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如和郁上神所承諾的一般,夜淵還在前線並未歸來,縈塵也並沒有為難自己,只是禁錮住了自己所有的法術,並且還是把他安排和上儀住在一起。
再次看到縈塵,沈玉卿心里再也沒有了之前或愛、或恨、或喜悅、或激動的心情。他的心里只是平靜,如沒有風吹拂的湖面,驚不起半分半毫的波瀾,他想,或許自己是真的對縈塵死了心。
縈塵看到沈玉卿的反應也是淡淡的,沒有絲毫的憤怒。她居高臨下的注視著自己,就像是在注視一個毫無關系的陌生人。
之前他們兩個人都太天真,彼此以為對方是自己對的人,卻錯過了那個真正自己的良人。都說人生如戲,沈玉卿覺得上天給他們這群人安排的這場大戲也太精彩了些,老天爺你已經看了太久,這場戲也應該結束了。
「你讓和郁上神把我帶回來就不怕我殺了你?」
縈塵淡淡地掃過他,眸中的神色仍是淡淡的,「你沒這個本事。」
「顓頊之力,女媧和伏羲之力,我們兩個是注定的敵人。這也應該是你看不到我的記憶的真正的原因吧。」
「那麼……不好意思,我的敵人不是你。」
「你什麼意思?」
「你身上的力量只有女媧和伏羲的力量很小的一部分而已,對我來說根本不足畏懼。換一種說法,我要找的是除了你之外的另一個人。」
「若是找到了他你會怎麼做?」
「若他願意與我合作是最好,若他不願意與我協作,我自然會殺了他。」
縈塵還想說些什麼,但臉上的表情突然變得猙獰痛苦起來,她緊緊的攥著自己的袖口,臉色慘白。
顓頊的聲音又突然從她的身體里傳了出來,那個聲音得意的笑著,听起來讓人厭惡至極。
「怎麼,孩子,你終于想通了嗎?你終于想通要掌控六界,做六界的主人了嗎?既然這樣,答應我,快答應我,我會給你無窮無盡的力量。」
沈玉卿向後退了幾步,眼中帶了幾分驚愕與恐懼,但他還是走上前來扶住了神色痛苦的縈塵。「你是誰,在縈塵的身體里做什麼?」
「我是誰?我是縈塵這個傻丫頭的主人……」
「呸!主人?你這個惡心的家伙……我說過了,你已經是式,你的力量是我的,我不會向你屈服,永遠不會,你也不要再痴心妄想,讓我成為你的傀儡了!」
「話不要說的太絕啊,人總要給自己留點退路的。縈塵,總有一天,你會來求我的!」
「哼,死心吧,那一天永遠也不會到來。」
顓頊大笑著,聲音也越來越遠,直至消失不見。縈塵的臉色也漸漸緩和了起來。沈玉卿扶著縈塵在房間的軟榻上躺下。看著她毫無血色的臉和嘴唇,眉頭微蹙。
「有多久了?」
「什麼多久了?」
「顓頊聲音的出現有多久了?」
縈塵猶豫了一會兒輕聲說道︰「從封印解開到現在……」
「流光、樂兒、夜淵他們知道嗎?」。
「沒有這個必要,這件事我自己可以解決。」
「解決?你要怎麼解決?顓頊豈能是你一個小姑娘可以對付的。」
「嗦!我說可以就是可以!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才不會被他控制!就算要被控制,也不能被一個這麼惡心的家伙控制。」
沈玉卿嘆了口氣,語氣也帶了些責備,「你這個樣子早晚是要吃虧的。」
「那也是我的事,和你沒有關系。我要休息了,現在請你離開。」
「我也是為了你好,你怎麼就不明白呢……」
「沒這個必要……」
「那你自己保重。」
接下來的日子,神界並沒有因為沈玉卿與和郁上神的突然失蹤而亂了陣腳,每天猛烈的攻擊依舊,甚至還有越戰越勇的架勢。
也是由于天君猜到和郁上神已經背叛了神界,他一怒之下又調集了一些神族的來到神魔之門,並且向神仙兩界所有神仙宣布,自己定然要攻進魔界和妖界,滅了妖魔的所有人。
這一次,天君是抱著必勝的決心來到了前線。三十萬神仙大軍與十萬妖魔相比,實力實在是太過懸殊,結果是根本沒有任何懸念的。天君認為自己這次贏定了,神仙兩界的所有人也以為自己贏定了。但命運是無常的,它往往在你最希望最得意、最自信的時候前來捉弄你,將你折騰的措手不及。
本來毫無懸念的事情,卻因為鳳凰一族的集體倒戈而發生了巨大的逆轉。
戰爭開始的鑼鼓才剛剛響起,沖向妖魔的鳳凰一族卻在半路突然調轉了方向,將手上的利刃轉向了神仙那邊的人,與妖魔聯合殺了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听著耳邊天君響徹四野的憤怒的咆哮聲,火羽一身銀色戰甲立于高處,看著戰火硝煙還未散盡的戰場冷冷地笑。
天君,你殺了鳳凰一族最敬愛的鳳皇澤然,鳳凰一族又怎麼會為你賣命,又怎麼會幫著你去對付鳳皇澤然最心愛的人。之前的一切服從只不過是迷惑天君,取得他的信任,暫時保全鳳凰一族而做出的假象而已。
鳳凰一族對天君的只有恨,飲其血,食其肉的恨!
