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4羞不羞,老來這套?
無魚很快便把崔神醫請了來,看到孫慕白的傷口,一個勁地直搖頭。
這個人,怎麼會讓自己的心口傷得這般重?再深上兩寸,小命都沒有了。受傷之後,又沒有及時止血,以致流血過多。就算傷好了,身體也虛得很,得花許多心力才能補回來。
好在這個人還年輕,身體向來不錯,還有武功底子,要不然他就該頭疼了。
為孫慕白包扎好了傷口,崔神醫耐人尋味地看了冉智柔一眼,並讓她好好照顧他。
這個狡猾的老兒,早就從孫慕白身體上的傷口推斷出是自己這佷女所為了。年輕人的感情糾葛他老人家不明白,但好歹也是過來人。
小兩口鬧歸鬧,刀劍還是少動一點的好,那可是要命的家伙。
冉智柔被崔老兒生生看出一點不好意思來,無奈對方是長輩,他也沒有猜錯,孫慕白的傷確實是她所為,她也只有生受著了。
至于崔神醫是怎麼看出來的,不要懷疑身為神醫的一雙利眼,小輩的那些事,是瞞不過他的。俗話說,姜還是老的辣啊。
他為孫慕白把脈之時,就探出這年輕人有著深厚的內功修為。有這等修為,卻將胸口這種要害之地賣給人家,還被人傷得如此之重,除非是他自願的,否則誰有這麼大的本事?
再加上他那佷女的脾氣,崔神醫也是知道一些的。性情沖動。做事不太顧後果,但心地還是很好的。
崔神醫眼中的冉智柔,還是那個討喜可愛、無憂無慮的小女孩。這一點是存在著不小的偏差。但並不影響他最終的判斷。
在冉智柔的難為情下,送走了崔神醫。
無魚離開了,愛兒本來有話要說,但看到冉智柔沒有半點開口的意思,也不好多問。何況夜色深了,有什麼事等明兒個再說。
房間里只剩下了冉智柔和孫慕白兩個人,床被孫慕白給佔了。冉智柔也只有在床邊坐著。
月色撩人,孫慕白靜靜地躺在她的床上,睡得很沉。冉智柔背靠著床柱。透過推開的木窗,望著窗外的夜色。
她盯著窗外已經很長時間了,看著月亮沖破烏雲,散發著朦朧的光芒。又看到他們被烏雲遮蓋。黯然無光。
冉智柔寧願盯著窗外看上一個時辰,也不願回頭看床上的人一眼。
為什麼不敢看他?是因為看到他睡夢中蒼白的睡臉,會止不住地內疚?還是怕自己再多看他一眼,就對他再也狠不下心?
不管是哪個理由,強迫自己和孫慕白在一起的人是她,這些她必須要慢慢習慣才可以。
半夜的時候,孫慕白醒了。他醒來時,冉智柔已經靠在床邊睡著了。她睡覺很安靜。哪怕只是坐著,也睡得很安穩。
以前的冉智柔。是做不到這樣的。她會經常做噩夢,一次又一次地被噩夢驚醒,到了後來,她慢慢讓自己習慣。因為比起無止盡地懲罰自己,她還有更好的方式,那便是向那些人把該討的債都討回來。
她似乎已經找到了將自己從噩夢中救贖的方式。
但有時,他會忍不住問,這樣的日子何時才是個頭?
她難道一直都沒有睡,就坐在床邊陪著他?孫慕白在意識到這個可能時,心跳得飛快。盡管現在劇烈的心跳于他而言,是非常痛苦的東西,他還是禁不住為此而雀躍著。
如果是真的,就讓他這樣因心跳而痛死又有何不可?
