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兌了官服的周玉美得人神共憤,醉宵樓里的伙計後廚幫工們一個個傻站著全然看不到新東家的到來,具是仰起頭看向了眉眼傳情的周玉。
魏悅唇角暈染出一抹冷意,怪不得何管家心急火燎派人請她快些過來,不想是國舅爺來了。
她定了定心神微微提著裙角走上樓去,來到了周玉所在的包廂,只見周玉橫臥在包廂里的竹榻上,沖她笑道︰「魏老板安好?」
魏悅福了福道︰「托國舅爺的福,小女子安然無恙。」
周玉哪里听不出魏悅話語里的譏諷,在刑部大牢里若不是刑部侍郎尚明保著,自己早已經被他用了刑說不定尸骨無存了。
「來!坐下!品酒如何?」周玉美艷的眉眼斜覷了魏悅一眼,說不出的風流。
魏悅緩緩走了進去遠遠坐了下來。
「烏孫的葡萄酒,——飲一杯否?」周玉將手中的白玉杯丟在一邊換了兩只光色流轉的夜光杯,倒了滿滿兩杯。端起一杯親自遞到了魏悅面前。
魏悅冷冷看著他,宛若看著一條美麗的毒蛇,抬手接了過來卻放在一邊。
周玉輕輕抿了一口︰「怕我下毒給你?」
魏悅嗤的一笑︰「還真的怕!」
「哈哈哈!你這丫頭啊!我素來喜歡直爽的人,但是丫頭你這般直爽倒是讓人吃不消啊!」
「國舅爺今兒來可不是同小女子談論直爽吧?」魏悅不想與他兜圈子,只想搞清楚他想干什麼。
「品酒吧!」周玉臉上的笑容漸漸淡了下來。露出一抹出塵的仙氣,誰能想到這樣的人骨子里卻是陰狠之極。
但畢竟是國舅爺,自己還真不好將他趕走。魏悅頓了頓笑道︰「只是醉宵樓如今易主整頓,怕是招待不周。改天等醉宵樓重新開業,一定請國舅爺過來品嘗美酒佳肴。」
周玉不禁感到好笑,自己從來沒有被別人這樣嫌棄過。人人看他都驚為天人,誰知道在這丫頭的心目中倒是成了避之唯恐不及的渣渣。不過這樣倒是給他帶來前所未有的輕松,周玉不得不承認他很是享受這樣的輕松。
頭一次沒有人用外貌判斷他的是非曲直,而是將他當做一個普通不過的人對待。哪怕在魏悅眼中僅僅是個敵人。
周玉眼眸中掀起了一抹異樣的神色盯視著魏悅突然嗤的一笑道︰「就這麼想做側王妃?」
魏悅一怔沒想到周玉轉移話題的能力如此之強,令她有些無所適從,隨即淡然一笑不做理會。她魏悅選擇的道路從來沒有後悔過。也不會因為別人的指指點點而動搖了心神。
周玉緩緩站了起來,烏黑的發垂落了半個肩頭,走到魏悅面前俯子看著她。
「謝家與端王的親事早已經定了的,你何必橫插一杠?」
魏悅听他越說越離譜冷冷笑道︰「國舅爺什麼時候關心起了端王的親事了?這份忠誠倒也是令皇子們感動萬分的。」
「魏悅。」周玉突然蹲子。直視著魏悅的眼楮,那雙能令世上所有女子沉迷其中的琉璃色眼眸生出陣陣冷意,「端王除了給你令人羨慕嫉恨的榮寵之外,他還能給你什麼?王妃的正位?哈!不要忘記了你是官奴出身。」
魏悅垂在身側的手微微握成了拳,想到會有很多人攻擊她。沒想到因為司馬炎賜給自己的這場寵愛而第一個攻擊她的竟然是周玉。
周玉唇角含笑道︰「側王妃?」他掃了一眼魏悅,「你們魏家的祖訓不是不許女子做妾嗎?」。
魏悅一驚,此人倒是將魏家查的仔細,連這個也知道。
「坐不了正妃。也做不成側妃,那便是端王的玩兒物?」周玉嘲諷看著魏悅。
魏悅越發凝神看著他。倒要看看這個混賬還有什麼不堪的話說出來。
「魏悅,商量一下怎樣?」周玉隨意的坐在了魏悅的面前,感覺像是要將她的魂魄勾出來一樣,媚眼如絲。
「商量什麼?」
「魏悅,」周玉湊到了魏悅的面前壓低了聲音道,「離開端王投到太殿下跟前可好?」
魏悅眉頭狠狠蹙了起來,周玉今兒來居然是做說客的,倒還真的是高看了她。
「國舅爺說笑了,我就是個釀酒的,實在不值得國舅爺如此用心。」
「大晉朝第一皇商的身份如何?」周玉跟了一句。
魏悅身子一頓,沒想到周玉竟然為了自己將崔家拋開,這其中一定有什麼陰謀?
「若是這個還沒有吸引力的話……」周玉抬手卻是將魏悅的下巴挑了起來,「做國舅爺的妻子怎麼樣?」
魏悅像是被火燒到了一樣,猛地跳了起來,臉色漲紅,這可是赤luoluo的勾引。
「請國舅爺自重!」
「哈哈哈!為何嚇成這個樣子?魏悅你倒是要好好考慮一下的,做將來皇帝的舅母那是何等的榮耀。」
「滾!」魏悅沒想到此人除了陰狠之外還這般卑鄙無恥,不禁有些氣急。
周玉看到魏悅終于將臉上的冰冷面具摘了下來,甚是滿意的站了起來拍了拍衣袖笑道︰「魏悅,你一定會答應我的條件的。」
他說罷走下樓揚長而去,魏悅平復了心緒覺得此事實在是蹊蹺得很。周玉這麼大的動靜一定是有所圖,他到底圖的是什麼?她思來想去突然吸了口冷氣,莫非也像莫弗一樣覬覦自己身上的《酒卷》?師父到底留給自己一個什麼東西,會有這般大的威力?
