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晟涵一听,可不得了,轉過頭去,怒視雲姬道︰「你這是做什麼?淨雪尸骨未寒,你們便就窩里斗,當真是教人心寒!」
雲姬敢怒不敢言,只得道︰「妾身知錯了。」低著頭,退了一步。
郝月嬋瞧在眼里,心里頓時得意了起來,她與雲姬相斗了這麼多年,還是第一次佔了上風!
但她也沒得意多久,楊晟涵訓斥完雲姬之後,便就把她推開了,嘆著氣走進了廳里面。
雲姬緊隨其後,緊張地問道︰「王爺,此事你打算如何處置?」
「我會將此事報案,由官府專人來查案。韋沁華絕不是意志消沉,容易產生輕生念頭的人。今日會發生這樣子的事,背後一定有緣由。我定要讓人查個明白,方能慰藉淨雪的在天之靈!」楊晟涵回到廳里面,坐在首座上,想起韋淨雪的事,心里更是沉重。
雲姬又問︰「那王爺在臥房里,和林老良醫都說了些什麼呢?可是判斷得出來韋沁華是自己懸梁自盡的,還是有人行凶的?」
楊晟涵聞言後,奇怪地打量她一眼,問︰「你這般緊張,問這個做什麼?」
問這個,自然是有關顏面!
方才在廳里,雲姬與柳懷袖你一言我一語的,她一口咬定韋淨雪的死是與郝月嬋有關的,可柳懷袖卻句句偏袒郝月嬋,當著眾人的面針對她,自然是掃了她的面子了。剛剛郝月嬋更是得寸進尺,在她的面前對楊晟涵投懷送抱。更是沒把她放在眼里了!她如果不能證明韋淨雪是被害的,又如何能扳回自己的顏面?
但,楊晟涵卻沉沉地說道︰「淨雪身上沒有其他傷痕,頸上的勒痕也與梁上的白綾相吻合,從表面上看,應無他人脅迫。」
雲姬不甘心地問︰「僅是如此?」
楊晟涵又看了她一眼,沒來由地厭煩了。他不是個瞎子,與雲姬也是做了八年的夫妻了,又怎麼會不知道她爭強好勝的性情?他只要一听她的語氣,便就能推測出他不在這廳里面的時候。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了。他不開心。就算是自己心上最重要的女子,他也看不得她這樣咄咄逼人的模樣!
「你若不信我的話,便就自己問問林老良醫吧。」楊晟涵賭氣而又無奈地說道。
「好,我問林老。」雲姬沒有半點收手的意思。馬上轉過頭去問林老良醫︰「林老。你在我們王府里做了這麼多年的良醫了。為我們診病時,向來都告誡我們‘晦疾難醫’,也望你今日能和這四個字一般。不必顧忌著誰的顏面,有什麼話,便就直說了吧!」
林老良醫無奈地微笑著道︰「側妃言重了,老臣已經把自己所知道的一切都已經告訴了王爺。這韋沁華的身上確實沒有其他的傷痕,而且頸上的傷痕與梁上的白綾一致,可排除是別人謀害韋沁華在先,再偽裝成是自殺。側妃娘娘您在怎麼問,老臣也只能是這般答呀!」
雲姬心急了︰「就只有這樣嗎?」。
林老良醫無奈道︰「老臣只是個大夫,平時只管治病救人,這驗傷什麼的,老臣只知粗淺的道理,從表面上看,也確確實實是如此了,側妃娘娘您再怎麼問老臣,老臣也是這樣答的。而這更深的內里是個怎麼樣的,老臣便就不知道了,因為老臣只會把活人的脈,不會把死人的脈。」
雲姬似乎看到了一線生機,忙問道︰「你這是什麼意思?更深層次的內里,究竟是個怎麼樣的?」
「那便就只能問專人啦!」林老良醫無奈道,「王爺已經打算將此事交給官府調查,到時候會有仵作前來驗尸的,說不定仵作能查出更多的死因呢?」
雲姬的氣焰這才消了下去,松了一口氣,笑道︰「好、好,我便就等那仵作驗尸,看看韋沁華究竟是不是死于非命!」
楊晟涵不悅地看了她一眼,默默的嘆了一口氣。
這些話落到了柳懷袖的耳里,可就是天大的不得了的消息啦!她著急地上前一步,說道︰「王爺,你當真打算請仵作前來驗韋的身體麼?」
楊晟涵道︰「嗯。」
「听說這仵作驗尸,是要開膛破肚的,韋已經身死,我們沒有讓她入土為安,便就要讓其他人去把韋開膛破肚,這……這未免是對死者的大不敬呀!」她著急地說。
楊晟涵卻不以為意︰「人身死之後,一切都歸于無,這皮囊也就無用了,在查清淨雪的死因之後,我定會讓她好好上路的。」
柳懷袖無奈道︰「王爺執意如此,懷袖也無話可說,只能盼王爺為韋辦後事之事,能將後事辦得更體面些,也好慰藉韋的在天之靈。」
「應當如此。」楊晟涵沉重地點點頭,他看了雲姬一眼,又飛快地打住了自己的念頭︰按慣例,這王府里的瑣碎事多年來都是由雲姬來處理的,這沁華的後事也算是內院事務,也是給雲姬來處理的,只是……只是看這雲姬今日的態度,根本就是揪著韋沁華的死不依不饒,他又怎麼能放心將後事交給雲姬去打理呢?
