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悅將葉三娘帶回了魏府,皇上新賜的宅子本來就空曠得很,另闢了一處兩間的軒閣單獨給葉三娘居住。
新拿來的百年陳釀暫且放在後面的竹園里,司馬炎幫魏悅修葺這處宅子的時候倒是考慮的周詳,竹園里面早已經修了一處酒窖正好將這陳釀放置進去。
「大,」葉三娘過慣了快意人生的日子,這般尋常的生活實在是平淡如水,剛收拾好便來到了魏悅的屋子里。
「桃花酒都藏好了嗎?」。魏悅垂首看著手中的賬冊,心里卻盤算著一會兒怎麼去市易司報備。大晉朝雖然不像前朝那樣推行酤酒專賣,如今也放開了酒禁但是畢竟釀酒賣酒的盈利實在太高,官府還是嚴格把持著。
每開一家酒樓都要向市易司報備,魏悅之前早已經相中了玉秀河東側的坊市,那邊的店鋪價格倒也適中。只要多加點兒銀子不愁盤不下一處店面來,只不過想要開酒樓還得去市易司那里領一塊兒牌子,坊市里上好的地盤兒也是需要與別家的人競爭才能弄到手。
雖然自己開酒樓也是得了司馬炎的支持,但是總不能萬事靠著別人。
「都已經落了窖,還有酒曲也已經安置妥當,只是我們什麼時候開酒樓啊?」葉三娘比魏悅還要急迫些。
「先不著急,」魏悅抬眸看著她,這葉三娘倒也是個釀酒的好手,「後院專門闢出來給你釀酒用。你手底下的人手若是不夠我再派何管家物色一些人來。」
「人手倒是夠了的,」葉三娘這幾天快要悶死了,「只是釀出來的酒發酵也需要半年的時間。這半年總得將那些陳釀賣出去吧?」
「嗯!你一會兒隨我去一趟市易司陳大人那里,」魏悅緩緩起身,春花捧著外衫給她換上。
「大!」何管家站在軒閣外面回稟︰「蒼炎老先生來了!」
魏悅一頓,最近也不知道十二殿下使了什麼ど蛾子蒼炎老先生居然將魏雪留在了九春堂那邊居住,說是方便陪著十二殿下練劍。蒼炎老先生德高望重,想來十二殿下也不敢做什麼出格的事情,只是魏雪這丫頭倒是也不能經常回魏府了。
不想蒼炎今兒親自登門。魏悅忙邁步走了出去,葉三娘也听聞過蒼炎的名氣緊跟在魏悅身後向前廳走去。
一邁進前廳的門便看到蒼炎端坐在了椅子邊,抬眸冷冷瞅了魏悅一眼。他身邊規規矩矩的站著魏雪。也不敢造次只是沖自己長姐笑了笑。
「魏悅給老先生請安!」魏悅上前福了福。
蒼炎冷哼了一聲︰「听聞你拿到了老酒鬼的一處酒莊?可發現什麼好酒?」
魏悅暗暗自責,自己最近一直忙安頓鷹嘴崖葉三娘等人,倒是將蒼炎好酒這事兒給忘了個一干二淨。
「晚輩最近忙著府里頭的事務,沒有拜會老先生實在是晚輩的過失。不過給前輩已經備好了老窖中的陳釀。前輩喝著試試。」
她轉過身沖葉三娘道︰「你去將桃花酒取來。」
葉三娘看著須發皆白的蒼炎,心頭自然是生出幾分敬畏忙到了後面的園子將之前封好的陳釀桃花酒取了過來。
魏悅親自倒了一盞雙手捧到了蒼炎面前,蒼炎垂首聞了聞酒香輕輕抿了一口。
魏悅倒是很期待蒼炎能給出點兒什麼意見來,看看是否與她心中所想一樣。
「嗯!果然是老酒鬼教出來的手法,不過……總感覺少了點兒什麼,太淡了些,」蒼炎臉上凝出一分難得的笑意。
魏悅心中便有了數,隨即笑道︰「多謝前輩指點。晚輩也覺得這酒有些淡了。」
「嗯,也罷。既然你擔得起老酒鬼徒弟的稱呼就別給他臉上抹黑。得空兒別老想著賺銀子,想想怎麼將你這桃花酒釀造的更好喝一些。」
「謹遵前輩教誨,」魏悅心頭有了計較,既然連蒼炎都覺得這酒淡了,自己倒是有個法子將這桃花酒的工藝改進一下。只不過還沒有有做成之前,低調一些比較好。
「你忙著吧!老夫改天再來品嘗你的新酒,老夫明天要宴請一二好友,從你這里來拿幾壇七日香。」
魏悅抿唇一笑,看來七日香算是成功了不少居然能將蒼炎的心思抓住了。
「葉三娘你去將七日香封上三壇,連這陳釀桃花酒也封三壇,一並送到九春堂去!」
蒼炎臉色更是緩和下來︰「雪兒將老夫的酒資給你姐備著。」
「這個萬萬不可,原本就是孝敬前輩的東西,」魏悅忙道。
蒼炎陡然怒目而視︰「老夫喝酒從來不欠酒資你想讓老夫背個不討喜的名聲嗎?」。說罷大步走出了前廳。
