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甩掉她的手,卻被她拽得緊緊的,她的手,薄而透明,縴弱得仿佛要隨風而去。
想不到她心慌意亂之下,連這麼低級的錯誤都會犯。
秦芷兒正想狠起心腸甩開她的手,可惜太遲了,眼楮一掃,一張絕色的面孔便承現在她的面前,可秦芷兒卻沒有听到驚慌人措的尖叫,相反的,她依舊是那般的溫言細語,「青青,扶我坐下。」
秦芷兒一怔,這才發現她眼珠子定定的,一動不動。
她居然是個瞎子?
這樣美好的一個女子,居然是個瞎子?
秦芷兒心中暗暗感嘆。
秦芷兒仔仔細細地上下打量這女子,只見她眉毛微皺,嬌喘吁吁,容顏卻長得極美,就算自己對著鏡子看和她比較,卻也是比不上的。
她就象那精心雕就的珠玉,天生就應當讓人捧+.++在掌心里的。
那女子被她扶著坐下了,她那甜絲絲的聲音便又響了起來,「青青,我知道你心底里想些什麼,我只得這片刻清醒的時間,說不得要勸你一下了,九王既是喜歡那秦氏,你便應當替她高興才是……」
秦芷兒想不到她說的是這個。
僅听幾句話而已,秦芷兒便知道,這個女人定是個恪守婦德的古代標準淑女。
一切以李迥為念,把當成了天與地。
連她自己都認為,她適合于李迥,適合得不得了。
她讓秦芷兒生不起厭惡之心。
秦芷兒可以對那些心懷惡意的人狠,但對這樣的一個人,說實在的,她實在生不起恨意。
她怕這女人听出她的聲音,只唯唯諾諾的含糊答應,是是是。
那女人勸了她兩句,卻似支持不下去了,聲音越來越低,道︰「你扶我上床,恐怕我又要睡了。」
秦芷兒忙扶了她上床去。
果然,一到床邊,她就閉上了雙目,沉睡了了。
秦芷兒這才明白,她所說的片刻清醒,到底是怎麼回事。
這個時侯,那柳青青在臉上擦完了藥膏,想起秦子欽往東廂而來,急得渾身冒汗,便急急地趕了過來了,見那女子歇在床上,這才松了一口氣,對秦芷兒道︰「現在你了吧,還不快出去!」
秦芷兒心底里如煮開了的開水,五內俱熾,卻只能扮出了的樣子來,哼了一聲,就往外走,邊走邊道︰「哼,我信了又怎麼樣,我這便向九王爺提親去,讓你做個小妾!居然膽敢在我面前使手段!」
柳青青急了,不顧那女人,上前來拉秦芷兒,秦芷兒一甩袖子,就把她甩得老遠,她一下子跪倒在地,向秦芷兒道︰「,是我不好,我鬼迷了心竅,求您別向王爺說,其實這粉末,沒有什麼大礙的,只當時臉腫,擦了藥,就沒事了,我是怕您耽擱了我伺侯姑娘吃藥,這才不得已想給您一個教訓的!」
秦芷兒道︰「什麼怕耽擱吃藥,她明明好好兒的!」
說完,拔腳就往外走。
柳青青見她全听不進自己的話,急得把什麼都說了出來了,「,你不替我想想,也要替你想想,這秦姑娘在九王爺心底,是一頂一重要的人,王爺因著這姑娘病重,對你那恩寵著,但你這若是胡說,我便把你擅闖姑娘房間的事告訴王爺!」
秦芷兒沉默著望了她半晌,道︰「青青,你真的對我一點兒感情都沒有麼?枉我一心一意只想著你。」
柳青青豁出去了,握緊了雙拳道︰「沒錯,我不喜歡你,剛剛都是騙你的。」
秦芷兒仿佛捂著胸口,不可置信地望著她,終于,一臉‘一片深情被狗吃了’的受傷表情,踉蹌而去。
花子虛听著屋內的動靜,把兩人的對話都听在心底里,見‘秦子欽’出來,撇嘴再撇嘴,心想這秦子欽簡直是男人的敗類與恥辱,一個四品的刑部郎中,連個醫女都搞不定。
弄得他都想出去教他一些哄女人的方法了。
‘秦子欽’今兒個聰明,懂得用調狗離山之計,把這莊子里的情形全弄明白了,他定會回去向秦芷兒說明的,如此一來,穆傾城的計劃算是成功了一半了。
那麼,他就不必要出現了。
花子虛想著,只想要悄無聲息地退走,就見秦子欽來到了花叢中,死盯著那花叢半晌,忽然間發起瘋來,用腳直踢那花叢,把那叢開得正艷的花踢得花瓣盡落。
花子虛停住了腳步,吃驚地看著他,心想他這是怎麼啦?
花采不到,來踢路邊真花發脾氣?
