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名不虛傳
孫慕白已經許多天沒有見過冉智柔了,不但是冉智柔,就連她所扮成的無魚,也消失在他的視線。
冉智柔在哪里,又在做什麼?
無魚不在,她不僅要一人分飾兩角,還要在最快的時間里學成雷公劍法,並且沖破最後一重門。
無論是皇甫奏中所扮成的葉桑,還是現在的高劍靈,武功都不是現在的她所能輕易對付的。如果不想在接下來的武林大會中敗北的話,這些都是必不可少的。
沒有無魚的相助,雷公劍法最後一重一直無法突破,冉智柔沒有辦法勉強,比起雷公劍法的剛勁,她又選擇了幾套飄逸如仙的劍法。這樣的劍法,比較適合無魚的風格,被冉智柔舞起來,也別有一番滋味。
這一天,冉智柔終于走出了藏書閣,她沒辦法不出來,因為明日,有她的擂台戰。
「師姐。」冉智柔剛一走出藏書閣,八師弟便在外面等她了。
「八師弟,怎麼了?」
「明日的擂台戰……」
「明日的擂台戰怎麼了?」冉智柔微微皺眉,莫非又出了問題。那塊吸鐵石已經被他們給拿掉了,又有流雲焯在手,何以會出變故?
「師姐明日的對手,是武當的鐘掌門。」武當的劍法,絕妙天下。武當鐘掌門,更是與少林寺方丈並駕齊驅的武林泰山北斗。而且,據聞武當的鐘掌門。比起少林寺方丈還有過之而無不及,可想而知,這一仗有多麼的難打了。
「是巧合。還是有人存心為之?」
「應該是巧合。」流雲焯是針對別人使用的,對方動手腳之時他們才會使用流雲焯,一般情況下他們不會主動規避厲害的對手。瓊山門人,這點堅持還是有的。
「如果是巧合,我接受。鐘掌門的劍法,我也很想見識見識。」雖然雷公劍法尚未練成,可如果在這里敗陣。就別說打贏葉桑和高劍靈了。
冉智柔的武功,究竟能達到一個什麼樣的程度,就看明日一戰了。
這是對她最大的挑戰。她甘心接受。
而無魚和武當鐘掌門這一戰,也被譽為最受期待的一戰,如同高劍靈迎戰少林寺方丈一般,同樣被寫入了這次武林大會的名簿。
「師姐。明日一戰。請務必要。」八師弟的眼里滿是關切,大師兄已經出事了,現在師姐便是他們的主心骨,瓊山真的不能再出什麼事了。
作為武林聖地的名山,即便不參加武林大會,在武林中的地位都是難以撼動。這不僅表現在劍聖至高無上的江湖地位,也表現在瓊山門人在每一屆武林大會上的表現。
瓊山門人這次參加武林大會,外界已經議論紛紛。對瓊山武功的疑問也接踵而至。無魚固然是高深莫測,劍法出神入化。可無魚一路而來的對手。他們也見到了,瓊山面對這樣的挑戰,還能如以往一般發揮令人驚嘆的能力嗎?
劍聖游歷天下,不在山中坐鎮。無魚重傷,被迫下山養傷,瓊山最能當家作主的兩人全都不在瓊山,其他門人縱然出色,也都能獨當一面,在各自的領域發揮著獨特的本領,可誰又能決定瓊山之事?
在這種情況下,也只有冉智柔,支撐起瓊山的門戶。
她絕不能讓這個聖地遭受輕視,哪怕不是為了她自己,也為了外公一生的心血和師兄的名譽,也要戰斗到最後!
