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5心思
「我在秦陽府不過幾天,便听到了許多與她有關的有趣傳聞。」
大鬧青樓,斗公婆,挫夫君,這樣的事屢見不鮮,在秦陽府已經算是老掉牙的故事。就連夏府,也常常被人取笑,有個母老虎一般的兒兒。
南在臣這樣的人,自然無心復述這樣無聊的故事。但他那區區「有趣傳聞」四個字,就已經涵蓋了他說的所有內容,而且其中所蘊含的意味比他听到的那些故事還要有趣、生動得多。
「這倒無所謂。」孫慕白說得輕描淡寫。她兩年,是個什麼樣的女人,于他的確無所謂。
在他的心目中,他依然還是兩年前蕁水河畔給予她一線曙光、讓他重新出發並且信心倍增的女人。
「南相所說的與回龍玉最有淵源的人,便是冉姑娘?」
「不錯,就是.+du.她。」南在臣不知想到了什麼,眼眸深處閃過一抹利光。「她是劍聖外孫女,劍聖自退隱江湖後,唯一的牽絆便是她。回龍玉下落不明,沒有人知曉它的蹤跡,武林人士暗中尋找多年,仍然一無所獲。劍聖四處游歷,行蹤不明,要想找到他比登天還難。何況就算找到他,天下又有幾人能令他開口?」
「那照南相這般說,關鍵還在冉姑娘身上?若冉姑娘真的不知回龍玉的下落,又當如何?」為了自己的外孫女著想,劍聖也不會將回龍玉的事告訴她。因為一旦這樣做,冉智柔便會成為全體江湖人士的目標。
「她會知道的,就算以前不知道。現在也到了她知曉的時候。」
「……」
「武林大會召開在即,江湖已經混亂多年了,不可能再等到下一個三年。以劍聖的為人,若非另有安排,又怎麼會放心留下這一個爛攤子去游歷諸國。我雖然沒見過這位老前輩,但在傳說中,他是一個很有大局觀的人。我他這麼做。並不是為了引起紛爭,而是想結束武林多年混亂的局面,真正為武林造福。」
「沒錯。劍聖老前輩一定很清楚,中原武林再听之任之下去,就算不被朝廷掌控,也會廝殺不斷。徒增傷亡。」
江湖代表的並非是血腥和殺戮。而是一群義氣之人把酒言歡、熱血豪情的地方。他們以鋤強扶弱、打抱不平為己任,追求的是自由、熱血而又豪情無限的人生。這里,有最好的兄弟、最烈的美酒,當然,也有無數的英雄和美人。
沒有強烈的等級之分、身份差距,只要你想,英雄和雞鳴狗盜之徒亦能成為肝膽相照的好友。
劍聖二十歲之齡,江湖也曾發生過一次浩大的洗牌。那是個熱血的年代。也是一個萬物為芻狗的不仁江湖。劍聖一人獨挑八大派,引領群雄肅清絕惡勢力。讓整個武林煥然一新。
從此,整個武林維持了將近三十年的和平,鮮少有大動蕩。這三十年的江湖,是百姓嘴中口碑最好的一代,誕生了無數俠義之士。
但現在,劍聖也老了,昔年的英雄盡皆死去,整個武林又開始籠罩在波濤詭譎之中。眼看著武林一日比一日動蕩,一場巨大的陰謀正在向他們拉開帷幕,劍聖雖然威望仍在,隨著年歲愈長,越發覺得有心無力。
然後,一場有關于回龍玉和武林盟主的計劃在整個武林展開了。
劍聖決定用三年的時間,還武林一片清正之氣。以回龍玉和武林大會為餌,讓暗中覬覦整個武林的暗黑勢力走出台面,進行一場光天化地之下的搶奪!
武林中有許多人還想不通劍聖的用意,就連冉智柔,對外公的做法都有幾絲疑惑。但這些于她並不重要,她只需要外公,支持外公的決定就夠了。
哪怕這個計劃,可能給她帶來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但冉智柔並不擔心,她外公一定早有安排,他不會料不到自己有危險,而且他自己的外孫女,不會輕易地就死在那群爭奪回龍玉的江湖人手上。
身為劍聖的後人,沒有這點擔當,又如何對得起他老人家從小到大的教誨?
