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芷兒與秦子欽默默地接受著這一波一波的贊美,臨到未了,秦子欽實在忍不住了,低聲問芷兒,「,听了他們的話,我都覺得不象我自己了,我真有那麼好?」
秦芷兒今日听到的贊美比她兩輩子听到的還要多,有些昏頭漲腦了,低聲對秦子欽道︰「也許以前咱們沒發現自己有這麼好?」
秦子欽便挺著胸道︰「沒錯!」
兩人正在嘀咕,便听外邊有人道︰「大商青焰公主駕到,王府王大人駕到。」
兩人同時一怔。
秦子欽則嘀咕,「王府王大人?他來做什麼?」
王齊愷前些日子中了風了,請了幾位大夫看過之後,倒是慢慢兒好了一些,只是走路還有些不便而已。
秦芷兒倒是有些失笑了,青焰公主和王齊愷一起來的?這倒是奇了。
她已—無—錯—小說經吩咐過門房了,讓他們阻著王府的人,不準放王家人進來。
原想著王齊愷與陳留長公主經過上次之事,怕是沒有那麼大的膽量來朱門巷的,想不到他還是來了?
想必因為是和青焰公主一起來的,門房不便阻著,只能放了他進門?
果然,小黑從一邊閃進,附在秦芷兒耳朵氣憤地道︰「郡主,這王齊愷太不要臉了,咱們的人不讓他進來,他傍著青焰公主,讓她替他,讓我們的人不好攔著。」
秦芷兒道︰「算了,他既是進來了,便由得他吧,找人盯緊了他。」
小黑應了一聲,便去布置了。
宴席是擺在大廳里的,因今日來的全是各大世家德高望重,位高權重之輩,因此,便沒有分主次,皆以圓桌擺宴。
所有一切招待之事全由秦坊帶來的人安排,並不需秦芷兒操心,自此為止,秦芷兒才覺得,成為秦家人也相當不錯了。
宴席擺好之後,才听得外邊有人傳諾,九王爺李迥駕到。
堂內眾人皆站起身來,朝門口望了去,秦芷兒也微微回頭。
只見李迥被四名護衛拱衛,自大門外走了進來,他一襲織金暗紋的玄色袍子,漆黑的頭發被一根玉制的簪子束好,整個人有一種金馬玉堂般的天然貴氣。
秦坊迎了上去,笑道︰「迥兒,你來了?」
李迥便讓那四名護衛把禮物呈上,道︰「今日外祖父收養繼孫繼女,本王又怎能不來呢?」
秦坊收了那禮物,將他迎往上坐,又叫了秦芷兒與秦子欽出來,向九王見禮。
整個大堂之上只有一個主席,便是主人家的席位了。
秦芷兒與秦子欽一左一右坐到了秦坊身邊,秦坊滿臉笑意,正待站起身來舉杯,便听到了下面有人揚聲道︰「芷兒,子欽,你們兩人當真便這般棄了王家而去了嗎?」。
大堂里的人聲漸漸靜了下來。
王齊愷從角落里站起,側著身子僵直著腳往大堂中央走,他半邊臉已然僵化,嘴略有些歪斜,眼神直盯盯地望定了秦芷兒兩兄妹,眼底全是傷痛。
李迥皺了皺眉,望向顧海。
顧海直委屈,心想他倒是想把王齊愷直接提了出去的,可郡主不讓,說要看看這王齊愷葫蘆里賣的什麼藥。
他有什麼辦法?
他目光復雜地望向芷兒,平樂郡主,你就不能消停點兒嗎?
他還記得小黑傳的秦芷兒的原話,
齊愷緩緩來到了大廳中央,向四周圍團團作了一個揖,臉上全是後悔與愴傷,「諸位大人,小女以往做事魯莽,因此老夫一氣之下便將小女逐出門牆,但還沒過幾日,老夫便後悔了,想想這世上,哪有父親將自己的兒女想逐出來的,老夫便想著親自接了小女小兒回去,哪里卻想到,他們對老夫誤會已深,不願意回王府了,芷兒,子欽,天下無不是之父母,你們這便將王府舍棄了嗎?」。
堂內眾人俱皆是德高望重之輩,秦坊做事仔細,早已把王家舍棄兩個兒女的前因後果著書告之了各位家主,再則各位家主都有自己的人馬打探消息,這些日子,早有人空中來去,把王府踩了個遍了,也把王齊愷私底下的嘴臉瞧了個清楚。
如今見他賤出新高度來了,這些老家伙便個個兒把眉毛挑到了額頭頂。
王齊愷倒是不好打發,說到底,他與秦芷兒秦子欽有血源關系,他可以象蒼蠅逐肉一般地纏著兩人,可他們卻不能將他怎麼樣。
王齊愷僵直著身子,竭力想保持著他原本的風度翩翩的模樣。
沒錯,自太後下懿旨接王芷兒進宮的那一天起,他便後悔了,後悔得不得了,他恨自己的行動太快了,怎麼不等上一兩天,看清楚了形勢,才做這樣的決定?