「八師弟,明日一戰,我會將勝利給帶回來的!」說完這句話,冉智柔便提著劍回到了房內。
明日的對手是武當的鐘掌門,她嘴上說著會贏,事實上可沒有這麼輕松。她要回去好好睡上一覺,養精蓄銳,專心應對明日的比試。
八師弟看著冉智柔遠走的筆直背影,慢慢地,眼里籠上了一層溫暖的笑意。
是,師姐一定會贏的。
因為現在的師姐,絕不會讓他們失望。
孫慕白站在冉智柔的宅院外,看著冉智柔進了門,凝立許久,才離開了原地,向回走去。
只要確認她一切安好,便沒事了。她要專心備戰,自己還是不要這個時候去打擾她的好。
只是,明日的一戰,對手非同小可。以他對冉智柔的了解,敗陣的一定會是冉智柔。縱然冉智柔再有天賦,武功也比同齡人高出許多,但對方可是武林名宿,武當劍法又名揚天下,以冉智柔這會兒的功力,確實難以取勝。
可是現在,孫慕白不知道為什麼,就是眼前的女人做得到。在冉智柔的身上,有什麼東西正在悄然改變著。
她戰斗,不再是為了自己的仇恨,或者說,不僅僅是因為自己的仇恨。在她的身上,多了一層使命感和責任感。她為的是瓊山,為的是她的師兄,這樣的冉智柔,會是無敵的。
一夜好睡,沒有半點的擔心和顧慮,冉智柔睜開眼的時候,天已經大亮了。
這會兒的她,讓她有些難以置信。明明對手是個眾所周知的高手,她卻沒有一點壓力,心態平靜到讓她覺得自己很可怕。
因為她所能做的,都已經做了。全力迎戰,就是她唯一能做的,其他不必要的擔心,只會讓她出劍的速度變慢,讓她更快的自尋死路。
武林大會會場,當冉智柔以無魚的身份現身時,就變成了那個孤寒高傲絕世無雙的劍客。
她扮演的無魚很完美,比之前的還要完美。現在的她,已經褪去了那份柔和,變得寒氣畢露。
半吊子的模仿,是無法騙過皇甫奏中他們的眼楮的。她要讓他們迷惑,要讓他們知道。這個瓊山,原來有兩個無魚。
而且是兩個看起來雖然相同,仔細分析起來卻全然不同的無魚。哪怕知道了一個假無魚。卻不知道真無魚什麼時候會出現。只要這樣,他們便不會貿貿然的出手。
現在上場的這位,則是真正的無魚。
冉智柔提著劍,一步步走上擂台。陽光照耀得人睜不開眼,可無魚身上散發的寒氣,卻讓溫暖的光輝都黯然失色。幾乎全場都能感覺到她那份畢露的殺氣,不知道她接下來又會向眾人展示怎樣高超的劍法。
武當鐘掌門已經站在擂台之上。淡淡看著走上擂台的這位年輕人。他和劍聖也算是老相識,對江湖中的無魚也絕不陌生。他能說,他在小時候。還曾模過這個少年的腦袋嗎?
這個少年,得到了劍聖的真傳,劍法之高,哪怕是他們這些老前輩。也不敢說能打得過他。這並沒有什麼不能承認的。江湖代有才人出,一代新人勝舊人。這江湖遲早是他們年輕人的天下,而他們這些人都已經老了。
可今日這一戰,非比不可。這些年輕人,要想接下這些擔子,就得讓他們這些老家伙看見他們的實力。沒有絕對實力的人,是沒有辦法統御江湖的。
「前輩。」無魚頷首,鐘掌門記得的事。他也記得。對于武當的鐘掌門,瓊山上下都是敬重的。
正是因為如此。冉智柔才要使盡全力打敗他。有任何的保留,都是對這位武林名宿的輕視和褻瀆。
「賢佷,就陪世叔好好比一場罷!」
「是。」
無論是聲音、舉止,還是氣度,與無魚毫無二致。八師弟站在擂台下,望著擂台上冉智柔的表現,恍惚間還以為他們的大師兄終于回來了。
上次冉智柔打擂台,八師弟還能看出一些端倪,可這次,什麼都看不出來了。
師姐是如何做到的?即便是模仿,也不可能做到百分之百,可為什麼她就是可以?