只可惜,孫慕白知道,現在的冉智柔,根本就不可能為他做到這一地步。她之所以坐在那里,是因為他佔了她的床,而她又不得不照顧他。他的傷,是她造成的。她在前一刻,也答應和他在一起。
在這一點上,她做得很稱職,也很有覺悟。
他應該這樣夸贊她一句嗎?可孫慕白,一點都笑不出來。
很快的,他便釋然了。他實在太過貪心了,才剛讓她答應和他在一起,這麼快就想要得到她整個身心,他實在把自己看得太高了。這樣愚蠢的想法,只會讓這個女人離他越來越遠,最後的結果,連這次他用生命爭取來的機會也會被他給斷送。
夜風吹來,揚起冉智柔白色的紗衣,額前的秀發也因為夜風拂動,落在了她白皙光潔的臉上。
孫慕白動了動身體,可剛一動,胸口一陣劇痛,讓孫慕白又跌回到了床上,發出沉重地悶哼聲。
「什麼事?」
「你……」孫慕白舌忝了舌忝有些干的嘴唇,冉智柔還以為他是口渴了,便起身走到桌旁,為他倒了杯茶。
茶已經有些涼了,但冉智柔並沒有為他換的意思。一個大男人,喝點涼茶,應該不要緊的吧?不過他現在正受著傷,而且崔叔叔也說他身體很虛弱,大不如前,這杯涼茶……罷了,不過是杯茶,就給他重新弄一壺來,又花不了什麼工夫。
「等會兒。」丟下這三個字,冉智柔便提著茶壺出了屋。
孫慕白沒有阻止,只是看著她的動作,嘴角勾出一絲笑容。
冉智柔很快便回來了,手上拿著的是正冒著熱氣的熱茶。倒了一杯,給孫慕白端了過來。
孫慕白嘴湊近了一些,無奈地道出一個字︰「燙。」
剛泡的茶他哪敢就這樣喝,且不說平時,這時他還受著傷,過燙的茶水他胸口的傷是承受不了的。
冉智柔明了地點點頭,確實,這一點她怎麼沒想到呢。涼茶喝不得,過燙的茶水也是喝不得的。現在他的身體這麼差,要他自己勾著身體,慢慢待茶涼,也很不切實際吧。
冉智柔總算是明白了自己此刻的處境,在孫慕白可以自由行動之前,她就當好老媽子,專心伺候著人家吧。
冉智柔看看外面,想想要不換個小丫頭或小廝來,怎奈瓊山現在這麼忙,到處都是客人,底下人忙得跟個陀螺似的,哪里有那麼多時間全天照顧這個孫大人。
再說瓊山向來安靜,除了門下弟子,冉智柔和無魚這些從小便生活在山上的人,也只有幾個廚娘和伙夫。冉智柔身為瓊山的少主人,也只有愛兒這一個丫頭,還是她自己「撿回來」的,在山中不是丫頭,更像是少主人的。
劍聖提倡每個門下弟子要修身養性,獨立生活。門下弟子在瓊山,並不是當少爺的,他們的事情都得自己做,除了一日三餐有人提供之外。
每次武林大會,幾位與劍聖交好的莊主,總會挑一批家丁與丫鬟上山,待武林大會結束,便帶下山去。
今年丫鬟有越來越向美的方向發展的趨勢,瓊山也只有在這個時候,才有數之不盡的美女出沒。這些丫鬟大多抱著結識武林中的俊和大英雄而來,若是能得到他們的垂青,就更加求之不得。
很多丫鬟早就瞄準了這個機會,甚至暗中下工夫,被他們的莊主選中,帶上瓊山了。
以孫慕白的長相和身份,應該會有許多的丫頭樂于照顧他。只不過,這里是瓊山,他又是個朝廷中人。她雖然巴不得孫慕白下一刻就被別的女人勾走,還是得為他的小命想想。
要是給其他武林人知道了他的真實身份,那事情便不好收場了。
所以這等爛事,還是交給她自己來吧。冉智柔現在真的後悔了,她要不刺孫慕白這一劍,那不就什麼事都沒有了,也不用將自己都給搭了進去。
冉智柔認命地為孫慕白吹了吹發燙的茶,確定不是很熱了,又將他人給扶了起來,才送到嘴邊。
孫慕白沒想到自己還有這種待遇,乖乖張開嘴,抿了一口水。
喝了一口水,便扭頭看著冉智柔。
「喝完水就好好休息,你現在需要休息。」明日她會讓廚房給他熬些療傷聖藥,對他的身體恢復應該有些幫助。
「你呢,為什麼不去睡?」
「你需要人照顧,現在瓊山除了我,根本沒有多余的人手。」冉智柔繼續吹著杯中的熱茶,不得不說,在照顧人一事上,她還算是有點耐心。
「說謊!」孫慕白冷冷地戳穿她,「你是怕其他人知道我的身份,我會有危險,才選擇自己來照顧我。」
這人,哪怕成了一只病貓,眼楮還是這麼敏銳。冉智柔大有把這人丟到瓊山崖底的沖動,不至于每次都這樣讓她下不來台。
「算你說對了,你還喝不喝?」
「我一開始就沒打算喝茶。」
「那你是……」
「你要不要睡一會兒,就躺在我旁邊,我這個樣子,可是什麼事都做不了的,你應該可以放心。」
冉智柔掀了掀眼皮,這個男人,該不會是……
孫慕白巴不得向冉智柔展現他對她的關心,可事到臨頭,卻不好意思起來,唯恐她看出了他的心思。
難道喜歡一個人,可以讓一個人的心思變得如此微妙,如此不可捉模?
「我不累,你睡吧。習武之人,一兩日不睡,不要緊的。」
「你不睡,我也不睡。」孫慕白又玩起了這一招。
冉智柔皺眉,「我說你羞不羞,一個大男人,動不動就來這一套?」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