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悅命人將自己的嫂嫂另外安置在一條烏篷船上,總之這麼多人一條船也坐不下。她掀開了光滑的竹簾走進了船艙沖容貴妃盈盈拜了下去。
「魏悅參見貴妃娘娘。」
「罷了,哀家已經淪落到了這般境地,那些虛禮也不必遵循了。」
「娘娘金枝玉葉,如今雖然落難可是該有禮數魏悅半分也不敢略去,」魏悅將手中端著的飯菜親自放在了容貴妃面前。
容貴妃一夜奔逃,困厄交加如今死里逃生還有一口熱飯吃心頭不禁感慨萬分,隨即鼻端一酸生生忍下了眼淚。
她揀著湯喝了一口,卻將飯菜推開了,站起來看著霧蒙蒙的河面︰「先帝一生肉操勞好不容易開創了這大晉朝的基業卻不想轉眼間成了空。」
魏悅知道容貴妃傷情之深寬解道︰「娘娘不必傷懷,凡事總要往寬處想,這天下沒有過不去的坎兒。」
容貴妃緩緩轉身掃了一眼門口突然壓低了聲音道︰「你這里說話方便嗎?」。
魏悅將門關好道︰「這里的人都是民女的心月復,娘娘有什麼沒事情但說無妨。」
「你坐下!」容貴妃倒是從新審視起魏悅來,她的聰慧果決自己是了然的,只是沒想到這丫頭居然還有這麼大的能量。
「炎兒走的時候曾經囑咐過我,若是遇到了分外難辦的實情便來找你。」
魏悅猛地抬眸,心頭卻是一暖。司馬炎到底還是將她當做自己身邊最重要的人。
「你一定很奇怪我為什麼會被你的屬下救到這里吧?」
「娘娘想說的話自然會告訴民女,」魏悅抬眸認真的看著容貴妃,容貴妃到底是尊貴慣了的人。什麼話想說,什麼話不想說定然有自己的想法。
容貴妃嘆了口氣︰「先皇早就察覺了太子的野心,其實這天下先帝是留給了炎兒的。」
魏悅身子微怔,默不作聲等待容貴妃的下文。
「他早就安排人將我送到西山別院修養,走的時候還將這個給了我,」容貴妃從身側拿出了一只包裹,層層疊疊的素錦綢緞展開後。魏悅一看頓時驚詫莫名,居然是一方御璽?!!
「呵!」容貴妃將包裹重新收好,「睿王登基又如何?沒有這御璽在便是名不正言不順。」
魏悅看著容貴妃眼眸中的冷冽倒是猜到了她的想法緩緩道︰「娘娘是想讓我將娘娘連同這御璽帶到端王的身邊嗎?」。
容貴妃滿意的點了點頭道︰「我知道你與炎兒情深得很。現如今我誰也不信最信任的便是你。別的人難說得很,唯獨你絕不會背叛炎兒。」
魏悅心頭暗自嘆了口氣,她曉的司馬炎是個什麼樣的人。卻不想還是逼到了這一步。若是司馬炎接了這御璽從此便是別樣的人生。
成功了便是這天下的君主,若是失敗了縱然連一個閑情逸致的江南鄉紳也做不成了的。這方御璽就像一柄雙刃劍。會劈開一個陳腐的世界也會開創一個司馬炎自己的時代。可是自己呢?
魏悅真的猶豫了。難不成自己以後要做司馬炎後宮中的一個,每天孤月冷風期盼著能分一點兒雨露恩澤給自己?不,那絕不是她所想要的生活。
容貴妃如此聰明的一個人哪里想不到魏悅心頭的想法,緩緩道︰「以前是我錯怪了你,其實有你這樣的一個女子喜歡著炎兒他也算是三生有幸了。」
魏悅听容貴妃如此一說倒是頗感詫異,從她嘴巴里能听到這般夸贊之語也是難得。
容貴妃抬手將魏悅的手握在了掌中緩緩道︰「如今哀家也想開了,先皇的心血決不能毀在狼子野心之手。我雖然也疼愛我的皇兒,可是生在皇家便要有這樣的準備。先皇……」她聲音帶著幾分哽咽。一直強撐著的堅強垮了幾分。
「先皇從小就喜歡炎兒,炎兒也最像先皇。不管是從脾性還是樣貌。哀家心頭難過的很可是哀家卻沒有一絲半毫的時光可以慢慢哀傷。」
容貴妃微微吸了口氣道︰「先皇死的不明不白,身為皇子炎兒必須要擔負自己的責任了。所以……這個世界上只有你能全心全意的幫他,若是將來他有幸能報了父仇榮登大統,哀家做主讓炎兒封你為大晉的皇後何如?」
魏悅身子一動,心頭的苦澀更是濃重幾分,她著實不願意看到那樣的結局。但是此番若是再不答應容貴妃,倒是讓容貴妃會心底生出幾分猜忌。
「娘娘言重了,端王的事情魏悅一定會盡心竭力不敢絲毫懈怠,」魏悅鄭重其事的承諾道。
容貴妃臉色緩和了不少︰「容祺昨夜派人將哀家的西院圍了起來,不過哀家的西院有一條旁人不知道的密道,正好逃了出來。哀家命人去你的魏府求援,雖然哀家身邊也有些心月復但是哀家再也不會相信任何人了。」
魏悅知道容貴妃對容祺向來是器重有加,不想自己的佷兒卻是率先反叛了自己,心頭多多少少有些陰影在里頭。
「可是派出去的人帶回來的消息說你的魏府也被封了,所幸炎兒走的時候交給了哀家一個與你聯絡的地址便遇到了你們身邊的那位胡人壯士,載著哀家到了這里。」
魏悅此番終于弄明白了這些前因後果,可是要怎麼逃出去呢?她微微思索心頭有了計較道︰「娘娘今夜隨著我們出城,只是娘娘身子尊貴斷然不能直接去那修羅地獄般的戰場,不如娘娘現在同我的嫂嫂一起去西城。那里現如今最為安全,娘娘且放心住下。」
「我的炎兒那里該如何是好?」容貴妃此番千辛萬苦出來就是為了找自己的兩個。
「娘娘放心,我會親自帶著人去救端王出來,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如今大晉朝正是風雨飄搖之際,端王想必也懂得輕重緩急不會與敵人拼命相搏白白送了性命的。」
「好吧,依著你的法子來辦!」
魏悅當下將杜庫爾等人叫了進來,商量余下的路程。
一行人沿著復雜的河道乘著兩只烏篷船,遠遠一前一後隔開順著既定的線路緩緩駛出了建州城。
「大小姐!」葉三娘突然指著不遠處的一艘官船驚呼了出來。
魏悅忙看居然在管船的甲板上看到了容祺的身影,她猛地縮了,容祺竟然追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