就算瓊山三元神功再如何神奇,要做到這一點,也真的太不可思議了。
孫慕白也是一臉的迷惘,冉智柔在他不知不覺間,已經完全蛻變成另外一個人。這個冉智柔,冷靜內斂,霸氣逼人。只是靜靜站在那里,周身的氣質卻讓人不由自主地升起一股敬意。
鐘掌門緩緩抽出長劍,劍氣繚繞,光華流轉。這把劍,曾跟隨著武當的鐘掌門鍛造過許多不朽的傳奇,誅過許多的奸邪歹毒之徒。這把劍,帶著時光和歷史的厚重感,一出劍鞘,便藏不住的鋒銳之氣。
冉智柔也拔出了劍,劍尖直指蒼穹,身形舒展,眼楮銳利如刀。
一個急停,然後猛然發力,身體大大的後仰,就在眾人以為他要倒地之時,身體卻如離弦的箭,向鐘掌門疾射而去。
「厲害,是黃鶴劍法!」底下一人叫道,再沒有比這套更賞心悅目和瀟灑飄逸的劍法了。
武當鐘掌門倒提長劍,身形在空中不斷旋轉,化解了無魚的這一招黃鶴沖天。中間沒有任何停頓,一只腳尖剛剛點地,無魚運用著手腕的力道,又將一道劍氣送了。
那劍氣來勢是如此迅猛,來人正在空中,失去了重心,不可能在空中來兩次轉向。這一劍,鐘掌門危險了。
可鐘掌門,以一招流星隕落,輕松破解了這一招。無魚的嘴角勾起一抹快意,每次他遇到厲害的對手時,總會出現這樣的表情。對無魚稍稍了解的人,都知道這一點。
所以當這抹笑容出現時,皇甫奏中的眼神閃爍了一下。
這次是無魚。
沒錯,就是他。
從他一上場,他就感覺到和上次的氣氛全然不一樣。上次的無魚是假的,這次的無魚應該是真的。
即便冉智柔扮演的無魚再像,皇甫奏中也一再覺得眼前之人便是無魚,可他還是覺得有哪里不對勁。他向來自己的感覺,身為一個皇帝,最重要的便是確信自己的判斷。再沒有辦法進行判斷理智沒有辦法發揮它的作用時,要自己的直覺。
盡管,從以前到現在,還很少有皇甫奏中失去理智的時候。
心中疑慮重重,皇甫奏中就更加緊密地觀察著台上的冉智柔,直到看見這個笑容。
無魚很少笑,江湖中人都知道這一點,無魚少苟言笑,劍下無留情,卻有一個時候是例外。
那便是在他遇到高手時,他笑,是因為他可以全身心的來進行一場劍術的最高戰斗。那個笑容,無論誰見了,都再不會忘記。還有一些人,以看到無魚這個笑容為榮。因為看到了這個笑容,那至少證明無魚已經認可你了。
能被無魚認可的人,這世上可是不多的。而能被他認可的人,也都是很了不起的人。
難道他真的是無魚?
皇甫奏中的心里再一次發出了疑問。
偌大的擂台之上,一白一灰兩道身影在空中交錯。雙方都將智慧發揮到了極致,也將劍術提升到最高的境界。
而這會兒,已經變成了鐘掌門攻擊,冉智柔更多的是防守。
武當的無極劍法,果然奧妙。
如星光灑向大地,一把劍,原本只有一道劍影,可在鐘掌門手上,劍光仿佛有千萬道,迷惑得人睜不開眼楮。
這些劍影,自中間一點向外散發,繞成一個圓。這個圓,正以別人難以想象的速度向無魚席卷著,他的劍就快要被裹入其中,整個人也被置身在鐘掌門的光影之下。
冉智柔忽然點起劍尖,拔劍直沖而上,接著陡然收住劍勢,輕喝一聲,一把普通的劍卻像成了滔天的巨劍,以泰山壓頂之勢朝鐘掌門的劍光上劈來。
冉智柔已經決定出手,她知道,普通的劍法定然勝不了鐘掌門。而師兄所練就的最精妙的劍法,她現在還沒有辦法施展出,只能說是懂個皮毛而已。在這樣的情況下,她不敢貿然使用,這樣很容易被別人看出破綻。她寧願使出一套新的誰也沒有看過的劍法,也不能將自己的缺點暴露在眾人的面前。
縱然能糊弄絕大部分人,卻瞞不過行家的眼楮,更別說眼力過人的皇甫奏中了。
無數道劍影忽然散列開去,那重如泰山,勢如波濤的劍法,硬生生的以蠻力攻克了武當的無極劍法。
當劍法被迫時,鐘掌門的臉上流過一絲難以置信,但轉而便是欣賞和油然稱贊。
不愧是無魚,當今江湖年輕一輩的領袖,果然名不虛傳。(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