他又看了柳懷袖一眼,今日柳懷袖教會他的骨牌效應,著實讓他驚才絕艷,心里一拿捏,便就對柳懷袖說道︰「你是王妃,理應掌管這內院諸事,便就由你來給韋沁華辦後事吧。」
「我?」柳懷袖吃了一驚,不敢置信地指著自己問道。
她自然明白這句話的重要性,有楊晟涵的這句話,她便就能名正言順地接管這王府的所有事務,從雲姬手里拿下王府的管事大權了!
她之前從沒產生過要奪權的念頭,是因為她覺得自己不會在這王府里面再待多久了。
她也沒有想過會這麼快就能從雲姬的手中拿到主權,頓時,不知該如何是好。
楊晟涵溫厚地看著她︰「你覺得自己辦不來嗎?」。
「不。」柳懷袖趕緊回過神來,收斂住自己的震驚,謹慎地說到︰「王爺能將此事交給懷袖去辦,當真是最好不過了!懷袖嫁入王府里,與諸位姐妹相交並不深,只有韋前段時間住在懷袖的院子里,還和懷袖一起喝過茶。如果王爺沒有將此事交給懷袖去辦,懷袖反而會覺得是一件大憾事呢!」
楊晟涵听她這麼一說,便就放心了︰「看來你一定會將淨雪的後事辦得妥妥當當的,如此,我也就放心了。」
他抬起眼,掃了一眼一干女眷,見她們臉色都是惶恐不安的,心里不忍,便就說道︰「都散了去吧,今日之事切記不要私下妄加論斷,等官府查明淨雪的死因,自會對淨雪有個交代的。」
女眷們紛紛行了一禮,道︰「是!」
唯有郝月嬋撲哧一笑,說道︰「王爺這話和小王妃之前說的話有著異曲同工之妙呀!」
「哦?」楊晟涵疑惑地看著柳懷袖,問︰「你方才說了些什麼了?」
柳懷袖心里快要罵死郝月嬋了,她知道郝月嬋現在是念著她方才為她說情,所以便就不時地提著她,幫她在楊晟涵面前邀功。現在她們是妥妥的一伙人了,柳懷袖在楊晟涵面前能討到好處,那她也能跟著沾點好處了。
可是!
現在需要的是「低調」好麼!
真是豬一樣的隊友,時刻不忘高調亮相!
「方才懷袖出來時,見堂上諸位不斷在猜測著韋的死因,韋的貼身丫鬟更是誤會了韋是被郝逼死的。懷袖見場面太亂,怕一家人會反目成仇,所以便就幫襯著郝說了幾句話,讓諸位莫要胡思亂想,王爺一定自有分寸的。」柳懷袖中規中矩地答著。
楊晟涵寬慰地看著她,道︰「看來這一屋子的人,只有你是最明事理的呀,其他人真是白長了你幾歲!」
柳懷袖低頭︰「王爺謬贊了。」
「你當得起這稱贊!」楊晟涵篤定道。他站起身,眼角余光看見了站在角落里的鳴翠,認出了她就是韋淨雪的貼身丫鬟,于是便就讓人把鳴翠帶走了。他打算,等官府來人時,再一並好好問話。
眾人商議,不可將韋沁華懸梁自盡的事宣揚開去,這女眷自盡傳揚出去從來都是會惹人議論是非的,于是便就眾口說一,決定對外宣稱韋淨雪久病不愈,于今日申時,暴病身亡。
映月樓里的事情結了之後,眾人便就散了。
楊晟涵與柳懷袖先走,走了幾步之後,楊晟涵心中始終是放不下映月樓的哀事。他停下來,對柳懷袖說道︰「今日,我便就不跟你了。」
柳懷袖頓時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給了她接連十日的榮寵,到了今日,因為韋淨雪的死,而告終了。
她點頭,行禮送別︰「王爺節哀。」
楊晟涵嘆了一口氣,伸手模了模她的臉蛋,說道︰「還好,有你懂我。」
說完,他放下手,離開了。
————END&CONTINUE(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