魏悅知道蒼炎這樣的人高傲得很也不便多說,魏雪捧著一只袋子放在了魏雪的手中沖她笑了笑道︰「長姐還是收下吧。」
魏悅只得拿著轉身吩咐葉三娘道︰「每樣酒再各加三壇。」
葉三娘心領神會,魏雪也不敢多停留轉身離去。魏悅打開了袋子,一邊的葉三娘不禁吸了口冷氣道︰「我的個娘啊!這……」
青布袋子里竟然滿滿的都是上好的珍珠,一顆顆價值俱是不可估量。
魏悅心頭陡然升騰起一股暖意,開酒樓確實很費銀子的,店鋪盤下來需要銀子,坊市間還有專門管理酤酒的酒監需要打點。加上市易司那邊的也需要通融,還有高額的酒銳,哪一樣不是要花銀子的。
蒼炎這一袋子珍珠可謂是雪中送炭,魏悅忙收好。
「何管家!」
「大,」何富貴忙走了過來。
「備好馬車,我們出去一趟!」
「是!」
出了魏府拐過坊間再通過最繁華的朱雀街便到了市易司,建州城永遠都是保持著它的那份獨有的驕傲和繁華。熙熙往往的人群,簡直可以用揮汗成雨聯袂成雲形容,馬車倒是走得慢。
葉三娘畢竟也是小女子心性,見了大街上的新鮮玩意兒掀起了車簾瞧個不停。不得已魏悅吩咐何管家將馬車停在了路邊,她帶著葉九娘下了車來到一處賣珠花的攤子前。
「姑娘,買一只吧!」
「多少錢?」葉三娘倒也喜歡拿了起來細細把玩。
「二十文!」
「你他娘怎麼不去搶銀子啊?」葉三娘桃花眼一瞪猛地揪住了那小販的衣領。
「咳!」魏悅無奈至極這葉三娘匪性不改倒是個纏手的家伙,若不是看在這丫頭釀酒是一把好手的份兒上她也實在供不起這個家伙來。
「三娘,」魏悅湊到她耳邊,「若是想嫁出去你這性子須得改改。」
葉三娘抓著小販的衣領緩緩松開了些,臉色微窘。
「姑娘!小的也是小本生意不賺銀子的,姑娘若是喜歡十個銅板拿去好了!」那小販被葉三娘具有的殺意嚇的肝兒顫。
魏悅將瑣碎銀子放在了小販手中笑道︰「我們拿三支,這些銀子夠了吧?」
「夠了,夠了,」小販忙點頭。
魏悅將另兩只包好,拿起葉三娘看中的那支珠花翼翼別到了葉三娘的發髻上笑道︰「這珠花倒也挺配你的。」
葉三娘越發尷尬起來,從小與鄉野草寇生活在一起何曾被人這般溫柔對待過,不禁眼楮有些微微發澀。
「你……你這人看起來還不錯!」她轉過身子有些別扭的慌。
「閃開!閃開!」一陣呼和陡然響了起來,鬧市區突然竄過來幾匹黑色駿馬,卻不想為首的那匹馬驚了去,斜刺里踏向了魏悅所在的方向。
「他娘的找死嗎?!!」葉三娘迅疾的一把推開魏悅,電光火石之間腰間的利劍已經拔了出來,凶蠻的飛身而起直直插進了那匹馬的頸項。這當兒還不忘記一只大腳將馬背上的勁裝武士踢飛了出去。
葉三娘這一套動作幾乎是行雲流水般的熟絡,若不是她身著女裝引得四周圍觀的百姓驚詫莫名否則都要叫起好來。
後面的幾匹馬停了下來,當中卻走出來身著勁裝的容祺。鷹眸冰冷似鐵,俊美異常的臉上掛著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酷無情。
他騎在馬背上與驚魂未定的魏悅視線撞到了一起,葉三娘拔出了馬匹上的利劍卻看到了容祺下了馬緩緩向她和魏悅走了過來。她雖然是土匪出身卻從來沒有被一個人緊緊憑借視線便壓制住的。
這人是誰啊?怎麼看起來這麼凶巴巴的?感覺像是一個嗜血的魔王般令人心頭能冷到極處,不過……咦?是她殺了他手下的馬,怎麼這人朝著大逼了?
「喂!冤有頭債有主,有什麼找老娘來!」葉三娘擋在了魏悅的面前,卻在容祺視線的逼視下硬生生少了幾分底氣。
「三娘,你去一邊等我,」魏悅知道今兒這事兒斷然不會痛痛快快,少不得要費些功夫。
圍觀的人群早已經在顏瑜和正清的喝斥下散了去,他們二人看著魏悅和主子不禁暗自好笑。這兩人也實在是奇怪得很,這孽緣處處有時時都能有。主子在較場練兵回個家也能撞上魏悅,不過魏悅這丫頭也真是令人驚喜啊!她身邊的那個紅衣女子看起來身手當真不錯,倒是給自己找了一個難得的好護衛。
容祺背對著陽光站在了魏悅面前,投下來的陰影將魏悅嬌小的身子遮擋了大半,他冰冷的鷹眸冷冷盯視著面前每見一次都會有所不同的女子。(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