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悅來 第165章     過堂

作者 ︰ 鳳舞寒沙

大晉朝的刑部天牢設在了崇明街夾道口,在這里關押的都是重犯,緊貼著皇城根兒看管也自然是嚴密萬分。

走過昏暗的通道,左右兩邊的監牢里散發出陣陣血腥和惡臭,魏悅單獨被關在了另一處。事到如今她也知道必須先冷靜下來想個法子,之前的驚慌失措也收斂了起來。除了一想到司馬炎心痛不已之外,之前的冷靜從容也緩緩回到了自己的身上。

牢頭是個精明強干的中年人,詫異的掃了一眼魏悅。這麼水靈靈的一個人兒,怎麼會同皇子被刺的案子聯系起來?

「先委屈姑娘幾天了,」牢頭打開了門,魏悅點了點頭走了進去。掃了一眼監牢倒是有些詫異,她不是沒有被關進過這樣的地方。當年魏家落難的時候,自己同小妹還有母親姨娘也是被關在監牢。

只是那個時候除了一捆發霉的草垛還有一個散發著惡臭的陶瓷罐子之外什麼也沒有,伺候她的丫鬟還被老鼠咬了指頭。

今兒這間監牢除了稍稍干淨一些外,還設了一張草榻,邊兒上放著一張桌子。桌子上竟然筆墨紙硯俱全,還有一盞能照亮的油燈。

不多時,牢頭又派人送進了一床上好的被褥,並一只雕花木食盒。

「姑娘先用著,若是有什麼不周不備的盡管說來,能辦到的在下一定辦到,」牢頭客氣地沖魏悅陪著笑臉。

「有勞,」魏悅將心頭的驚詫壓抑了下來。這是怎麼說的?不過轉而一想,定是有人在外面買通了這里的獄卒,否則自己哪里能有這般好的待遇?

牢頭寒暄了幾句翼翼的退了出去。將牢門鎖好。魏悅緩緩坐了下來,既來之則安之。這麼長時間折騰下來倒也有些餓了。

她打開了食盒,取出幾樣精致的小菜,還有散發著熱氣的麥餅,甚至還有一罐子白米粥。

魏悅突然想到了什麼拿下了腰間的香囊倒出一粒百毒丸在菜里面依次試了試,這才放心的吃了起來。這一次事發突然誰也沒想到太子黨河西貴族集團下手這般狠辣,幾乎連司馬炎那樣的人也被算計了進去。

想到司馬炎。魏悅依然不敢他會替自己擋下那追魂一箭,嘴巴里嚼著的麥餅卻咽不下去了。可是她清楚得很,自己現如今被關在這里每一天都可能在生死線上走一個輪回。

太子黨既然做出這樣的舉動。便是帶著一舉拿下十二殿下和容貴妃的姿態。若是容永出言不慎,熬不住刑,說了什麼不該說的,容家的垮台指日可待。彼時自己少不得陷入絕境之中。容永那邊的情形一定凶險至極。可是自己該何去何從呢?太子黨會想出什麼樣的罪名栽贓自己呢?

她狠狠咬了一口麥餅。強迫自己咽下去,只有保存了力氣才能和他們斗。

啷鏘!牢門的鏈子被打開,一個身材瘦小的獄卒走了進來,魏悅抬眸一看猛地站了起來。

「雪兒?」她驚駭莫名這丫頭瘋了嗎?這樣的是非之地她來做什麼?

「長姐,」魏雪撲進了魏悅的懷中壓抑的抽泣了起來,卻又猛地擦干淨眼淚,卻探手去月兌魏悅的外衫。

「長姐,快!把我們的衣服換過來!」魏雪驚慌失措之中。手指尖微微顫抖。

「雪兒!」魏悅壓低了聲音,「你這是做什麼?」

「長姐。我身形同你長得差不多,你和我換了衣服逃出去,葉三娘在外面等著呢!我瞅準機會自會逃出去。」

魏悅一愣,心頭暗道不好。自己本來沒什麼罪過若是這般逃了,沒罪也成了重罪,太子黨等的便是這樣的機會。現如今最當緊的便是沉住氣,不要自己亂了陣腳。只是竟然想到越獄的大膽法子,一時間魏悅有些哭笑不得。

「誰想的這法子?」魏悅猛地抓住了還在試圖拽下她外衫的小妹,眉眼尖的冷厲陡然顯出幾分。

魏雪從來沒見過這般令人膽寒的眼神,嚇呆了去,好半天才道︰「是……是我想出來的。」

「笨!葉三娘呢?怎麼也不拉著你?」

「三娘也同意了的。」

「蠢死!」魏悅氣得發抖,忙問道,「這里看管森嚴,你是怎麼進來的?」

「我去求了十二殿下……」

「什麼?」魏悅一把將魏雪推了開去,又拽到了門邊,「快!離開這里!馬上!」

「長姐!」魏雪驚慌失措,從來沒見過長姐這般大發脾氣的模樣。

「走!」魏悅真的是快急瘋了,這顯然是個圈套目的就是等著魏雪自投羅網將十二殿下最好也一並拉下了水。能這般深入探查人的心思,太子黨里居然還有這樣的人,魏悅不禁想到了周玉。要知道十二殿下司馬如最不能拒絕的人便是魏雪。