復仇,不單是妖界、魔界和縈塵的事,還有他們鳳凰一族。
他們一向是六界中最驕傲的皇者,而鳳皇更是所有人的驕傲,這樣的驕傲容不得任何人的踐踏和傷害。
火羽拿著長槍,向後緩緩地走去,身後的雲彩如火一般絢麗。
鳳凰一族是隨著夜淵和嫵姒一起回到魔宮的。
出人意料的,縈塵並沒有來迎接他們。簡單的宴會上,本屬于縈塵的位置上坐的是代替她前來的流光。
不是縈塵不想見到火羽,而是覺得自己沒臉見他。害死澤然的,自己也是其中的一個凶手。況且現在自己的這副樣子只會讓火羽感覺到更加的心寒罷了。
見不到,也許會失望,卻總好過看到之後的傷痛和失望。
縈塵倚在門口,望著不遠處燈火通明的地方,嘴邊浮起苦澀的笑。
那樣的場合最不適合自己,自己一個人就好,一個人待在這里就好。
「為什麼躲起來,雖然我之前在人界的時候得罪了你,但你的氣量就這麼小?就這麼不想看到我?」火羽一步步的向縈塵走來,他仍是一襲紅衣,火紅的顏色似要燃燒了整個黑暗。
「身子伐,懶得見。」
「這個借口可真不怎麼樣……」
沉默了一會兒,縈塵緩緩說道︰「你不該來,更不應該把你的組人都卷進這場是非里。」
「這也不是我能決定的事,為鳳皇澤然報仇這是鳳凰一族每個人的心願,民心所向,我不可以違背。」
「若是失敗,你就是鳳凰一族的千古罪人,若是成功……」縈塵頓了頓,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就是成功了又能怎麼樣,你們又沒有能力讓他復活。」
「可是我們知道,你有。所以鳳凰一族的所有人才會在戰場上臨陣倒戈,背棄了當初對女媧大神所立下的永世守護神界的誓言。」
「這個神界已經沒有什麼值得守護的地方了。」
「所以我們才決定守護鳳皇澤然,守護同樣為了他而在奮斗的你。」
縈塵揚了揚嘴角,冷笑著說道︰「火羽,我和你們不一樣。我所做的事情罪大惡極,事事皆是逆天而行,遲早有一天要遭天譴。我的手上早就沾滿了鮮血,我早就做好了接受天譴的準備。我不希望你們步了我的後塵,你們是澤然極力想要守護的人,所以我希望你們能夠活著,好好的活著,不要變成了澤然最不希望的樣子。」
「所以,你打算獨自擔當一切?那我們這樣的叛離又有什麼意義?」
「你們的叛逃當然有意義,剛好成全了我自己的心意。」
縈塵的話音剛落,一股酥麻的感覺便遍布了火羽全身,他感覺自己一點力氣也使不上來。與此同時,他的身後出現了一個紅色的巨大的漩渦,一股巨大的力量在將自己拖進那個漩渦當中,而自己奮力的掙扎著,始終卻是徒勞。
「縈塵,你想做什麼?」火羽望著縈塵,雙眸中滿是怒火,他一邊奮力的想掙月兌,一邊向縈塵奮力大喊著。
縈塵看著他,神色仍是淡淡的,「不想做什麼,只是希望你們不要插手這件事,當一切事情結束,我自然會放你們出來。」
「你們?我其他的族人們也……」
「嗯……你們就當這是一場夢吧,夢醒來一切就結束了。」
「縈塵你這樣做太過分了!」
「嗯……不過沒關系,你們活著就好。再說了這樣不是也挺好的嗎?什麼也不用做,什麼也不用想。」
「這樣是很好,可是卻失去了我們心中的信仰。縈塵,我可以恨你嗎……」
「沒關系,隨便恨,反正也不差你一個,反正我也不在乎……」
「你就這麼確定你會成功?萬一你失敗……」
「不會有這個萬一,」縈塵立即打斷了他的話,「自始至終,我只有成功這一條路可以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