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听到這句警覺的出聲,原本是忍住疼痛從地上爬起來的李逸塵,此時咬牙用盡力氣朝著床上的身影沖去。
床上的女子已經是感覺到有殺氣,此時利落的從身側拿上了一個小小的匕首,對準了來人。
大手朝著女子的脖頸掐來,李逸塵也感覺到了自己的胸前抵著一把匕首。
冷冷的看著面前這個帶著血腥味兒的闖入者,女子卻是在看清他的長相後驚呼,「是你?」
李逸塵此時努力讓自己清醒,疼痛和失血過多,已經是讓這個身懷功夫的男子也陷入了迷糊的狀態。
眼前的這個女子放下了匕首,「你怎麼在這里?落兒呢,她現在怎麼樣?」
李逸塵莫名的,在听到女子叫落兒之後,放松了警惕,卻也是隨後眼楮一黑,暈了。
看到男子暈了,女子一下子慌了,扔了匕首,搖了搖暈倒在自己床上的男人。「喂,喂,你怎麼了?」
手上黏黏的,女子將手放在鼻子邊一聞,呃,原來這個李逸塵身上居然都是血!
「砰砰砰」的敲門聲,屋外傳來非常關切的聲音,「,你怎麼了?是不是有什麼事兒?」
屋里的女子慌慌張張的,正是拖著受傷的李逸塵,女子只想著趕快應付了自己的哥哥,「哦,沒事兒,是我半夜做噩夢,打擾你休息了,沒事兒!」
屋外的男子將信將疑,「哦?是嗎?可是,我怎麼好像問到了血腥味兒!」
屋里面的女孩兒,吞吞吐吐的,似乎是有什麼難言之隱一般,「哥哥!你真討厭,那個,呃,人家來那個了!」
那個?哪個?門外的男子疑惑,然後領悟之後是片刻的尷尬。隨即擰眉,難道只是來了葵水。猶猶豫豫的男子離開了,離開時只是吩咐,有什麼事情喊他一聲。
听到屋外自己的哥哥離去的腳步聲,女子在屋內松了一口氣。
「李逸塵,你到底是遇到了什麼事兒?唉,無論如何我也是沒有想到,你竟然就是先太子遺孤!」
嘆了一口氣,看著面前男子如同神詆一般的絕美面龐上帶了的血跡,挑起了一豆油燈的女子皺眉。
這會兒是在客棧里,也是不方便,女子倒是從隨身攜帶的包袱里找出了一些簡單的藥物!
臉色微紅,女子輕輕的解開了李逸塵身上已經染滿血跡的傷口。
被血跡粘連到身上的衣服,盡管是女子已經是盡量,還是讓暈了的李逸塵因為疼痛醒了過來。
「絲」的一聲,李逸塵吸了一口涼氣。在看清女子的面孔之後,李逸塵皺眉。
「是你?」
女子捂住了李逸塵的嘴,只是擔心他將自己的哥哥或者是別人引來。
「噓!別,我給你處理一下傷口吧!這樣流血不止,只怕是大羅神仙都救不了你了!」
李逸塵已經是明白了,可是在自己的嘴被一個縴細的素手捂住之後,使眼色給了面前的女子。
女子略微尷尬的收回了自己的手,卻是片刻便是恢復了神色!自己可不是一個矯情的女孩子,哪里會在乎那麼多莫須有的?
利落的撕下了自己的白色的中衣,女子在簡單擦拭了李逸塵山上的血漬之後,在李逸塵山上的傷口上撒上了藥粉,用撕下的布條兒將李逸塵的傷口包扎!
衣衫不整的兩個男女,在這個明暗跳躍了的屋子里,在處置完傷口之後,意識到了不妥。
江湖兒女,不拘小節?此時的兩人卻是異常的尷尬。
蘇錦落種下的棉花種子,在頭半個月,早已經是出苗了。如今,眼瞅著這些小苗,有的已經是出現了第一個幼蕾。
小春子和李逸塵留下來管理這個落英山莊里里外外一切事宜的小生子吵了起來。
叉著腰,某位一向霸道的丫鬟沖著小生子吼,「就知道你是這麼吝嗇的,跟你要一個桂花糕就這麼費勁嗎?」。
一向是在蘇錦落和自家主子面前恭敬的小生子,卻是從來不慣著這個不像是一個丫鬟的人!