她終于想明白了,周玉為什麼非要將自己關起來,原來竟然猜到了魏雪與她情深斷然不肯看到她過堂受刑。他甚至猜測到魏雪會找到十二殿下求情,只等著魏雪同自己來這一出偷梁換柱之計,到時候扣下魏雪,司馬如一定會著急萬分。彼時才是魏家真正的末日,好毒辣的計策。

「魏雪你好好同我講,這法子你是怎麼想到的?」

魏雪一心想救魏悅出來,剛才也不便多說,看到魏悅如此嚴峻的表情不禁嚇了一跳,忙道︰「長姐被關起來後,謝家謝菀來魏府做客無意間提醒了我。」

「無意間……」魏悅冷笑,心頭越發謹慎了起來,看來之前還真的看走了眼,還以為謝菀是個好相與的人呢。只是自己素來與她無仇,何苦這般暗害?

「魏雪。听著,」魏悅從來沒有過的嚴肅盯視著魏雪,「你現在出去後給我安安靜靜的呆在魏府。誰也不要見。尤其是十二殿下,若是你不想害死我們,就按照我說的去辦。」

「長姐?」魏雪流著淚,「他們對你動用大刑怎麼辦?」

「別管我,」魏悅緩了緩語氣,擦去魏雪臉上的淚水,「雪兒。長姐命大沒那麼容易被打倒的。」

「那我該怎麼辦啊?」魏雪聲音顫抖,每一次都是長姐替自己遮風擋雨,她卻只能眼睜睜看著她背負了所有的罪過。感覺心如刀絞般的痛。

「等!」魏悅凝視著她,將她推出了監牢。魏雪知道事已至此再無轉圜的余地,抹了把眼淚跟在了牢頭身後匆匆離去。

一直看到消失在昏暗通道的盡頭,魏悅才緩緩長吁了口氣。脊背已經是冷汗淋灕。謝家。這個謝家到底是想要干什麼?

魏悅只覺得從來沒有這麼頭緒紛亂過,周家和謝家同屬于江南世家大族,莫非謝家也追隨了周家成了太子黨嗎?若是如此該何去何從呢?

罷了,先不要去想這些,只期盼司馬炎千萬不要有事。這樣紛亂的局面也許只有司馬炎那樣聰明的人才能解開困局吧?

「魏悅出來!」剛剛半靠在草榻上休憩了一小會兒的魏悅突然被一陣粗暴的喊聲從朦朧的夢魘中驚醒了過來。

她到底是個剛行過及笄禮的小女子,雖然九死一生的事情也算經歷過但是看著牢頭後面跟著的兩個帶刀獄卒倒是生出幾分心悸來。

她緩緩站了起來,牢頭打開了門,那兩個凶神惡煞的獄卒一把將她抓著連拖帶拉向出口處走去。

四周傳來的痛苦申吟聲宛若地獄中惡鬼的低鳴。魏悅強忍著心頭的恐慌,她不是完人也會害怕。只是很多事情她甚至連害怕的機會都不曾有。便被卷進了黑色旋渦中沉浮。

猛然間魏悅頓住腳步,經過一間單獨的監牢卻發現容永歪歪靠在了滿是血跡的柵欄邊,奄奄一息。外衫已經被月兌了去,里面的白色單衫早已經被血浸潤了,透著死亡的氣息。

「容三爺?」魏悅猛地掙月兌了獄卒的控制撲了。

容永臉上也沾滿了血跡,膚色因為失血過多而顯得蒼白,他緩緩睜開了眸子,一貫笑眯眯的眼眸黯淡了幾分。

「容三爺!」魏悅探進了手抓住容永的手臂,整個身子顫抖了起來。這些人怎麼會這般囂張?容三爺怎麼說也是容家的庶子啊!這般的作踐人簡直是天理難容!

「魏悅?」容永喘了口氣,坐了起來,因為牽動了傷口唇角抽了抽。

「容三爺你怎樣?」魏悅心頭交瘁難安,容三爺是個好人,在容府里頭對雪兒多加照顧也正直的很,如今看他這般情形魏悅不禁哀怒交加。

「魏悅……記著一點……什麼都不要說……不要說……」容永反反復復的一句話,更是讓魏悅心頭痛楚難當。

「走啦!走啦!!」獄卒將魏悅強行從柵欄邊扯了起來,帶出了走廊卻到了外面的院子里。

魏悅終于能呼吸一口新鮮的空氣,胸口的灼燒稍稍平復了幾許,卻沿著穿廊被獄卒帶進了一間磚石砌成的陰森房屋。

遠遠地便聞到了更加濃烈的血腥味道,門呯的一聲被推開,魏悅一個踉蹌被推了進去摔倒在地上。

她忍著痛倔強的站了起來,抬眸看向了對面坐著的身著官服的三位主審,左面的是刑部侍郎尚明精瘦的臉上一對攝人心魄的眸子令人不敢逼視。最右邊的是大理寺卿王嵩林頭發花白微閉著眼眸給人感覺似乎睡著了一般。

坐在正中的周玉早已經換下了之前的寬袖博帶,一聲威嚴官服更襯托了幾分別樣的俊美。他斜斜靠在椅邊,定定看向了魏悅,紅透了的薄唇輕啟,聲音清脆卻帶著幾分殺意。

「魏悅!你可知罪?!!」(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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