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悅定楮看去,亭中放置的古琴竟然是焦桐,漢玉新軫。果然秦家財大氣粗得很,當下緩緩坐在了古琴邊的雪氈上,一雙素手輕撥徐按勾抹挑滑,彈得是一曲《清江回流》。
琴聲時而低回婉轉,轉又蒼暗淒涼,偶爾如珠走玉盤,又好似寒泉滴水,甚是幽咽清雅。在這**明媚中竟然令人听出了十分的悲戚愴然,宛若一首挽歌。別人彈這首曲子倒也罷了,只是魏悅的身份特殊,魏家垮了,卻是在秦家的賞花會上彈這樣一首曲子哀怨淒婉令人听了更加蕩氣回腸心頭刺痛。
不多時琴聲卻是將園中大多數的人吸引而來,紛紛盯視著亭中人,這樣的曲子雖然哀怨了一些琴技卻高超冠蓋眾芳。
司馬炎的眉頭越來越蹙了起來,凝眸看去,只見魏悅一頭青絲散落頸項旁,漢白玉一樣清麗的臉上半點脂粉氣也沒有,唯獨額頭一點桃花紋身`.``,卻帶著天然的古雅。微顰的眉黛中間稍稍蹙起,煙籠一般由濃至淡消失在鬢邊,唇角兩個淺淺的酒渦隨著她細微的呼吸若隱若現,一時間竟然看痴了幾分。這樣的女子令他好久沒有波動的心頭竟然微微發疼,隨即強壓著這抹波動緩緩看著亭前奔流而下的瀑布。
「艷陽和暖,南風薰人,樹頭早花新著,春意漸濃,」他喃喃出語轉過身看著一曲撫罷的魏悅,「問花花不語,為誰落?為誰開?」
魏悅心頭一頓,司馬炎竟然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兒再次留她,隨即壓著心頭的悸動緩緩應道︰「算**三分,半隨流水,半入塵埃!」
司馬炎一怔,年紀輕輕的一個小丫頭竟然這般厭世,剛要勸解幾句,卻亭子四周不知道何時竟然圍了這麼多人。
「殿下好詩文!」
「魏姑娘對的也是精妙啊!」
四周人群贊不絕口,倒也是發自內心的夸贊。魏悅的才情在建州城中很少能有人勝得過幾分。
魏悅知道今日又唐突了,站起身來緩緩走到了容祺的身邊,低眉恭順倒是令不知情的人大感詫異。
「這丫頭竟然是容家大爺的貼身婢女?」
「婢女尚且如此厲害,何況容家大爺呢?」
容祺臉色卻是陰沉了幾分,全然沒有魏悅給他長光的喜悅。呵!為誰開?為誰落?看不出來司馬炎竟然對魏悅用心到了這般程度,他以前倒是不甚在意,不過這樣看來魏悅倒是個寶貝既能牽制二弟,又能影響到宮中的五殿下,何樂而不為。只是為何他心頭這般不舒服?像是自己最珍貴的跟隨了多年的寶劍被人覬覦鬧心得很。
「王爺!天色不早,在下還有些公務要處理,容祺這便告退了!」容祺款款走上前一步沖著五殿下抱拳行禮。
「嗯,」司馬炎恢復之前的淡然姿態,再也不看魏悅一眼。
魏悅心頭到底是對司馬炎有些愧疚的,兩人第一次見面盡管不太尋常,但事後司馬炎一次次有意無意的幫她,光憑著這份恩情她已經難以為報了。她隨在容祺的身後剛走了幾步迎面撞上了容善的目光,不知道他在這里站了多久,慌忙避開了些。
容善轉身看著她清麗的背影,心頭一痛,這丫頭終歸是與他形同陌路,可是自己又覺得憋屈。他到底哪里做錯了,難道僅僅是因為自己的娘親曾經為了芳菲的事情誤解過她責罰過她嗎?可是魏悅這丫頭絕不像是那種斤斤計較的,思來想去還是沒有頭緒,可又不願意跟著容祺的**後頭躑躅間卻見容祺帶著魏悅已經走遠。
回容府的馬車獨自行進在山野間的小路上,容祺向來如此獨斷專行又傲慢無禮。來的時候容府大宅浩浩蕩蕩的一群人,如今自己卻是將容善他們撇下單獨先離開了明月山莊,自然有幾分冷清。連帶著車廂里也是寒意襲人,魏悅知道容祺的自尊心很強,向來高傲得很,今兒倒是被司馬炎涮了一把也不知道會不會怒火沖天。
容祺端坐在車廂中,也不去看有些忐忑的魏悅,鷹眸中是一如往常猜不出來的陰冷。
「主子小心!」馬車猛地微顫,前面傳來正清一陣急促的呼喊聲。
魏悅頓時一驚,忙掀開了車簾誰知一柄利劍順著縫隙刺了進來,又快又狠。她驚呼之間只覺得整個身子被人從後面提了起來猛地甩到車廂的一角。轉頭看去只看見了容祺的一方玄色袍角,不知何時他手中已然握著一柄佩劍一掌將馬車門拍開竄了出去。
魏悅順著洞開的車門向外看去頓時驚出了一聲冷汗,容祺的馬車已經被十幾個黑衣人團團圍住,一招一式之間似乎武功也不弱。饒是容祺同正清這樣久經戰陣的人也是應付起來有些局促。
容祺武功高強除了舉行入城儀式或者隨同家族出行才會帶著些自己的護衛,今兒倒是也帶著些護衛只是容祺先行一步將這些護衛全部留在了明月山莊等一會兒回城的時候護衛容家其他的人。他向來自負在武功方面從來不把別人放在眼里,而且獨來獨往慣了的,今兒遇到這緊急情況竟然只能憑借正清和他兩個人抵擋。
但是今天絞殺容祺的黑衣人卻是遠遠超出了他們的預料,尤其是為首的那一個身子頎長的黑衣人手中的劍勾,挑,搭,刺,如同耍燈草般輕巧,劍鋒如霜,竟然同容祺戰了個平手。
「主子!」正清身上已然蹦出了幾朵血花,揮舞著寶劍身邊倒下了兩具尸體,卻還是不能將這些人消滅。奈何這條路素來僻靜的很,很少有人經過,難不成今天是死局嗎?
「別慌!」容祺猛地一喝,反手將那黑衣人的頭目逼開了些,這些人如此不要命的襲擊而來眼見著是要置他們于死地的架勢。
一個黑衣人此時突然躥到了容祺的身後,舉劍刺了。此時正清被幾個人團團圍住,容祺卻要專心對付面前那個最厲害的,顯然後背露出了命門,加上這名偷襲的黑衣人動作詭異帶著東瀛武士般的鬼魅眼見著那劍鋒便要順著容祺的後背貫穿了進去,卻睜大了眸子不相信的看著猛撲護著容祺後背的女子。
劍鋒刺進肉中的聲音令人听了驚心,魏悅只覺得眼前一陣血色飛揚,胸前魏雪送給她的那塊兒平安符被刺得粉碎,她緩緩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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