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懷袖道︰「昨日太子妃盛情難卻,我不敢推月兌,所以便就收下了母妃的欠條。昨日回房後,輾轉反側難眠,總覺得一家人不該如此,所以今日便遣丫頭將欠條送了。現下,應當送到了。」
雲姬公主若有深意地問道︰「如此作為,豈不可惜?」
柳懷袖搖搖頭,輕聲道︰「絲毫不可惜。懷袖昨日思來想去,覺得母妃昨日做法是過分了些,太子妃助我拿到欠條,也讓我拿捏到了母妃的短處,如此一來,日後行事也就不必那般懼怕母妃了,可如此一來,便就有違孝道了。」
雲姬公主搖頭輕嘆︰「迂腐喲!」
柳懷袖低眉淺笑道︰「禮法不可廢罷了。」
雲姬公主仍是搖頭惋惜︰「可在我看來,就是迂腐。往時大家都看在王爺的面子上,給那老太婆幾分薄面,讓上幾分,但往往,偏就有人那般不知趣,你越是禮讓她一分,她便近寸進尺三分。依我看,你拿捏點她的小辮子,于自己保身還好,可你將那小辮子還給了她,日後可免不了要吃苦果了。」
不想到柳懷袖卻撲哧一笑。
「你笑什麼?」雲姬公主挑眉問︰「難不成覺得我說錯了?」
柳懷袖道︰「不是。」
「那是什麼?」
「懷袖只是覺得好心,出言提醒了懷袖這些事,懷袖覺得心里頭暖暖的,所以便就忍不住笑了。」
雲姬公主卻淡淡笑道︰「即使今日我不出言提醒你,府里也會有人出言提醒你的。那幾個人呀,可都想著法子巴結妹妹你呢。」
她說的是那七位,柳懷袖一听便就明白了,她的一舉一動,果真都在雲姬的掌握之中,那七位送禮之事,能瞞得過老王妃,卻是瞞不住雲姬的。
「送禮是好意,」柳懷袖苦笑道,「只是我如今囊中羞澀,著實不知該如何回禮給諸位。」
雲姬公主道︰「你若不歸還那張欠條,那就好辦多了。」
柳懷袖道︰「確實如此,可想想還是還了比較安心些,所以就歸還了,如此,也就不愧于良心了。」
「你此番到來,難不成是想求我些什麼事情?」雲姬公主刺探道。
柳懷袖搖搖頭,道︰「我來,只是想與聊上一會天。」
「是來炫耀麼?」雲姬公主終于忍不住露出了一抹譏誚的笑,若有若無地點道︰「昨夜王爺在你那兒留宿了,所以你就忍不住來我這兒炫耀來了,是也不是?」說罷,又忍不住搖頭,不以為意地笑道︰「這年頭的新人怎都這般耐不住氣?不就一夜恩寵嗎?便就來老人這邊炫耀來了,莫忘了花無百日紅。」
她如此輕視,不外乎兩個原因,一來是自己在麟王府里的地位根深蒂固,就算柳懷袖為正妻,也撼動不了她的地位;二來是因為柳懷袖的居所均在她的掌控之中,早早便就知道柳懷袖與楊晟涵分房而處,並無圓房之意,柳懷袖若還以此拿來炫耀,不啻于搬起石頭打自己的腳了。
柳懷袖一直察言觀色,從雲姬公主的言語神色中,已明白她對自己居所的控制,便就什麼都不端著了,輕聲道︰「言重了,妹妹此次前來,真的只是想來與談心罷了。我來這王府也有兩日了,誰待我好、誰又與我隔肚皮,我自是有些明白的。在諸位中,只有在大廳里,贈我禮物了。當初雖給我難堪,可後頭卻是處處照拂我的,若真心討厭我,那我現如今又怎會有這麼多奴僕伺候?」
雲姬公主見她確無半點炫耀之意,自己若再帶有敵意就顯得以大欺小了,便就斂去了譏誚,淡淡道︰「王爺將王府交由我打點,照顧好你,乃是我本分之內罷了。」
「即使如此,我還是得謝謝的照拂之恩的。」
雲姬公主盯了她好一會兒,在她臉上瞧不出一絲破綻,只得無奈地放下了架子,軟聲說道︰「看來是我多心了,方才我說話失禮之處,還望妹妹見諒。」
「客氣了。」柳懷袖低下頭,淡淡一笑,道︰「對我終究還是有些提防的,想來我若不道清來意,今日與我交談,怕是會像現在這般不冷不熱的。如此一來,便就有拂我的初衷了。」
雲姬公主輕慢地哼了一聲道︰「那還不快快如實招來?我既不是那些喜歡繞彎子的人,也更不是那種不大度的人,有話直言便是了。」
柳懷袖道︰「我今日來此,算是有三個目的吧。其一,是真心來謝這兩日的照拂之恩。其二,是听聞與王爺恩愛有加,容不得他人插入,我如今的身份插在和王爺之間,實在尷尬至極。王爺與都年長許多,所以懷袖更無插入你們之間的意思。我可以向保證,我對王爺絕無半點思慕之心,更無半分與爭寵之意……」
話音方落,雲姬公主便嗤笑出聲︰「你這不是在說笑麼?若無半點爭寵之心,那昨夜為何又讓王爺留宿你房?你小產不過兩日,身子還未康復,實在不適合服侍王爺,若非你主動要求,王爺又怎會留宿你的房中?」
柳懷袖道︰「英明,的確是懷袖主動請求的,也正是因為是懷袖主動請求,所以懷袖今日才不得不來與解釋個明白,以免生出不必要的誤會。」
雲姬公主又是一聲譏笑︰「你不必與我解釋什麼。你乃是王爺八抬大轎抬進來的正妃,依禮,王爺每個月都要與你共度三日的,這是你應得的,根本無需跟旁人解釋什麼。妹妹真是……多此一舉了!」
柳懷袖仿佛絲毫沒有察覺到雲姬公主言語中的譏諷,仍坦然自若,自說自話地道︰「這怎能說是多此一舉呢?除去麟王妃這個身份之外,懷袖也不過就是府中的一個新人罷了,日後還得看著的臉色行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