他看到謝氏三母子搬進了他一輩子也沒法搬進去的朱門巷,看到了過繼這日,無數的大韓豪門家主親上門替他們祝賀,這些家主,那些年他最風光的時侯,縱使陳留長公主親自接貼子請求相見,他們也愛搭不理的。
可就是因為秦家收繼孫女孫子的關系,他們全都出現了。
不,他不能白白地放了他們兩人離開。
這些他一世都不能擁有的榮光,他的兒女反倒擁有了,再怎麼著,也要分一些給他這個父親吧?
他看見兩兄妹從席上走了下來,竭力地保持著一個悲憤而又後悔莫及的父親形象。
他不他的運氣會這麼差,這便眼睜睜地看著富貴溜走。
見他們在一丈之遠處停住,他情深意切地道︰「子欽,芷兒,咱們王家雖比不上秦家,但為父卻是一心一意地護著你們的!」
秦芷兒幽幽地嘆了一口氣,「王大人這是後悔了麼?」
王齊愷見她答話,視線暗暗朝青焰公主所坐之處掃了去,連連點頭,「為父後悔莫及,為父知道,你們都是好孩子,是為父一時沖動了。」
秦芷兒死死盯著他,見他眼神不由自主地向青焰所坐之處掃了去,便知道今日之事,定與青焰有關了,這青焰怎麼回事,什麼事都要插只手進去?
仿佛每一次出現的事端,總有她的影子在里邊。
秦芷兒決定不讓她躲在後邊了,揚聲道︰「青焰公主,听聞是您把王大人帶進門的,如此說來,您也認為,王大人是後悔了麼?」
堂上眾人的目光齊刷刷地往青焰那邊掃了去。
李迥見芷兒唯恐天下不亂,沉聲道︰「胡鬧!」
這場宴會,是她與兄長的過繼儀式,她這是打算把這宴會毀了嗎?
青焰原還想縮在後邊,由著王齊愷出頭,听了李迥這句肯定的評價,一下子站起身來,來到了正堂中央,首先斜著眼風兒含羞帶怯地多謝了李迥的支持,再怯生生地朝芷兒行了一禮,「平樂郡主,天下無不是之父母,王大人既是知道錯了,你便要給他一個機會才好。」
滿堂的人全都吃驚地望著青焰公主,個個心底里皆想,都聞這青焰在大商國之時,是個守禮守節女子,行事大方,處事端莊,怎麼來到了大韓,全不是那麼回事?
她一邊,一邊斜著眼兒遞眼風給席上男子,這算怎麼回事?
再者,大韓秦家過繼,她也插上一手,這算得了什麼?
有長者便站了起來,向青焰拱手,「青焰公主,您這是在替王大人打抱不平麼?」
青焰靦腆地道︰「打抱不平倒是說不上,只是為人子女,總要講求個孝道,您瞧王大人現在身染重病,兒女又認其它人為父了……這……」
她拿同情的目光掃向了王齊愷。
王齊愷胸膛挺得更直,眼底卻露出哀傷悲痛之色來。
那長者便道︰「敢問青焰公主,與這王大人是什麼關系?」
這是指責她胡亂插手人家的家事了。
青焰卻全不懂他言語之中的指責,只按照她現代的經驗來,在現代,講求的是民主自由,什麼都可以說上一說的。
所以,她便道︰「我只是對王大人心生同情。」
那長者便哼了兩聲,「老夫還以為青焰公主要認王大人為義父,所以才這般的打抱不平呢!」
青焰張口結舌,連連搖手,心想這些人的想法怎麼那般的奇怪,她什麼時侯想認王齊愷這個下三濫為義父了?
她雖有幾世的人世經驗,但重來沒有進入過這等頂尖的古代富貴人家,以往只在中下層的僕婦江湖藝人之中來往,最常借用的,便是那些小妾之類的人的身軀,哪里見過這等世面,也不會理解這些豪門大閥之中的規矩。
皆因她第一世之時,也曾經至尊至貴,可那種至尊至貴,卻將她幽禁于一座建築里邊,讓她獨個兒一個人生存,從那里逃月兌之後,她便不再托生于豪門大閥,只在中下層之中混得自在。
王齊愷听了這話,倒是雙眼發亮了,如果真能讓青焰公主認做義父,那麼,富貴之門將再次向他敞開了。
這一邊,青焰忙搖手否認,「沒有,沒有,您誤會了,王大人和本公主並無關系。」
王齊愷卻順桿子往上爬,「老夫如果有這麼聰明伶俐的義女,老夫這一生,如願足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