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祺知道魏悅這是在生他的氣,不過換做任何人都是如此。沒有自由,被綁到這荒涼的大漠饒是魏悅再怎麼看的通透也一定氣瘋了的。他看向了將臉別到一邊的魏悅,碎發在她潔白的頸項上微微顫著,似乎忍耐著極大的憤怒。
「你們退下吧!」
容祺將兩個礙手礙腳的丫頭遣了出去,掀起玄色袍角坐在了魏悅的身邊,知道這丫頭倔強的很若是強行逼迫難免會出什麼亂子。
此番看著她縴弱的身子在雪白的氈毯上縮成了一團,倒是有些可憐得很,心頭還是不忍。抬手將她緩緩抱了起來,覺察出了懷中的身子越發的僵硬,不禁氣極而笑︰「悅兒,你這樣鬧著有什麼意思?」
魏悅氣的發暈,也不知道是誰在鬧?自己好不容易安定了下來,卻不想被容祺瞬間毀了個一干二淨。她只是閉了唇不說話,也懶得說了。
容祺看著她閉唇不語,全然沒有之前在容府的時候溫儂柔語,宛若抱了一塊兒木頭一樣倒也覺得無趣。
「想吃什麼?我將豐慶樓的廚子也帶上了,以前記得你愛吃糖醋鱸魚,豐慶樓的魚做的最好吃,你嘗嘗?」容祺指著剛才環兒和玉兒提進來的食盒。
魏悅索性連眼楮也閉上了,容祺一怔,心頭生出些惱意。自己何曾這般哀求伺候過別人,只是還是不忍心對她發火。這丫頭最近瘦了太多,讓他心疼得很。
「好!不愛吃的話。還有上好的冬米飯,我記得你也愛吃炒春筍,雲陽火腿愛不愛吃?」容祺邊說邊將食盒打開。從里面拿出了各色菜品,一樣樣細心地擺在了小幾上。
「梅花酥酪怎麼樣?」容祺用筷子夾起了一只粉女敕可愛的梅花酥酪輕踫了踫魏悅的唇,卻不想魏悅將唇抿的更緊了些。
容祺一頓,鷹眸中陡然燃起了克制不住的小火苗,這丫頭是要同他死 到底嗎?連日來的耐心快要被磨光了,他噙著筷子上的梅花酥酪將筷子一扔抬手便捏著魏悅的下頜強迫她將唇張開,俯身便喂了下去。
咳!魏悅頓時嗆了一口。卻不想容祺絲毫沒有放過她的意思,靈活的舌尖卷著入口即化的酥酪掃過了每一寸他要宣誓的領土。
直到魏悅連眼淚也流了出來,容祺才肯罷休。又夾起了一塊兒雲陽火腿。
「慢著,我自己吃!」魏悅真是怕了,怕了他的厚顏無恥。
容祺停下了手中的動作,銳利的鷹眸盯視著面前氣紅了臉的小。這丫頭的嘴巴好甜。他盡管迷戀還是忍下了。魏悅就像一只剛長出翅膀的雄鷹。他得慢慢熬著,若是真給他逼死了也不是個辦法。
他將食盒里盛著昂貴冬米的瓷碗拿了出來,里面加上了魏悅最愛吃的菜遞到她面前。魏悅被他扶著靠在了迎枕上坐好了,兩只手卻依然沒有力氣,只能眼睜睜看著面前的魔鬼一下下將飯菜盡數喂進了她的嘴里。
一小碗冬米吃過後,容祺又將鱸魚小心翼翼挑去了尖刺,送到了她的嘴巴里。看到魏悅實在吃不下去了,他才罷手。心頭頓時滿意了。
「躺著歇會兒,」容祺將她扶著躺了下來。自己倒是覺得餓了。連日來既要防備別人察覺他們的行蹤,又等著魏悅蘇醒,自己倒也是疲憊的很。
此番心情稍稍好了一些就覺得餓了,狼吞虎咽就著魏悅吃剩下的吃了起來,絲毫不避嫌。魏悅看著他的一言一行,心頭說不出的百般滋味。
容祺是個什麼樣的人,魏悅最是清楚得很。此人高傲得很,而且還有輕微的潔癖之癥。如今他親自伺候自己的飲食起居竟然還吃自己的剩飯剩菜,實在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她呆在他的身邊越久,越覺得害怕,只想要逃離他的掌控。
容祺用過飯後,外面的環兒進來將食盒收拾干淨又乖巧的退了出去。他好似真的有些疲乏,順勢也躺在了魏悅的身側,展開手臂將魏悅抱了。
容祺的懷抱顯得分外冷硬,猿臂一探便將魏悅抓進了懷中。魏悅心頭一跳,生怕他做出什麼過激的事情來。
「不要怕,我只是想睡一會兒,」容祺的聲音嘶啞,帶著幾分夜色的清冷,似乎真的將魏悅當成了一個取暖用的湯婆子。
魏悅整個人都被箍進他的懷中,是那樣的霸道不容違抗,等了好久居然听到了容祺沉穩的呼吸。她不禁一愣,容祺竟然睡得這麼香甜,似乎從來沒有這般好眠過。