「哼,就知道你是一個吃貨!整日里就知道要好吃的!」
小春子听到小生子如此不客氣的,登時臉上憋紅了顏色!「你!怎麼的你也是要出去采購一次的,順手帶來兩塊兒糕點又何妨?好像拿了兩塊兒糕點,就會要了你的命一般!」
小生子輕蔑的一聲冷哼,仿佛是絲毫看不上小春子一般,「哼,你這樣兒的,還真是不如小丫呢!好歹人家好賴飯不論,都是不計較的吃個飽!一個丫鬟,還挑三揀四,要這要那!」
指著小生子,小春子語塞了,「你……」
小春子簡直是氣結了!從來伶牙俐齒的她,自從是和這個小生子杠上,就是幾乎戰況慘白!零勝利!
轉過身,小春子朝著坐在椅子上仿佛是看好戲一般自在的蘇錦落。撒嬌一般的,小春子搖著蘇錦落的胳膊,「啊,你看他嘛!人家只不過是要兩塊兒糕點,至于這樣說人家嘛!」
蘇錦落只覺得雞皮疙瘩都起來了,每次都是這樣,這個不知尊卑的婢女總是在斗嘴失敗之後找自己這個主子來撒嬌。
要我給你收拾這個對手?呵呵,蘇錦落卻是不想這麼做了!
偏過了頭,看著院門口,蘇錦落答非所問一般,
「為什麼一個月了,怎麼李大哥還沒回來?他到底是去做什麼了?」
小春子傻眼了,自家主子這是不管自己的唄?「,你!哼,我去找小丫!」
說完,氣哼哼的某位小婢女扭身離開了。
小生子卻是听到蘇錦落這話之後,臉色沉重了起來。主子在離開的時候,是說過可能需要一段時間才能回來,畢竟是救人,也是需要準備,需要擺月兌那些追兵的!
可是,這眼瞅著是一個月了,為何還是一點兒消息都沒有?
蘇桂其實已經是得了一些消息,到了京城幾天後,李逸塵已經是著手營救他的家人們,卻不想,還是中了埋伏。
可是根據消息,李逸塵沒有被朝廷的人抓住!朝廷的人在後來的半個月里搜捕了整個京城,卻是沒有找到逃跑了的李逸塵!
到底,李逸塵去了哪里?按說,那麼多的死士,李逸塵應當這會兒是安全的啊!可是,他究竟是如何逃月兌的了朝廷的層層搜捕?
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裙走出門,蘇錦落這次又是去找木屋隱居老者。
經過這些日子,蘇錦落已經是得知了老者的姓名,于是蘇錦落這才是知道了,原來老者就是鼎鼎大名的帝師,東方景!
可是這次當蘇錦落到了這個木屋的時候,卻是沒有看到東方景。
奇怪,蘇錦落一般往日里都是這個時候來的,每次東方景都是淡笑著迎著自己。
繞過了木屋,蘇錦落在屋後面發現了東方景,卻是看到他滿面哀思。
蘇錦落目光一閃,猶豫片刻還是向著東方景走去。
走近了,蘇錦落才是看到東方景面前的是一個兩個小土丘,嗯,類似于兩個墳墓一般!
兩個小木牌分別寫著,東方李氏,吾妻素蘭之墓;東方氏,吾女卿卿之墓。
呃,原來這里是東方景的和女兒的墓葬嗎?