只是,外公若听說了她這兩年的遭遇,一定會對她失望的。
如果前兩年,武林人士覬覦劍聖之威,對她多少還有些客氣的話。那麼到了關鍵時刻,他們可不會跟她講規矩和人情,拿她威脅劍聖的事情可能都做得出來。
尤其今年武林大會已經確定在英山召開,並且眾武林門派都有心選出一位武林盟主來穩定大局的情況下,回龍玉的事已經事不宜遲、刻不容緩。
冉智柔唯一可以倚仗的,便是外公為她積累的人脈,還有師兄等一幫高手。當然,也不排除那些一心得到回龍玉的人鷸蚌相爭,為她省去至少一大半的麻煩。
按照冉智柔的意思,她並不想插手武林紛爭,也沒那個本事宵想武林盟主的位置。但許多時候,你不找上麻煩,麻煩總是喜歡找上你。有些事,逃避是逃避不得了的。
何況,她既然知道了這是外公的願望,自己也還算是半個江湖人,就不能對這件事置之不理。
她會好好配合武林人,將這出大戲唱下去。
再者,她現在很慶幸自己是回龍玉的關鍵人物。若非如此,又如何有名目將這群各懷鬼胎的人引入她設下的局中,一網打盡?
「那正在刑部作客的那位無魚呢?他是劍聖的高徒,論武功還是智謀,都是江湖頂尖之選。劍聖將希望托付在他身上,豈不是比放在自己外孫女身上可靠得多?」就算是老人家的私心,也不會將這燙手山芋丟給自己的外孫女,不是嗎?
「這一點,我也還沒想到。那位老前輩,顯然並不打算讓別人猜到他的心思。你會這麼想,許多江湖人也會這麼想,在的幾年間,無魚已經受到不少于一百撥人的襲擊了。」
「沒有任何收獲?」
「沒有任何收獲,他們統統被無魚打了個落花流水,運氣不好的,廢了武功,甚至還丟了性命。你也知道,無魚並不是一個會跟別人客氣的人。」
「這話我,在刑部,他的架子比我這位刑部尚書還要大。孫某幾次想和他說,他看都沒有看孫某一眼。」孫慕白有些自嘲的笑,他審犯人這麼多年,各種各樣的他都見過。
嘴刁的、狡猾的、不老實的,表面老實到了關鍵時刻翻供的,到最後無一例外地敗在了孫慕白手下。並且下次再犯到他手里時,別說耍花樣了,連大刑請都不用請,孫慕白往那兒一站,便倒竹豆似的將要交代的全都交代個清楚。
這樣,孫大人一高興,還將你判得輕一點,讓屬下下手快一點、留情一點。運氣好的話,還有機會戴罪立功。
誰說孫大人古板了,他們看這位孫大人很明白,很知道如何對付他們這班人。
「與其將時間浪費在無魚身上,還不如從那個女人身上入手。而且,我的人日前跟蹤她,得知她去找了巧手黃叟,讓他幫忙打幾件東西。那東西像是一塊玉佩,我猜便是回龍玉。」
她既然能讓別人打幾塊假的回龍玉,一定是見過真的回龍玉的。這更加確信了南在臣的判斷,從那個女人身上入手絕對沒有錯。
孫慕白看了南在臣一眼,他能透過南在臣那張面無表情的臉,讀到他眸中的晦氣。
「南相在秦陽府走了兩遭,與冉姑娘也接觸了幾番,怎麼,以南相的本事,也沒有任何收獲?」
這話還真是不敬,但巧在孫慕白將份量拿捏得很準,帶著點打趣,又不會讓人面上無光。比起南在臣剛才對他的「打擊」,他這還算是輕的。敬重對方是當朝丞相,沒有言語冒犯,南在臣不但不應該不悅,反而還應該感謝他的嘴下留情。
南在臣就像沒听到似的,捋了捋額前一縷發絲,「慕白不用出言嗆我,就這一點,那個女人的確讓本相有些意外。」
「哦?」
「你既然對她這麼感興趣,她就交由你負責。你今日的來意,恐怕也在于此吧?」
「南相認為我是為此而來?」當然不是,他來,不過是澎湃的心,不知道如何緩解。他需要找到一個人,讓他能夠多了解一些那個女人。這種心情,就算說出來,南在臣也不會。
「難道不是?」
「也許是,好,便如南相所說,冉姑娘的事就由我負責。」
「你是認真的?」
「當然。」
南在臣不了,因為他還是第一次看見,孫慕白對案子以外的事這般關心。而且這種關心,與對任何大案要案的關心全然不同。
于是,他又問了另外一個問題。
「通過這案子,能多與她相處是不錯。但就不怕有一日會遇上兩難,她要知道你接近她是為了回龍玉……」
女人對這種事是十分敏感的,孫慕白精通破案,卻不了解女人。南在臣想著,孫慕白有一日會不會在女人的事上翻船。
他那一定很有趣,比孫慕白喜歡上一個女人還要有趣。
「多謝丞相的關心,但慕白,是不會有這麼一天的。」!!!(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