就見著秦子欽把那路邊花踢完了,深吸幾口氣,往狗洞方向而去。
花子虛吁了一口氣,今兒個這秦子欽很有分寸,被人傷了心,也還有幾分理智。
他便跟在他身後,見他彎著腰穿過花叢,就快來到那狗洞之處了。
可正在這時,卻有人從長廊那頭而來,一主一僕,腳步匆匆。
可不正是九王爺李迥?
他身邊跟著的,是顧海。
花子虛吃了一驚,忙身子一縮,便縮到了花樹後邊了。
他緊張地往秦子欽那里望了去,只怕秦子欽這傻蛋被人發現了。
卻見秦子欽也見到了李迥,他比自己藏得更嚴密……五體投地地貼在一叢花樹後邊的草叢里。
為免被人發覺,還把身上的衣襟收了收。
花子虛噓了一口氣,心想李迥要到秦姑娘的房間里去探望,和他們走的不是一條路,只要等他了,便沒什麼事了。
秦芷兒叫苦不迭,心想怎麼這麼倒霉,好不容易那狗洞就在前邊,離她不遠,不過幾十步的路程,好遇不遇的,怎麼就遇上李迥回來了呢?
說實在的,她如今不想面對著他。
也不知道該不該問他這件事。
她有什麼資格問他?
每個人都有一張面孔,暗底里又會藏著另一張面孔,她慣會從人的表情之上看出那人當時所想,可她只能猜出那一瞬間的的行為,卻不能揭示出那人心底里深藏著的秘密。
她忽然間醒悟,她從來都沒有弄懂過他。
她看著他從長廊那頭走了過來,越來越近,眼眸低垂,石雕一般的臉隱在陰影當中,還是原來的樣子,可她卻只覺得他臉上如蒙了一層霧,讓她怎麼也看不清楚。
秦芷兒把頭垂低,幾乎趴在了草地之上。
她知道這兩人耳目靈敏,武功高強,稍有不慎,就會被他們發現端倪。
見兩人走到了拐角之處,是離她最近的地方,她忙屏住了呼吸。
幸好,他們沒有發現她,又往前走了去。
見兩人漸離漸遠,秦芷兒輕輕呼了一口氣。
可這時,她卻感覺到有東西向她圍攏過來,側過臉張眼一瞧,不由嚇了一跳,身邊不知道何時圍了好幾條狗,也不吠叫,只是嘴里流著口水,眼巴巴地朝她望著。
有兩只還慢悠悠地上前,湊了上來,伸出舌頭來,舌忝向了她的嘴角。
秦芷兒叫苦不迭,這幾條狗吃完了那些肉干,又巡著氣味來到了她身邊了。
她剛剛才吃了塊肉干。
嘴巴里還有氣味呢!
那肉干,她用狗最喜歡聞的子午根浸泡了才煮熟曬干的,再凶惡的狗,吃了之後,都會認那喂它這種肉干的人為主人。
在前世之時,她曾經牽了軍犬去尋找毒品,為了讓軍犬認主,便會在執行任務之前,喂它吃這肉干。
原想著那些狗被花子虛引開,一時半會兒不會回來了,卻哪里想到,遇到了柳青青,拖延了時間,反而被困在此地了。
眼見著那狗臭烘烘的嘴舌忝了上來,她倍感郁悶。
好吧,她不動,絕逼的不動。
那狗倒也十分的通人性,只舌忝她的嘴角,並沒有把她當成一塊肉干給啃了。
秦芷兒被那狗吻得淚水直往肚子里流。
尤其是那狗意猶未盡,還把舌頭伸到了她的嘴巴里的時侯。
天啊,老天爺,你這是在捉弄我麼?
秦芷兒見長廊之上,那兩人的身影消失不見了,馬上跳了起來,呸呸呸地吐著嘴里狗兒的唾沫。
狗倒沒有叫,只是用溫順而可憐巴巴的眼神朝她凝視著。
秦芷兒在現代懂得指揮狗,也不知道古代的狗和現代的狗習性是不是一樣?
她對那狗做了個走得遠遠兒的指示。
狗依舊眼巴巴地朝她望著。
她淚流滿面,只得認命,往那狗洞而去,再次感嘆了起來,穿越了一趟古代,沒學會輕功,簡直是損失啊損失!
起碼也能躲狗了。
眼看那狗洞就在前面,她向前快走了幾步。
奇的是,那群狗也跟著快走……
于是,她帶著一群狗來到了那狗洞前面,彎腰就往里鑽了進去……
等一下,你個狗擠什麼擠,不帶這樣的。
秦芷兒目瞪口呆地看著自己身邊兩條狗也跟著擠進了那狗洞之中。
狗洞原就不是很大,她獨一個人進去,自是沒有問題的。
兩條狗一左一右地擠著她進入,問題就很大了。
她發覺自己和那兩個狗兒卡在了狗洞里邊,進出不得!
此時此刻,她多麼希望自己能有縮骨功,縮胸功之類的神功啊。
她趴在狗洞里邊,心酸得無與倫比,倒是把剛剛發現真相時的那種悲愴沖淡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