尷尬著,蘇錦落正是猶豫自己要不要離開。似乎早已經看到了蘇錦落的到來,滿臉沉重的東方景淡淡的開口,「這里並不是他們的墓葬,頂多也算是一個衣冠冢!」
東方景大概是知道了蘇錦落的疑惑,沒有看蘇錦落,東方景看著那兩個衣冠冢繼續說著,「我當初年少氣盛,只想著發揮自己一技之長,輔佐主子登上大位!熟料,江山定,我的家卻是破了!」
簡單的幾句話,蘇錦落感受到了背後的沉重。
江山定,家卻是破了?難道在東方景功成名就之時,他的家人卻是遭受了前太子那些一黨的報復?
沒有立刻解了蘇錦落的疑惑,東方景的臉上淡淡的哀愁讓蘇錦落將話咽了回去。
彎下腰,東方景手捧起一些新土,輕輕的放到了東方卿卿的墓上。
「今天是我女兒的生辰!呵呵,當年我女兒如同你這般大的時候,總是纏著我評判她的畫作!如同你一般,我的女兒其實是一個很有繪畫天分的孩子呢!」
似乎是想起了曾經的歡樂,東方景原本剛才沉重的臉色,此時便的溫暖。
「她最愛看下雨,每當下雨的時候,總是伸手到窗外去接雨。雨,是無根之水,傳聞它是最干淨的!我的卿卿總是孝順的煮了雨水,給她娘親和我泡茶水喝!」
莫名的,隨著東方景的描述,蘇錦落似乎看到了一個天真少女,在雨中接水的場景。從這個簡單的場景描述中,蘇錦落卻是感受到了東方景一家人曾經的溫馨。
不知道為何,蘇錦落鼻頭一酸,竟是眼圈兒濕潤了起來。
想到了後來,東方景黯然,喉嚨一動,吞咽下許多苦水。
蘇錦落听的出來,東方景這位老者此時聲音帶了些許哽咽,「是我太專注于朝政了,竟是忽略了她後來的變化。以至于,她竟然是和兵部尚書家的嫡子蘇萬亭相識,竟然是有了感情!」
東方景神情激動,想到了當初自己的女兒跟自己說出心事的時候,自己居然是震怒,第一次打了掌上明珠一般的女兒一個巴掌!
蘇錦落輕輕的扶住了東方景,看著老爺子如此激動,蘇錦落眼中也是充滿了擔心,「爺爺,您為何這般神情?難道,這個兵部尚書的嫡子其實是一個偽君子,其實是辜負了您的女兒不成?」
苦笑一聲,東方景搖搖頭,臉上帶了一絲意味不明,「呵呵,兵部尚書家的嫡子自然是個不錯的!雖說是他練武,有一身俊功夫,卻也是滿月復詩書。他,其實是一個俊秀的人才!」
蘇錦落疑惑不解,既然是個不錯的人選,為何這個東方景對自己女兒的婚事如此反應激烈?要知道,能夠下手去打一個自己心疼的女兒,東方景定然是怒其不爭一般的氣惱!
果然,東方景看著自己女兒的衣冠冢,眼神飄忽,似是又是回味了痛苦一般,緩緩的開口。
「可是,那兵部尚書的嫡子,他也是太子妃的弟弟啊,是我輔佐的主子的仇敵!」
蘇錦落猛的抬頭,怎麼會,原來竟然是這個樣子?那個東方卿卿竟然是愛上了父親政敵!
側過臉看到已經是明白了什麼的蘇錦落,東方景苦澀一笑,「皇後正經所出的嫡長子,向來是和寵妃貴妃娘娘所出的太子殿下不對付的,兩黨紛爭,早晚會出現對抗、戰爭的局面!」
正是因為如此,在知道女兒竟然是愛上了那個蘇萬亭的時候,東方景大為震怒。
「那麼多的優秀子弟你沒有看上,偏偏你就喜歡上了這個人?」
還記得自己問出這句話的時候,一向乖巧的卿卿目光堅毅的對東方景說,「此生非君不嫁,這便是我對萬亭的誓言!」
那個時候,在女兒的目光中,東方景也是看到了另外一個自己!呵呵,一旦認定了的事情,絕不悔改,這不就是自己的性格嗎?
