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陽公主著迷地看著他俊美的側臉,他的俊美,與冷冰冰的李迥不同,總如陽光一般帶著些溫暖,和煦,讓人見便想接近,自她見到他的第一天起,她便為他著迷。
既使知道,穆傾城成了神侯,皇帝定下來的規矩,神侯可以行走後宮,為眾妃祈福,卻不能與皇家結親。
「傾城,總有一天,咱們會得償所願的。」永陽公主再往前行進一步。
縴細的身子幾乎貼到了他的身上,穆傾城鼻端飄來了強烈的脂粉味,他皺緊了眉頭,差點把她推了出去,語調卻更為溫柔了,「永陽,你先回宮,別讓其它人看見了……皇上近幾日睡不著,要臣給他念佛經,臣這就要去了。」
永陽公主站直了身子,依依不舍地道︰「不知道隔幾日,我們才能再次相見?」
穆傾城笑了笑,「永陽,兩情若是長久時,又豈在朝朝幕幕?」
說完,他伸手,撫了撫永陽公主的面頰,轉身便離去了。
等他走後,永陽臉色漸漸沉了下來,隨侍的宮女道︰「把那小賤人拖了上來。」
那宮女道了聲是,領了兩名宮女,把剛剛那宮娥青兒提了上來。
永陽公主含笑上前,「你就是常福宮的青兒?」
「是的,公主殿下。」青兒戰戰驚驚地道。
永陽公主從頭上拔了一支簪子下來,把尖端露在外面,捏在掌心里,向那青兒走近,微微地笑,「你長得還真是白白淨淨。」
青兒臉色煞白,連連磕頭,「公主殿下,是奴婢不對,公主殿下原諒奴婢吧。」
「原諒,你又沒做錯什麼,為什麼要本公主原諒?」永陽的笑臉在陽光照射之下,那麼的奪目。
「奴婢不該打理由接近神侯,是奴婢不對。」青兒抽泣得不成聲。
永陽輕聲地笑,「你只是與神侯說了幾句話,又有什麼不對的,你這麼說,是在指責本公主不通人情麼?」
青兒連連磕頭,額頭在青石板磚上,冬冬作響。
周圍站著的宮婢臉上都有了絲憐憫與害怕,但沒有人敢上前勸阻。
因為她們都知道,會發生什麼。
其中一位宮婢上前,掏出塊帕子來,堵住了青兒的嘴。
另外兩名宮婢,則一左一右地夾住了青兒的胳膊,把她的頭發拉起,讓她的臉半仰著。
永陽公主的手撫上了青兒雪白的臉,一寸一寸地扶上去,青兒身子直發抖,抖得如風中落葉。
永陽公主緩緩揚起手來,一巴掌就打了,雖然堵了嘴,也听到了青兒從喉嚨里發出的模糊慘叫,那簪子的尖端把青兒雪白的臉劃上了長長一道口子,她的眼神變得狠利,巴掌接二連三的揚起,「就憑你,也敢在神侯面前搔首弄姿?膽敢引誘神候?」
青兒臉上全是一道道的血痕,拼了命地想要躲開永陽公主的巴掌,卻被那兩名宮婢壓得動彈不得,不一會兒,她的臉上便縱橫交錯,全是血痕,再也看不到原本眉清目秀的樣子了。
壓著她的宮婢眼底一片冷漠,顯然的,她們早就知道她的下場了,也見慣了青兒的樣子,宮里邊只有神侯奉了上天的神旨能隨意行走,可沒有人能接近神侯。
能接近神侯的,只有宮里的貴人。
她們這些奴婢,命如草芥,更是連看都不能看神侯一眼。
看了他的,都會落得這樣的下場。
永陽公主打得累了,甩了甩手,讓人松開了青兒,道︰「把她丟到花園子的井里去,多壓幾條石塊,讓她死了也不能翻身。」
她說著這話,拿過了宮婢遞的絲巾,仔細地擦著手。
青兒早已昏了,被兩名宮婢拖著,往花徑邊上拖了去。
永陽公主把手擦得干淨了,理了理衣襟,笑容嬌美,「走罷,去父皇那兒,今日冠花會,想必其它公主都到了。」
宮婢們齊聲應了一聲是。
永陽公主前呼後擁地被宮婢們湊擁著,往前走了去。
等小徑上已沒了人了,王芷兒從一叢花樹下邊鑽了出來,眼神冰冷,她原是想找個地方檢查一下妝容有無破綻的,才來到了這隱避之處,便看到了發生的一切,她忍了又忍,才沒有沖出去阻止。
此時此刻,她才深刻深會到了人命如草芥,她所處的這個世界,早已不是她以往所在追求自由平等的地方了。
她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那宮婢活生生被處置。
這如果在前世,于她來說,是不可思議的,可來到這里,她卻妥協了,她苦笑,她再也不是前世那位嫉惡如仇的警探了。
在這金碧輝煌的宮庭後院發生的罪惡,她竟也不敢出言阻止。
她整理好了衣服,慢慢向花園中心宴席之處走了去,未走幾步,忽生警意,只覺後邊有風聲突起,向她襲來,她一彎腰,往地下一滾,待得一個懶驢打滾從地上站起,便見穆傾城笑吟吟地望著她。
「王家大,身手不錯,最近練過了?」
陽光照在他的臉上,讓他俊美的臉鍍上一層金光,真有幾分真佛的模樣。
王芷兒忽然間明白,永陽在處置那青兒的時侯,他便在一旁看著。
他早知道永陽是怎麼樣的人,卻依舊挑起青兒的春心,讓她落得這樣的下場。
這個人,長得一幅好皮相,其實就象前世里的變態連環殺手,心底早已扭曲。
王芷兒掩了眼眸中的冷光,她不會讓他逍遙太久。
她從沒有如此地痛恨自己的身份,不能快意恩仇,讓這樣的人渣留在世間為禍。
「原來是神侯,下官見過神侯大人。」王芷兒笑了笑,上前行禮。
「王大,在草叢中躲了不少時間了吧?」穆傾城笑道。
王芷兒縮了縮脖子,露出絲怕意,「神侯,下官明白的,這宮里邊,有宮里的規矩,有些事,有些人,咱們就當沒有看見過……神侯,您不也在這兒,站了半晌了?」
她畏縮的模樣讓穆卿城有絲疑惑,剛剛她臉上的冰冷憤怒,難道是他看錯了?
在這個膿包王大臉上,他居然看到了與王芷兒一模一樣的神色。
難道是因為他們兩人長得相象?
就因為那神色,引起了穆傾城的興趣,使他留了下來。
他倒想看看,這王子欽是不是和他妹妹王芷兒一樣,會時不時地伸出利爪來……如此一來,宮里面的這出戲,倒就好看了。
這出戲,他布置了許久了,可容不得出半點兒差錯。
「王大,倒很懂得明哲保身?如果永陽知道你躲在這兒,看清了發生的一切,你還能走得出這里麼?」穆傾城微微笑著。
王芷兒瞪大了眼,望定他,神色惶惑,忽地上前,撲通一聲跪下,痛哭流涕,伸出手去,抱住了穆傾城的大腿,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神侯,您可千萬別把我偷看的事傳了出去……神侯,下官不想死啊,下官尚未娶妻,尚未生子,下官才十八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