珂小蠻捂著臉痛哭失聲︰「他是你的兒子,我被容承澤抓走的時候,也曾幾次自殺卻被容承澤救了下來。後來我竟然發現自己有了你的孩子,我也想一死了之可是我那個時候以為你已經戰死了,我……我想給你留個孩子,我已經失去了你,卻不能再失去我們的孩子……我不能……」
彎刀從莫弗的掌心中掉落下來,他踉蹌著不敢的轉過臉盯視著容祺。稜角分明宛若鬼斧神工雕刻出來的臉,高大的身形帶著鮮卑貴族特有的霸道氣質,尤其是那雙鷹眸里泛著野性之光與自己年輕的時候是何其的相似。
他真蠢,莫弗垂首呵呵慘笑,怪不得自己在鴻福樓斗酒大會上第一次看到他竟然有一種天生的熟悉感。那就是自己的孩子啊!怎麼會不熟悉?
容祺身體僵直,不可思議的看著莫弗,羞憤,惱恨,還帶著一絲絲的自嘲。自己曾經設計][].[].[]將容善這個容承澤的真兒子變成了一個假貨。而自己卻是地地道道的野種,根本不配繼承安平侯的爵位。
「哈哈哈!」莫弗突然大笑,一切都迎刃而解了,「容承澤啊容承澤,你辛苦了十九年居然給我養大了這麼一個優秀的兒子,我倒是要好好謝謝你!哈哈哈!」
「將我的穴道解開!」容祺鷹眸中閃爍著變化不定的光芒。
莫弗的視線卻是再也舍不得移開半步,這個武功高強。曾經打得烏孫二十萬大軍死傷無數的少年將軍竟然是他的兒子!真的是太好了!是他的兒子!
他抬手拍開了容祺全身的穴道,滄桑的鷹眸中竟然帶著前所未有的慈愛,這是他的兒子。他的。
「祺兒!不要!」一邊的珂小蠻猛地尖叫出聲。
只見容祺一腳將地上的彎刀掃了起來,握在手中卻是沖著近在眼前的莫弗猛地刺了。
「好小子!要殺老子嗎?」。莫弗到底是功力更深厚一些,堪堪避了也不敢再傷容祺半分,徒手與容祺纏斗在一起。
「不要打了!」珂小蠻徹底傻了眼,容祺非但不認自己的親生父親竟然還動了殺意,可是高手對決哪里是她這樣的弱女子能夠插手的。
「娘親!!」容祺發現自己的刀鋒居然將珂小蠻的胳膊劃出一條血口子,頓時慌了神。卻不防被莫弗一掌摑在了臉上。
「混賬東西!連你母親也要殺嗎?」。莫弗這一次是動了真怒。
容祺手中的彎刀無力的落了下來,整個身子搖搖晃晃站不穩當。他只是憤怒,憤怒命運竟然是如此造化弄人。
他從小便存著幾分為大晉朝開疆拓土征伐四族的宏大願望。卻沒想到自己就是大晉朝人人鄙夷厭惡的蠻夷。
他只想殺了莫弗,只要這個人不存在了,他的就可以完全抹殺,他還是可以做回容家風風光光的世子爺。可是他知道。自己再也回不去了。
「祺兒。」珂小蠻心痛如刀絞,死死抓住容祺的手臂,「祺兒,不要殺他,他可是你的父親啊!不要犯這天理難容的大罪啊!」
「對不起,我不認識他,我的父親是安平侯爺,我還要回去同父親報個平安。娘親你隨意,」容祺冷冷掰開了珂小蠻的手。頭也不回的走出了火紅的楓林。
「祺兒!不要這樣!」珂小蠻只覺得自己最後一絲力氣也被抽了一個干淨,她苦苦掙扎守護了這麼多年的秘密被兒子一朝知曉,心頭自是痛苦萬分。
若是給容承澤知道了容祺的身世,她和祺兒說不定會死無葬身之地。可是面對莫弗,這麼多年了她也無法給一個交代,感覺自己渾身都髒污不堪。可是她實在沒辦法,為了祺兒能活下來不得不委身于容承澤那個魔鬼,這麼做如今連她自己也不知道是對還是錯。
莫弗心頭也是五味雜陳,終究還是忍不住對她的好,緩緩將她扶了起來。
「小蠻,跟我走!」
「不,我不能……」珂小蠻拼命抑制著眼淚,卻已是泣不成聲。
莫弗鷹眸中恨意多了幾分,將她猛的抓到胸前︰「你還真的在容家呆習慣了嗎?亦或是你愛上了容承澤那個畜生?」
「不,莫弗別逼我,」珂小蠻哀求的看著莫弗道,「莫弗我什麼都沒有了,我只有祺兒,若是我離開了,容家斷然一天也容不下祺兒。你不知道他付出了多少,經歷了什麼,我不能拋棄我的兒子,我決不能。」
莫弗咬著牙,那個該死的小子居然不理會他,反而繼續認賊作父。可是他絕不甘心自己的妻子被一個仇人養活著,之前是他不知道,如今他知道了他也一定會將妻子奪回來。
「你放心,我會讓他承認我這個父親的,一定會的,」莫弗鷹眸中的危險增加了幾許。
珂小蠻卻是掙月兌開他,踉蹌著離開了楓林。
莫弗看著珂小蠻的身影,鷹眸中又多了幾分別樣的神色,平添了許多的蒼涼。而這蒼涼中卻又加了幾分恨意,他猛地攥緊了拳,緩緩轉身走進了楓林深處。身後跟著永遠也不會背叛他的老虎。
容祺腦袋嗡嗡作響,也沒有立即回容府而是去了南苑。正清同顏瑜得到消息後忙趕了過來,看到容祺一身的傷和那張似乎更加陰沉沉的臉,不禁嚇了一跳。
普天之下能將主子傷成這樣的人還真的不多,除了已經死去的蕭衍也沒有听別人說起過少主還有這樣武功高強的死敵啊!
