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末染擅長精通的都是那等內宅婦人表面上笑吟吟,背後捅一刀子的計謀,于她來說,這麼做,才能得到男人的欣賞遵從,從男人手里邊哄得權勢錢財。
鄉下婦人的爽利吵鬧,她卻是從來也沒有研究過的,她們嫁的人,全是沒有出息的泥腿子之輩,縱使奪了她們的身子,成了正室娘子,嫁的男人也不是位高權高的,換不來權勢利益,所以,她從來就沒有做過這等虧本生意。
她被秦蘆花罵得氣血上沖,臉色紫漲,平時的伶牙俐齒都不知道去了哪里了,只會強自道︰「我一片好心,哪有說你們家開青樓?你自己想得歪了……」
秦蘆花掙月兌了兩位妹妹的拉扯,從院子里撿起根棍子就往秦末染身上招呼,「自己是小娼婦,就把別人都看成了小娼婦了,哎呦,我可都听說了,倚著自己生病,叫你那娘磕頭,逼著太後要九王娶你為側妃(),可九王不答應,壓根兒不理!把臉都丟到宮里邊去了,還跑了挑撥,把別人都想成了那等娼婦性子。」
這個時侯,榮國公府的人都醒了,表小姐們都住得不遠,听到了這院子里的吵鬧,全都跑了看熱鬧。
這些表小姐們沒有幾個出身高的,有些連臉都不洗,蓬著頭便了。
秦末染沒有想到秦蘆花大聲嚷嚷著把這秦末染原身做的丑事說了出來,一時間把這原身恨得要死。
她那麼多世的厚臉皮,在眾人面前被揭出來了此事來,又羞愧得要死,卻不知道要怎麼回答了,只能邊躲著秦蘆花的棍子,邊提高了聲音反駁,「根本沒這事兒,你胡說!」
她說一句,秦蘆花有上百句話等著反駁她,「怎麼沒這事?青青姑娘前兒個說漏嘴里告訴我們的,簡在場,也沒有反駁。」
秦末染恨極,一把抓住了攔在她面前的柳青青,「是你說的?」
柳青青臉上全是愧疚,「二小姐,郡主替她們洗塵,奴婢一不小心喝多了兩杯……」
秦末染恨得心頭血一陣一陣地往上涌,她倒是想得明白,秦芷兒逼著她害柳青青啊!
柳青青承認了此事,她更不能害她了!
院門口聚著的表小姐們听了個大概,把敵意全涌到秦末染身上了,原來,這一位才是她們選側妃最大的敵手!
秦末染一見她們的目光,就知道今兒個全栽了。
她成了眾矢之敵了。
柳青青被秦末染拉住問話,一個沒攔住,秦蘆花的棍子便揮了上來了,直奔了秦末染的面門而去。
秦末染失聲尖叫,側身躲過。
院門口的表小姐們則是興災樂禍,一個個兒站在門口看戲,指著秦末染說三道四,「這位二小姐,看起來高貴大方,原來也是個不安于室的,一天到晚地想著青樓……」
「人家養幾只雞,她也能想到青樓去……她真是榮國公府的嫡小姐麼?」
「听說在床上躺了許多年了,腦子有些不清醒。」
「這可不得了,你們听說過鄉里傳的那些奇事兒麼?說是床上躺著病了許多年的人,忽然間醒了,象變了一個人一樣,可不是原來的那人的,是鬼上身了呢!」
但凡這等奇聞異事,是最吸引人的,幾位表小姐湊在一起討論,再往秦末染看,便越覺得象了。
有幾句閑言閑語傳進秦末染的耳里,讓她頓時慌得幾乎肝膽欲裂。
她沒有想到,說了幾句有關雞的閃話,居然引出了這麼大的後果來。
再這麼下去,流言在榮國公府里越傳越盛,她會落得什麼下場?
六祖皇帝那些年,她們被四處追殺,稍有流言傳出,便會萬劫不復!
她們雖然不會死,但死前受的那些苦,她們至今還記得。
秦蘆花卻是不管不顧,揮起棍子攆得她滿院子跑。
柳青青裝模作樣在前邊攔著,卻也攔不住她。
正鬧得不可開交,就听有人道︰「你們這是怎麼啦,也不好好兒梳洗,全聚在這里干什麼?」
一听見秦芷兒的聲音,秦蘆花馬上丟了棍子,抹了把臉,臉上悲切了起來,眼淚也流出來了,坐在地上道︰「我不活了,我不活了,平樂郡主,你可要替我作主啊!」
這等變臉技術,讓秦末染看得眼珠子都掉下來了。
她想要裝悲切裝哀傷,卻來不及她的動作快。
秦芷兒皺緊了眉頭往內院看了看,道︰「還不把二妹妹快點兒扶了起來,二妹妹,你傷著了哪里沒有?」
秦末染還沒開口,秦蘆花就嚎上了,「平樂郡主,你可不能偏心,她哪會傷著?她好著呢,跑到我們這里來,說我們是雞,譏諷挖苦,言語惡毒,我們雖沒有她身份高貴,卻也都是好人家的女兒,榮國公府,就是這麼欺負人的麼!」
說完,拍著地大張大了嘴大哭。
秦末染氣得嘴唇發烏,大聲道︰「你別信口胡說,我哪有說你們是雞?」
秦蘆花胡攪蠻纏的本領天下第一,截嘴便道︰「怎麼沒有?來到我們院子里,指著這些蘆花雞就說郡主送我們雞不安好心,這雞和青樓那些雞一樣的意思,也不知道這所謂的名門閨秀,哪里來的那麼些彎彎腸子!」
「染兒,你真的這麼說?」
秦末染正絞盡腦汁地想著反駁的話,抬頭一看,簡氏滿臉震驚地望著她,不由心底惶恐,道︰「沒,沒,娘,你信我……」
她那慌張的神色落在簡氏的眼底,讓她心底一片冰冷,她這個女兒,醒了之後,真的與前邊大不相同了。
這等污言穢語,以前的秦末染哪里會知道?
簡氏被人叫了來,早听到了那些表小姐們私底下的議論,再看她這模樣,听了這些言語,心底不由起疑。
秦芷兒倒是說了句公平話,「蘆花表妹,或許你听得岔了,二小姐並不是這意思?」
秦蘆花沖著秦末染呸了一聲,「平樂郡主,你可別被這一位嬌嬌怯怯裝模作樣的人給騙了,她啊,什麼都說得出來,這院子里的人都听得清楚了,‘青樓’二字,可是從她嘴里說出來的!說我們家養雞,豈不就是開妓院!」
秦彩霞與秦山梅連連點頭。
其它的表小姐們臉上都有古怪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