轉過頭,看著女兒的墓碑,東方景再次彎下腰,輕輕的撫模了一下小小的墓碑。「等到我知道的時候,大概是晚了,向來乖巧的女兒,我的卿卿,竟然是執意要和那蘇萬亭在一起!呵呵,那蘇萬亭大抵也是十分在意我的卿卿的,那麼多抬的聘禮呢!的心疼,女兒的以死相逼,我最終是同意了卿卿和他在一起!」
蘇錦落只覺得此時嘴唇都黏在了一起一般。一個淒美的愛情故事吧?如此是兩個對立的政黨,兩個年輕人的愛情,會是怎樣的結局?
「結果呢?」
聞听到蘇錦落的問話,東方景自嘲一笑!卻是原本仙風道骨的面龐,此時仿佛一瞬間因為痛苦的回憶而蒼老。「結果呢?呵呵,兩黨相爭,作為失敗了的太子一方,蘇萬亭那里必將是會受到連累。即便當初蘇萬亭一再向我表示,只會是效忠于皇帝,可是身為太子妃的弟弟,最終只能是身不由己!」
最後的一次見面,卻是兩軍對壘的時候,和自己的夫君同坐一騎,東方卿卿深深的看了自己的父親一眼。
「父親,來世再見吧!大概此生,女兒無法再孝順您了!」
東方卿卿的話始終回蕩在東方景的耳邊,那節節敗退的蘇萬亭,最終是在兵士們的掩護下離開了京都,開始了逃亡!
命運麼?最終是自己幫助了大皇子贏得了天下,卻是失去了自己的愛女!
「新婚小夫妻,面臨的卻是大肆的追捕!我的卿卿跟著夫君逃命,據說是大濯國各地隱居奔命!」
側過身子,東方景看向了自己愛妻的衣冠冢。「蘭兒是個心思重的,每日里總是擔心我們唯一的孩子!苦命的卿卿,自然是讓擔心她的母親,整日里以淚洗面。最終,吾妻蘭兒郁郁而終!」
蘇錦落這個時候卻是一言不發了。功成名就之後,東方景卻是面對了妻離子散的悲慘局面!國,立了;家,卻是破了!
此時,東方景的眼中滿含了淚水,昔日妻女在身側,一家其樂融融,如今呢?只余一人空悲戚!「如果當初不是我一心輔佐著燕王殿下,大抵我的妻兒不會離我而去吧!自認為所謂的天命所歸,自認為所謂的明主,不過是想要一展自己的才華,一搏名利罷了!」
大顆的淚水滑落,滴落在東方景妻子的衣冠冢的墓碑之上。「我不過是個利欲燻心的俗人!即便是我裝作月兌出世俗之外!」
蘇錦落走上前,輕輕的遞過了一個白色的帕子。
東方景看了一眼身側這個眼圈兒紅紅,又是充滿了對自己關心的女孩兒,擦掉了臉上的淚水。
須臾,東方景平復了一些,繼續緩緩的說著,「和你這個丫頭在一起,爺爺我總是莫名的感到親切!呵呵,這些年我走遍大江南北,這些年我享受著世人傳說中的贊譽,這些年我帶了幾個入眼了的學生,卻是始終沒有放棄尋找我的卿卿!」
多年的奔走,自己表面上看起來似乎無比逍遙,不過是不想讓人看到自己的脆弱,更是不想讓那個皇帝多做猜疑!自古伴君如伴虎,曾經對自己的信任,在帝王擔心自己的寶座受到威脅的時候,一切都是微不足道!
「可是,就是在一年前,我得知了一個事實!當初,我那女兒隨著前太子余黨的夫君,在各地被追殺之後,逃到了北方,也就是這一帶不遠的地方。你不知道,當時我是多麼的歡喜!」一切的到處游歷,到處講學,不過是為了追尋愛女的蹤跡,即便希望渺茫!可是真當東方景得知愛女的消息的時候,心情卻是忐忑,見面時,自己該是能面對什麼?
蘇錦落也是跟著東方景所說的一切,緊張了起來,情不自禁的發問,「那後來呢?你可是找到了女兒,可是和她見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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