「少主!」顏瑜忙拉了傻愣愣看著的正清一把躬身行禮。
「放出獵殺令,容善的人頭漲到十萬兩白銀!」
正清身體一抖。果然是血影門的人。一邊的顏瑜卻是暗自納罕,不對啊?血影門固然厲害,里面的殺手武功卻是沒有一個抵得上容祺的。容善那個白面書生更不用說了。況且若是血影門的人將少主抓了,斷然不會折磨幾天給他再放回來的。退一萬步來說,少主即便身陷囹圄,但是區區一個血影門倒也不可能將他困住的!
「出去!」容祺沾滿了血跡的臉平添了幾分寒霜,他心頭的驚濤駭浪還沒有退去,若是被精明的顏瑜看出來便麻煩了。他實在煩亂得很,恨不得將一切看到的听到的砸碎扯亂才能安心一些。
「少主一會兒要回容府嗎?」。顏瑜躬身問道。
「滾!」
「是。少主!」顏瑜話頭忙打住,今兒少主氣不順,少不得這些人要跟著遭殃。還是少惹為妙。
申牌時分,容祺低調的回到了容府,馬車剛停在了容府的門口便從車窗外看到三弟容永從另一輛馬車里被抬了下來,渾身是傷蓋著青色的絲織錦被。
跟著容三爺來的還有宮里頭的徐太醫。甚至還有一個他熟悉的神醫葉天。容三爺的長隨書墨更是忙前忙後萬分。姜姨娘看著兒子傷痕累累痛哭失聲,被一邊的容承澤喝止。
「怎麼回事?」容祺有些狐疑的看向了正清。
正清連忙壓低聲音回稟道︰「宮里頭的五皇子不知道用了什麼法子,將三爺救了出來,听聞還將魏悅姑娘也一並救出來,魏姑娘至今還在五皇子之前的崇明殿里住著……」
「咳咳!」顏瑜有時候真為正清的智商捉急,哪壺不開提哪壺。
正清突然意識到什麼忙閉了唇,怯怯的看向了容祺,果然陰沉寒氣能殺人的節湊。
「我們下去!」
正清忙躍下馬車將車簾掀了起來。容祺緩緩走了出去。
「世子爺回來了?!!」眼尖的小廝們欣喜不已,容承澤也看到了容祺趕了過來。今兒是喜字當頭嗎?兒子們竟然都回來了,他一直陰沉沉的老臉瞬間綻開是發自內心的安心和驚喜。
這份來自父親的關切看在容祺眼里卻是蒙上了一層霧蒙蒙的灰色,怎麼擦也擦不干淨。十九年前的鮮卑族拔拔部落被滅族的時候,他沒有感受過那樣深重的痛楚,如今看著容承澤不管怎樣的心思百轉,卻沒有一樣是恨。
「祺兒,真是太好了,」容承澤一把將兒子抱在懷中,容祺顯得有些僵硬。不得不承認容承澤最疼愛的還是他這個長子,寄托了容承澤全部希望和榮耀的長子。
「父親,」容祺別扭的不露痕跡避開,卻跪了下來,「孩兒給父親添亂了,還請父親責罰。」
容承澤看到容祺臉上的傷痕不禁詫異萬分,穩了穩心神道︰「隨我去書房。」
「是,」容祺知道容承澤有太多的問題要問,忙隨著他到了書房,將被血影門圍攻追殺,自己逃月兌的法子胡編亂造了一個。
「嗯,為父當初也猜到了血影門的人,也罷,你先回去養傷,這件事情為父自會給你一個公道。」
「是,父親,孩兒退下了,」容祺也是累了,好多頭緒如同亂麻一樣,讓他心煩意亂。他剛轉過琉璃屏風卻又折返了回去,站定在了容承澤的面前。
「祺兒,怎麼了?」容承澤看到今天的長子神情有些古怪,但又說不上來哪里出了問題,還以為這孩子興許也是累了。他的兒子哪里承受過這樣的折辱,心情不好也是難免的,容承暗自替兒子開月兌。
「父親,你如此器重我不後悔嗎?」。容祺定定看著面前給過他太多父愛的老人。
容承微微一笑,慈愛的看著他︰「祺兒,你是我在這人世間的唯一驕傲。」
容祺心頭狠狠一痛,眼角熱辣辣的難受,忙躬身掩飾著臉上波動的情緒緩緩道︰「孩兒不會讓父親失望的。」
「祺兒,看看你的母親去吧,她剛替你祈福回來,也是病了的。」
「好,父親,我這就去。」(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