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兒,放過他。」和郁上神的白衣已經被鮮血染得看不出原來的樣子。沈玉卿隔著透明的光壁,注視著縈塵,注視著那慢慢不斷散開的鮮血,雙手在不住的顫抖。
「放過他?」縈塵勾了勾嘴角,神情淒涼,「放過他,誰又能放過我呢?放過他,我便不能好好的活……」
「顏兒,玉卿說的沒錯,」天默從門口緩緩地走了進來,看到里面的場景,眼中露出驚訝之色,他蹙了蹙眉,望著縈塵,眼中仍閃耀著溫暖的光芒,「放下仇恨吧,放過他,也是放過你自己……」
「放下……談何容易,大哥,玉卿,你們不是我,也根本不明白……澤然沒了,報仇是我活下去的唯一理由。大哥,你的父親難道沒有對你說過我的事情嗎?就算是沒有說過,也該听到澤然去時,我公告六界的話了吧。當年在天雲仙山前所立下的誓,我一定會做到——」
天默走上前將沈玉卿從那透明的禁錮中放出,他走到縈塵面前,看著神色痛苦的和郁上神不禁嘆了口氣。「顏兒,澤然沒有了,你卻還有我,還有玉卿,有樂兒,墨七,蕭瀟。我們還可以像以前一樣,快快樂樂的活。」
「大哥,不一樣了,一切都不一樣了。若我還是執顏,也許會有那麼一天,可是現在已經不會了……你們知道我的五萬年是如何度過的嗎?我想你們若是知道了發生在我身上的一切,也就不會再阻止我了吧。」
縈塵嘴角泛起一絲苦澀的笑,她閉上眼楮,身邊紅光涌現。沈玉卿和天默只感到周圍的一切都開始變得模糊起來,再次睜眼,二人自己已經來到了另一個地方。
遠遠望去,這里滿是金碧輝煌的建築,豪華中卻不失儒雅。身邊處處漂浮著美麗的祥雲,潔白的仙鶴排成長隊緩緩地從他們頭頂飛過,四處散發著安靜祥和的氣氛。
「這里究竟是哪兒?」沈玉卿有些好奇的問道。
「這里是神界,五萬年前的神界。」縈塵的聲音幽幽的在四周響起,「好好看看吧,這便是一切的愛恨之始,這便是那些澤然寧可舍棄生命也不要讓我記起的東西。」
縈塵的話音剛落,本來還安寧的天空突然變了天色。空中突然卷起滾滾烏雲,刮起陣陣狂風,緊接著整個神界開始劇烈的搖晃起來,宛如上古時期那場幾乎要毀滅天地的災難。無數的仙娥和一些資歷較低的神仙驚慌失措的四處逃竄著。十五萬年來,這是神界的安詳第一次被打破。
一處華麗的宮殿外,天君通過神鏡注視著劇烈搖晃的不周山天柱,眉頭緊鎖。身後緊閉的宮門中不斷地傳來婦人痛苦的申吟,過了許久終于從門內傳出一聲嬰孩的啼哭。
隨著嬰孩的啼哭聲響起,搖晃的不周山天柱竟漸漸地平息起來,狂風和烏雲也漸漸褪去,無數的仙鶴和百鳥漸漸向天君所在的宮殿飛攏,它們不停地在宮殿周圍盤旋著,啼叫著,久久不願離去。
嬰孩出生後出現這樣的場景,本是一件千載難逢,值得慶祝的好事。出生後出現這樣祥兆的嬰孩,必是千年不遇的奇才。只可惜在這一切的祥瑞出現之前,出現的是那樣恐怖的場面。
「回稟天君,天柱動,黑雲涌,祥瑞現,恐怕是……」和郁上神站在天君身旁,眉頭緊鎖。
「你不必說了,寡人方才已經感覺到了顓頊的魔力。原來當年鳳皇澤然告訴我們的事情是真的。這個孩子……留不得。」天君望向殿門,眼楮微微眯起,眼中已起了狠戾和嗜血之色。
「可……這是天君的親生骨肉?陛下可下得去手?就算陛下能狠下心動過手,天後娘娘又是否會同意呢。」
和郁上神的話音剛落,一個小仙娥抱著一個嬌小的嬰孩匆匆忙忙的跑了出來,神色有些恐懼和驚慌。
「陛下……是……是個小公主……可天後娘娘,天後娘娘說,要陛下將小公主處死……」
小仙娥臉色慘白的跪下來,抱著嬰孩的手在不停地顫抖。她想天後娘娘一定是瘋了,人界有話說,虎毒不食子,更何況是六界之母,更何況,這還是一個剛生下來什麼都沒有做錯的孩子。
可令她沒想到的是,天君听到她的話竟輕輕一笑,眼中露出幾分贊許之色。「天後不愧是天後,為了六界眾生,一定要鏟除這個妖孽。」
天君的眼中閃過幾分狠戾,他粗暴的抓起小仙娥懷中的嬰孩,像拿著什麼廉價的物品一般,疾速地飛向遠方。
天君帶著嬰孩來到一個四周一片黑暗的地方,這里唯一有的只是一顆繁星神樹,和漫天的繁星。他眼中閃現著凶光,雙手緊緊的掐著嬰孩的脖子,嬰孩在痛苦中掙扎著大哭著,哭聲卻越來越微弱。就在她只剩下一絲的氣息時,突然從嬰孩的身體中閃現出一陣銀光,銀光灼傷天君的雙手,將天君逼退到一旁。
「果然是個妖孽,一個嬰孩居然能夠傷得了我!」
他蹙了蹙眉,手中出現一把寒光閃閃的銀劍來。無論如何,為了六界眾生,為了神界,這個孩子必須得死!
天君舉起長劍向地上嚶嚶啼哭的孩子飛快的刺去,可就在要刺到她喉嚨的一瞬間,一道金色的佛光突然從遠處飛來,阻礙了天君的攻勢,並將他的長劍打落在地。
「天君,不可。」地藏王菩薩匆匆趕來,抱起地上的嬰孩輕聲哄弄著,朝天君俯首行禮。
「原來是地藏王菩薩。」天君向其還了一禮,方才的戾氣收斂了不少,「菩薩可感覺到方才的異象?這孩子便是顓頊魔力的繼承者,始終是個禍患,萬萬留不得。」
「阿彌陀佛,我佛慈悲。陛下且听貧僧一言,這孩子雖繼承了顓頊的魔力,卻始終是個無辜的嬰孩,方才的祥瑞之象也貧僧亦注意到了,只要好好教導,此女方成大氣。虎尚且毒不食子,她可是陛下的親生骨肉。陛下何不放過她一條生路,也算是一件功德。陛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