禁襲來,容是容善的娘親,雖然待她苛刻,但是因為容善的緣故魏悅倒是對她存著幾分敬畏的。只是沒想到平日里那樣高高在上,身份尊貴無比的女子竟然也會……她不敢想下去了。
迷迷糊糊之間已經過了一夜,第二天一早瘸丫幫她上好藥給她穿衣服的時候,她的傷口好了許多。
「呵!還是二爺的藥管用的緊!」
「噓!」魏悅忙沖她使眼色。
「哦,這個你自是清楚的,二爺那樣的身份定是不能來咱們這個地方的,」瘸丫忙壓低了聲音。
「陳,昨兒身上的衣裳也被抓破了,求出府幫小妹再買一套新的來,」魏悅拿出了幾只小銀錁子,如今自己釀酒釀的好,主子們的打賞也少不了。
瘸丫應了一聲,笑嘻嘻地出去采辦去了。魏悅忙下了床,扶著受傷的胳膊,剛邁出後廚的院門卻門後邊的柱子旁明顯有一處被人擦洗過的痕跡。只是那人擦洗的時候定然很是慌張,還殘留著淡淡的血跡沒有完全擦干淨。
魏悅只覺得呼吸一緊,忙又走到了那株桂樹前,自己昨夜記得分明受傷的手臂可是踫觸過桂樹的樹皮,定會留下血跡。可是如今看,那層樹皮分明被尖銳的刀劍剝下一層去。
她渾身無力的靠在樹干上,不遠處突然走來一個小丫頭,是翠福園的綠竹,沖她福了福笑道︰「月兒姑娘一大早讓人好找,我家主子請月兒姑娘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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