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執顏內心感受到了深深的絕望,她不知道是夜離欺騙了大家,還是九龍血珠真的在靈陽宮,只是不在這個地方。
樂兒,對不起你……
墨七手持長簫,急匆匆地走了,他看到還站在密室里發愣的兩人,頗為不悅的皺了皺眉頭,「你們還不快點,愣在這里做什麼,他們一會兒就要了。」
「師兄,寶物不在這里。」
「果然……我之前就料到了,算了,我們先走,逃出去之後再想辦法。」
三人剛回到地面,便听到四周傳來的震耳欲聾的喊殺聲,那是靈陽宮弟子與後山妖魔決戰的聲音。整個靈陽宮火光沖天,一片混亂。那些美麗的藍霧樹在熊熊火光中佇立著,嬌美的花朵被火焰殘忍的吞噬著,不斷地發出劈啪作響的聲音,仿佛是靈魂碎裂的聲音。
「墨七,天&}.{}默大哥去哪了?」
「他在後山,我們一會兒在山下會合。」
墨七拉著執顏和蕭瀟準備帶她們突破重圍,在看到院中破碎的九龍戲珠浮雕時卻突然停了下來。他上前仔細的翹了翹,忽然輕輕一笑,手中的玉簫輕輕往上一敲,浮雕上的珠子竟從上面滾落下來,褪去修飾的銀灰色,在黑暗中散發著幽暗的紅光。
「太好了!墨七,你真棒。」
「找到就好,我們快走!」
三人趁著混亂偷偷離開了靈陽宮,而天默那一邊,卻不是那麼的順利。
後山沒有火勢蔓延,卻也是一片混亂。靈陽宮的弟子們正在努力的將逃出的妖怪關回監牢,而天默和永胥道長,兩個人站在高地上對峙著,誰也不開口說話,只是沉默的看著對方,眼中的神色皆是黯然。
「為什麼,為什麼做出這等欺師滅祖的事情。」永胥道長失望的看著他,握著劍柄的手在輕輕的發抖。
「欺師滅祖?」天默不以為然的重復著永胥道長的話,輕蔑的笑。
「回答為師,為什麼!」
天默直直的盯著他,輕輕一笑,淒涼中帶著些苦澀,「為什麼?為了我的朋友,還有……我的同類。」
永胥道長呼吸猛得一滯,不可思議的看著天默,手上的青筋暴起,「你是如何知道的!」
「昨晚你和掌門的談話,每一個字,我都在屋頂上听得清清楚楚。師父,回答我,你打算什麼時候殺了我?」天默看著他,嘴角滿是邪氣的笑,而眼中卻盡是枯木般的蕭瑟和淒涼,每說一個字,他都能感覺到自己的心又碎裂了一分。「仙魔丹,師父,你說它的力量是有多強?」
天默的眼中突然紅光閃現,他的眼楮微微眯起,顯得嗜血而殘忍,卻又帶著幾分邪魅的美。他舉起手中的劍,直直的指向永胥道長,冷聲道︰「舉起你的劍,我們決一死戰。」
「天默……」永胥道長輕聲喚著他的名字,站在那里一動也不動。
「拔劍!」長劍的劍尖停在永胥道長的眉心,天默看著他波瀾不驚的樣子,本來一心想要報仇的他,心卻慌了。
「錯是我和師兄鑄下的,早晚會有報應的一天,是我們對不起你,動手吧,我不會躲。」
「不要以為你這樣說,我就會心軟,我今天就要為我,和我的同類們討回公道。你們做了那麼多喪盡天良,人神共憤的事情,老天的報應太慢,就由我來給你們報應!」
他以為自己能痛快的殺了他,痛快的報仇,緩解自己的仇恨,可是在自己想將劍刺向他之時,他的內心卻猶豫了,曾經的一幕幕,一點一滴一下子涌現在他的腦海里,那些溫暖和關愛,那些無微不至的關懷,那些父親般的嚴厲與呵護……
他閉上眼,手中的劍緩緩地掉落在地上,一滴眼淚順著風凝結在劍身上化為了寒霜,與其同時飄落的還有天默的一縷黑發。
「師父,殺你,我還做不到。但是從今以後,我們兩個恩斷義絕。」
天默決絕的轉身,頭也不回的邁步離開。
冷風呼嘯而過,永胥道長孤零零的站在高地上,撿起天默的頭發小心的放在懷里,溫柔的笑。
靈陽宮的另一邊,宋漣怒氣沖沖的看著已經燒成灰燼的房屋,全身都在不停的顫抖。他剛想訓斥下人,卻剛才還跟在自己身後的弟子已經倒在了血泊之中。
宋漣皺了皺眉,警覺地觀察著四周,卻什麼都沒有。他緊張的握住劍柄,做好了隨時拔劍的準備。
「掌門大人是害怕了嗎?」。夜離突然的的出現在宋漣身後,皮膚蒼白,幽幽的笑著,恍若鬼魅。
「夜離,你想做什麼?你莫非和他們是一伙的!他們的真正目標是……九龍血珠!」
「掌門大人終于反應了,看來你還不笨。我覺得你現在最好派人去追捕他們,您覺得呢?」不等宋漣答應,夜離朝著一個弟子的尸體輕輕一指,本來已經死去的人奇跡般的重新活了,只是他目光呆滯,沒有一點生氣,「去告訴長老們,靈陽宮弟子天默勾結外人盜走靈陽宮寶物,速去追捕。」
那個靈陽宮弟子神情呆滯的走開,而看著這一切的宋漣早已經害怕的不得了,身體哆嗦的站在一旁,結結巴巴的說道︰「你……你……究竟是誰?」
「這個你不需要知道,你只需要知道,現在我才是整個靈陽宮真正的主人!」
山腳下,三人正焦急的等待著,在蕭瀟正要暴走之際,天默御劍急速趕來,從半空中一躍而下。
「我們快走,他們派人追來了。」
「我們?」執顏看著天默,覺得有些吃驚,「你是要和我們一起走?」
「是。」
「可是……你畢竟是……」
「這里的一切與我再沒有關系了,事不宜遲,我們快走,要是被他們追上麻煩可就大了。為了保險起見,我們分開走,我和蕭瀟一起,墨七和執顏一起,我和蕭瀟負責引開他們。墨七,你抓緊時間救樂兒。」
天默說罷拉著蕭瀟御劍飛速離開,墨七和執顏似乎預感到了什麼,望著他們遠去的背影有些隱隱的擔憂。
「剛才那一瞬間,我讀取了天默大哥的記憶,他與永胥道長斷絕了關系。那天晚上的談話,他也听見了。」
坐在長簫上,執顏在墨七耳邊輕聲說著,語氣中盡是憂傷,「天默大哥明明什麼都沒有做錯,卻無辜的遭受了這些事情,他心里很難過。」
「每個人都是如此,明明什麼都沒有做錯,卻承受著自己完全無法承受的痛苦,我們無力改變,能做的只有默默的去承受。」
「墨七理解的這麼深刻,是不是也經歷過這樣痛苦的事情?」
「怎麼?你是不是也想看一看我的記憶?」
「確實很想,只是我也知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只能由他自己守護的過往。況且如果我要看一個人所有的記憶,代價是很昂貴的,我怕你付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