她動了動胳膊,還是沒有絲毫的力氣。似乎感覺到了懷中人的動撢,容祺伸出手臂將她抱得更緊了一些。
魏悅終于放棄了徒勞的掙扎,也是累了,不多久便昏昏沉沉的睡了。
容祺的馬車連夜趕路,直到清晨才停下來休整。他昨夜睡得很好,晨曦中的第一縷光照了進來,容祺陡然驚醒。胳膊上沉甸甸的,垂首看去整個人都呆了呆。
懷中的魏悅依然陷入了沉睡中,陽光照射在她的臉頰上,泛起一層淡淡的金色,宛若涂抹了金粉一樣。淡色的唇微微吊著有些委屈,卻也俏皮可愛至極。
容祺只覺得心口被什麼填得滿滿的,從來沒有過的安心和充盈。他緩緩抬起了手,卻遲遲不敢落在那張令他思念了太久的臉上,只是頓在半空中。每一寸目光都燃燒了起來,如果她就這樣一直睡在自己的身邊,他該是何等的幸福安樂。
「承乾,」魏悅眉頭狠狠蹙了起來,帶著哭腔囈語出聲,似乎做了什麼可怕的夢魘。
容祺本來要揉開她緊蹙的眉心,卻被承乾二字狠狠刺中了。承乾?別的人也許不知道,他作為皇親國戚可是知道這是司馬炎的小字。
浸潤在陽光中的手指緩緩冰住了,沉沉落了下來。鷹眸中的柔情瞬間化成了鋒利。司馬炎就是他容祺的一個噩夢,他一定要將這個噩夢從他的生活中除去。
「嗚……」魏悅似乎陷入了夢魘中,額頭上滲出了細密的汗珠。
容祺雖然痛恨這個的無情可到底還是心疼了,抬手將她額頭上的汗珠拭去。
「悅兒,醒醒,」容祺鷹眸中的殺意化成了一江春水。
魏悅緩緩睜開了眼眸,看到了容祺,她的臉色瞬間暗淡了幾許。容祺毫不在意,淡淡笑道︰「今天先進莊子休息一下,等你身子好了,我們就將親事辦了。」
溫柔的語氣卻帶著絲毫不容反抗的強硬,魏悅甚至隱隱中還能听得到一絲怒意怨恨。也不知道這大清早的,佔盡便宜的容家世子爺哪里來的那麼多怨恨?
「容祺,」魏悅眉頭皺了起來,聲音沙啞帶著無盡的疲憊,「容祺能讓我歇幾天嗎?」。
「你這不是好好歇息著嗎?」。容祺盯視著她的眼眸。
「我是說能不能不要禁錮著我,我想下車走走,」魏悅帶著幾分哀求。
容祺心頭激烈的掙扎著,這丫頭詭計多端若是給她鑽半點空子,就會給她逃了去。
「不能,」容祺抿著薄唇,既然做了這惡人就要做到底。
魏悅眼眸中的期望緩緩化成了灰,看在容祺眼眸中卻是宛若被刺了千刀萬刀一樣的痛。他坐起身來,卻魏悅腰間的香囊掉落了下來,隨即順手拿了起來。
「這是你做的嗎?」。容祺眉眼微挑,魏悅的針線活兒他可是見過的,還不至于這般粗糙。
魏悅心頭一頓,幸虧大晉朝都流行女子做香囊送給情郎,還不至于想到這個香囊大有來頭是出自于大名鼎鼎的端王之手。
「不是我做的。」
「哦,」容祺摩挲著上面的粗糙針腳,全然沒有要還給魏悅的意思。
「這個是雪兒做給我的,你……能還給我嗎?」。魏悅這一次是真的懇求,容祺瞬間了然。魏雪那個丫頭一看便是個冒冒失失的,只有那樣粗心的人才會做出這種粗糙的香囊來。
再看向了魏悅的眼眸,分明有了哀求之色,不禁心生不忍,隨手將香囊還給了魏悅。卻又想了想抬手要將那香囊系在她腰間的絲絛上,卻不想魏悅嘆了口氣道︰「容祺,我的手動不了,你能不能放在我的枕邊,我有些想雪兒了。」
容祺一愣,看著她說的實在是可憐。魏悅那樣的驕傲女子,當年在容府的時候割喉換皮都沒有這般哀求過他。此番卻是為了一個小小的香囊這般哀求與他,倒是令他心軟了下來。
「悅兒,」容祺再也忍不住將她抱了起來,輕聲道︰「悅兒原諒我,我也是被你逼得狠了。你但凡有一點點心里有我,我斷然不會如此對你。你放心,你若是跟了我,你想要什麼我容祺出生入死定也給你辦到的。只要你應了我,不管做什麼我也都依你。」
「容祺,我有些累了。」
容祺身子一震,將她緩緩放了下來,臉上恢復了之前的冷漠清俊︰「你好好休息!」
他起身離開馬車,似乎壓抑著什麼滔天怒意,生怕再不躲開便要撕碎一切。
環兒和玉兒走了進來,也不多話替魏悅梳洗打扮,將馬車里的東西收拾了一下後又退了出去。想必是得了容祺的命令,不許同魏悅過多接觸,不給魏悅一絲半毫逃出去的希望。(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