「大?」葉三娘看到魏悅同周玉走了出去,自己主子還沒有下來不禁有些擔心忙趕了上來。
「我沒事,」魏悅掃了一眼下面候著的酒樓伙計們。「將何管家請來!」
不一會兒何管家進了包廂,沖魏悅行禮後恭敬地立在一邊等著問話。
「這些伙計們的來歷查了沒有?」魏悅問道。
「回大的話,都查了雖然是崔家雇佣的。但是崔家的人早已經撤走了,留下來的都是街面上雇佣來的幫工。」
「不管是誰,將他們的工錢銀子結了,每人送十兩銀子遣出去便罷!」
「是,」何管家忙應了下來,隨即卻是臉上頗有些難色道,「只是這麼大的醉宵樓若是將伙計們都遣送出去的話。一時半會兒倒也找不到人頂上來。」
「這個你無需多慮,我自有定奪,」魏悅早已經拿定了主意。突然想起來一件事情,「這兩處酒樓的名字也該換換了。」
何管家同葉三娘具是點了點頭笑道︰「是啊!東家換了,酒樓的名字自然是要換的,不知道大有沒有主意?」
魏悅站起來透過包廂的窗戶向外面看去。建州城的繁華盡收眼底。果然是地處繁華,令人賞心悅目。
「呵!就叫悅來酒樓吧!」
「大,那老奴這便去找最好的裝裱鋪子制作新的匾額?」何管家也是高興,自家主子如今得了兩處最好的酒樓少不得能狠賺一筆,自己也跟著能沾些光。
「嗯,你去跑一趟,務必做得大氣一點兒。」
安頓好了這邊的事務,已經到了午飯的時間。回到魏府用過午飯,魏悅剛要依在錦塌上小憩一會兒卻不想何管家歡歡喜喜的疾步走到軒閣外面。剛要卻被冬雪攔下了。
「姑娘剛睡著,何管家若是有什麼且等一會兒吧!」冬雪也是心疼魏悅,這一整天馬不停蹄的跑,即便是個男人也吃不消的。
「等不得啊!端王爺來了!」
魏悅也沒有睡實,一听是司馬炎忙坐了起來︰「冬雪進來替我更衣。」
冬雪哪里敢再攔著忙走進暖閣幫魏悅梳洗打扮妥當出了月洞門到了前院,魏悅遠遠便看到了身著一襲白色繡桃紋錦衣的司馬炎。
「王爺?」魏悅忙走了。
「剛睡醒了?」司馬炎俊雅的眉眼專注的看著她,帶著萬分的寵溺,「累不累?若是人手不夠可以從我的端王府調人給你,先安頓好,一切慢慢來。」
「好,借王爺的光了,」魏悅自從與他綁在一起後,從來不會拒絕他的好意。
「嗯,趕明兒我命那些人來你這里候著,」司馬炎話鋒一轉,「悅兒,我想帶你出去轉轉可否?」
魏悅一愣,莫不是又要游街去?
司馬炎清俊的唇角看到魏悅的神情不禁微微翹了起來道︰「走吧!今兒好不容易得空兒,想讓你陪我走走。」
他說罷便牽著魏悅的手出了魏府,將她打橫抱在了馬背上,今兒卻沒有那閑逛的閑情逸致。而是快馬加鞭,帶著魏悅去了那處花樹樹林。
已經初秋了,花樹上的雲花漸漸落了。魏悅的手被緊緊裹在司馬炎溫熱的大手里,亦步亦趨跟著他踩踏著林中軟綿綿的落葉。
魏悅抬眸看向身側,初秋的陽光將司馬炎俊朗的容顏映照得越發光彩奪目。這一刻,她是安心的,真想就這樣被他牽著手漫步于秋林中。听著四周沙沙的落葉聲,看盡一世繁華,該是多好。
「悅兒,喊我一聲承乾可好?」司馬炎頓住了腳步。
魏悅垂首吸了口氣抬眸看著他。
「承乾!」
「呵!真是有些舍不得,」司馬炎將她箍進懷中,「父皇交代下來一件事情,務必親要我自去辦,你等我些時日可好?」
「好!」魏悅心頭塞得滿滿的也說不上是什麼,就讓時光停留下來,在這一刻,多好。
三天後,東市和西市的悅來酒樓同時開業,魏悅這一天早早起來梳妝打扮,盛裝出行,即便是葉三娘身上也沾著幾分喜氣。
「大,」葉三娘掀開馬車的簾子,馬車還是新買的帶著松木的香氣。
魏悅點了點頭,模向腰間司馬炎送給她的香囊,司馬炎說一個月後便回來教她騎馬。她剛要鑽進馬車,卻眼前一黑,忙定了定心神。
「大?」
「無妨,許是累了,」魏悅毫不在意的擺擺手,鑽進車前的一瞬間猛地從馬車邊摔了下來。
「大?!!」耳邊傳來了冬雪的尖叫聲。
魏悅一口血從唇邊噴出,暈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