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夫君將一塊兒上好的羊脂玉玉佩解了下來,那玉溫潤剔透,潔白無瑕,如同凝脂。雕工也很是了得。一面雕刻著的是蝙蝠嘴餃石榴的「多子多福」,另一面則是容家家族圖騰一只振翅欲飛的金鳥。
這玉佩可是容承澤經常戴在身邊的,意義自是非同尋常。蕭姨娘忙垂下了頭,咬著牙將眼淚逼了。自己為容家辛辛苦苦這麼多年,也曾經看上了侯爺腰間的這塊兒玉佩,打趣索要卻撞了一個軟釘子。到底是懷好啊!她的手不禁哆嗦了起來,強行壓在衣襟的兩側。
容承澤坐了一陣兒,千叮嚀萬囑咐起身離開。容將新調進嬌園的丫鬟婆子們訓了幾句話也帶著蕭姨娘離開,容承澤剛走到半道便被宮中的黃門內侍宣進了宮中。
「!今兒得空月底的帳想同對一下,」蕭姨娘停下腳步——
容早已會意,點了點頭,帶著蕭姨娘同乘一車進了澄錦堂。容身邊的陳嬤嬤是容從小閨房中的玩兒伴,又是貼身大丫頭,隨著容嫁進了容府。容做主將她嫁給了府中的管家陳志義,兩口子自是在這容府中權勢燻天。
此番看到容的一個眼色便已經知曉,將內閣中的丫鬟婆子們遣了出去,又搬來賬冊充充門面。
「坐吧!」容指著對面鋪著錦繡墊子的紫檀木椅子。
蕭姨娘坐下來,抬起眼眸,滿是恨意︰「!」
容比了一個噤聲的動作,這件事事關侯爺的子嗣,若是真想做點兒什麼出來,還真是不太容易。
她從小生活在南平郡王府中,又是皇上的親佷女兒,深得宮中太後的喜歡。從小就已經領略了各種殘酷的斗爭。如今倒是比蕭姨娘更加沉得住氣,壓低了聲音,用幾不可聞的聲音道︰「這孩子不能留。」
蕭姨娘緩緩松了口氣,丹鳳眼一挑,暈染出一抹喜意,既然容不讓芳菲留下這孩子,芳菲便是比登天還難。
「狐媚侍主,偶然得子,卻是這般深藏心機。身份卑微,生了也是不詳,不若除去,」容微微閉了眸子嘆了口氣。
蕭姨娘點了點頭道︰「我派個人,保證神不知鬼不覺。」
容帶著琉璃護甲的手指輕輕點著桌面緩緩道︰「將那個月兒派。」
蕭姨娘眼眸一閃,心頭不禁佩服至極。容雖然與侯爺貌合心不合,但是卻能讓侯爺也不得不忌憚幾分,這份不輸與男兒的魄力和算計實在是令人害怕。這也是她雖然在容府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卻也不得不小心侍奉容的原因所在。
芳菲走了以後,魏悅倒是略松了口氣,只是不明白蕭姨娘這般禮遇自己倒是為什麼。她心頭隱隱覺得這件事定然同容有關,可是憑借自己的猜測也不能判斷出個什麼。只得停止了胡思亂想,將自己的份內事做好。
「月兒姑娘,主子讓你一趟,」翠竹匆匆趕了。
魏悅忙走進了蕭姨娘住的東暖閣,最近蕭姨娘倒是給她派的差事越來越多。
「主子,」魏悅沖一邊正在更衣的蕭姨娘福了福。
「嗯,你去將宮中賞賜下來的這些南珠給哥兒姐兒們的院子里送去。」
「是!」魏悅接過了丫頭芍藥手中捧著的南珠,她小心翼翼先打開查看了一番,萬一送的時候少了一顆,可怎麼好?現在非常之秋,不能不小心萬分。
魏悅知道這府中的規矩,尊卑自是有序,送錯了東西也會惹來**煩。只是該先去大爺的影山樓還是二爺的君子軒?稍稍躑躅了一會兒,便沖著君子軒走去。
容善喜歡竹子,君子軒遍植翠竹,倒是有一番清新古意。剛走到君子軒門口恰巧看到容善同幾個小廝準備離開,不想看到了魏悅。
容善喜出望外已經鑽進青帷小車半個身子的他忙退了出來,一邊的長順不得不提醒︰「主子爺,侯爺吩咐今早要帶著主子去國公府拜訪,這事兒不能耽擱啊!」
「多嘴!」容善暗道遲便遲一點兒,大不了挨一頓罵。這月兒姑娘可是好長時間沒有見到了。哪里還管得上這些,幾步搶了,一把抓住魏悅的手。溫潤漆黑的眼眸里是孩子般的驚喜。
「你怎麼來了?天這麼冷還出來!」他下意識的將魏悅的手抓進掌中搓了搓,又想起什麼來將自己身上的狐裘披風解下來作勢要套在魏悅的身上。
魏悅哪里敢讓他這般,萬一凍著了,自己豈不是犯了大錯?忙側身避開,將懷中裝著南珠的盒子打開,用絲帕取出一粒塞進他不太老實的手中。
「這是宮中賞下來的南珠,蕭姨娘吩咐各個少主子們各送一份兒,二爺收好,奴婢這便告辭。」
「這珠子倒也好看,」容善唇角掛著笑,突然塞進了魏悅的手中,「送你了!」
「不,不,這怎麼使得?」魏悅心頭一慌忙將南珠塞回到了容善的手中,雖然容善是好心,可是這麼名貴的東西眨眼便送給她實在是說不。這不是給她找罪受嗎?若是她接了這珠子,還不得被其他人恨死了。
魏悅再也不敢多呆,匆忙轉身也顧不得行禮幾乎是帶著逃跑匆匆離開。容善也沒想到自己過了頭的熱情竟然將這丫頭嚇跑了,不禁陣陣苦笑。也罷!母親說過只要他能坐上世子爺的位置,這丫頭還不是乖乖地回到了他的君子軒來。只是自己也是迷茫的很,明明這丫頭破了相,看著也嚇人,可為什麼總有那麼一股子氣質令自己向往至此?不知道她這樣心高氣傲的人願不願意做自己的枕邊人?若是能的話,他倒是很想將她抬了姨少女乃女乃的。其實讓她做少他也願意,只是這丫頭身份終歸低微了些,父母那里終究是難過的坎兒。
「主子爺!」長順哪里想到這當兒二爺的心思已經百轉千回。看著他愣怔在那里還遠遠望著魏悅早已經跑遠了的身影,不禁好笑又不得不提醒。再不走,一會兒少不得侯爺一頓責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