澤然在外面等了許久,卻還是不見縈塵的影子。
他回到屋內查看,卻發現縈塵仍是在熟睡著,只是已經換上了他為她準備好的衣裙,頭發也是濕漉漉的。
澤然嘆了口氣,取來一旁的薄被來給她蓋上,本想著讓她繼續睡一會兒,略微思考了一下他還是輕輕地將縈塵喚醒。
「嗯?」縈塵微微睜開眼,睡眼迷離。
「不是說要起來的,怎麼又睡了?」
縈塵撐著床榻坐起身來,不知為何臉色白得有些透明,趁著身上的白衣,顯得她的神色中更有幾分疲乏和無力,她靠在床頭,輕輕一笑,「覺得乏得很,想睡便睡了。」
「這眼看著晌午都已經過了,不餓?」
「我們是神,用不著吃東西的。」
「還是吃一些吧,看著你的面色不怎麼好……」澤然握住她冰涼的手,心中起了幾分擔憂。
縈塵注視著縈塵,有些氣憤的嘟了嘟嘴,「還不是以為你……」
「因為我什麼……」某人笑得陰險。
「沒什麼。」
「好了,快起來,不吃飯也要曬曬太陽,總待在屋子里長蘑菇。」
不由縈塵答應,澤然便一把將她抱到了屋外。
屋外陽光正好,陽光暖洋洋的照在身上,更想讓人睡覺了。
縈塵打了個哈欠,和澤然手拉著手在小屋的台階前坐下,縈塵舒服的將頭靠在澤然懷中,兩個人這樣靜靜地坐著,一句話也不言語,氛圍卻祥和而美好。
「澤然,可不可以彈琴給我听。」縈塵一邊說著,一邊手輕輕一揮,在二人的面前便出現了一個擺放著古琴的琴案,
「好,不過你要先起來,不然我該怎麼彈?」
「不起來,」縈塵一邊小孩子氣的說著,一邊動了動身子,整個人都窩到了他的懷中,「我就要這樣。」
澤然無奈地笑笑,指尖劃過琴弦,一曲如水般的樂曲從琴弦上傾瀉而出,在這山谷間回響,久久不絕。
一曲終了,澤然看著自己懷中流淚的人,輕輕捏了捏她的臉。
「怎麼哭了?」
「沒什麼,只是許久沒有听到了,之前從來沒想到再次听你彈琴,居然會隔了這麼多年。」
「以後便不會這樣了,只要你不覺得我煩,我就每天彈給你听。」
「好。」
澤然笑著,正準備說些什麼,縈塵卻突然用手環上他的脖子,輕輕啃咬著他的唇,動作中生澀,顫抖,又多了些翼翼。澤然被她突然的動作一怔,接著摟著她,熱烈地回應著。
一番雲雨過後,星辰已經初升。
看著縈塵熟睡,澤然便悄悄起了身去。
他想著自己重生而來,怎麼也得給自己的族人一個交代。他想著趁縈塵熟睡趕去神界,見一見新任的天君,見一見自己的族人,將剩下的事情了一了。
他駕雲來到半空中,卻被一道無形的屏障給擋了回去。
澤然心中一驚,用盡全力欲將這到屏障突破,卻始終無果。
他駕雲子四處環繞著,卻發現整個無妄山都被這到屏障所包圍,連飛鳥都無法跨越出這道屏障。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澤然站在高處,望著天空思考著,眉頭微蹙。
難怪今天自己給天默和樂兒傳信時沒有成功,原來卻是這樣……
這究竟是誰做的?為什麼要將他們兩個人鎖在這里?
僅僅是一個玩笑,還是……
耳邊突然傳來縈塵著急和哭泣的聲音,澤然嘆了一聲糟糕,急忙往回趕去。縈塵一定是醒來發現自己不在,所以害怕了吧……
他輕輕一笑,閃身離開。在曲曲折折的山道上發現了提著燈籠四處尋找著自己的縈塵。
他將她一把抱起來,溫柔的嗔怪著,「誰允許你到處亂跑的?」
「我醒來發現你不見了,我害怕……害怕這發生的一切終究是個夢,夢醒了你就會離開。又或者是像那時在寧城時的那個幻影,終是一場空。」
「小東西,我不是夢,更不是幻影。我在這,更會一直陪著你。」
縈塵點點頭,終于安下心來。在她的懷抱中滿足的笑,「你方才去哪兒了?」
「出來四處轉轉,順便看能不能找到些野味什麼的。」
澤然想了想,還是打算將結界是事情向縈塵隱瞞,省得她再過操心勞累。
「半夜三更出來尋野味?」
「是啊,明天一早就可以給你解饞了。」
縈塵笑笑,眼中極快地閃過幾分釋然,雖然那樣的神色一閃而逝,卻還是被澤然捕捉了下來。澤然也並沒有說什麼,愉快地笑著鬧著和他回到小屋,一夜好眠。
無妄山一片安寧祥和,而外面的世界卻是另一個樣子。
神界,年輕的天君淮落帶著一干神君來到幾乎很久沒有人涉足的夜庭宮,看著在黑暗中品番地閃耀著銀光的繁星神樹,眉頭緊蹙。神樹這次得光芒如此詭異,只怕是六界之中又要有不好的事情發生。
「陛下,會不會又是魔神縈塵……」
「放肆,」淮落挑了挑眉,向開口的神君厲聲斥責道,「小妹之前做那些事情的原因,花神和流光以及和郁上神已經昭告六界,她一向心善,不可胡言。」
「可這畢竟不是吉兆……」
淮落挑了挑眉,之前縈塵一直守著這神樹,這神樹和縈塵也在不知不覺地產生了一些微妙的聯系。莫非是縈塵出事了……
不可能,她明明和澤然好好的在人界,又怎麼會出事?
神君正欲說些什麼,身後突然傳來驚恐的尖叫和議論聲。
「陛下……陛下……快看……」
淮落抬頭注視著天空,瞳孔驚愕的猛得放大,這是……
人界。
天默和流光注視著這夜空中詭異的星象和隱隱呈現的青色的流光,心里是滿滿的擔憂。這些日子里,人界的天氣也是陰晴不定,一會兒還是晴空萬里,一會兒便有狂風大作,甚至還晴空響起雷電來。
流光望著天空,輕輕搖了搖頭,「這可不是個好兆頭啊……」
「莫非是有惡魔降世?」
「不是,」流光眉頭微蹙,眸中閃動著一些不明的神色,「這是神界有神要羽化的征兆。」
「羽化?」
流光點了點頭,「而且是法力高超的神君羽化才有的天象,一般的小神小仙是絕不會出現的,這也是萬年也難得一見的奇景。」
天默听到流光的話,臉色突然一變,「該不會是……」
「不是。」流光猜到了天默的心思,輕輕搖了搖頭。
「這樣的狀況還要持續多久?」
「看情況而定。」
「看情況而定?」
「一般這異象會在羽化前的一百天出現,羽化後便會消失。又或者……他在羽化前提前死亡……」流光微微一笑,「總之不關我們的事,走吧,喝酒去。」
無妄山。
由于昨晚的情況,澤然的思想一直處于游離狀態。雖然沒有發現什麼異動,但就是這樣的安靜才讓他無法安心。
「澤然,怎麼了?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
「在想一些有的沒的事情,你手里拿的是……玉?你拿著這塊玉做什麼?」
縈塵笑笑,將手中食指長的白色玉石塊遞給澤然,一直藏在背後的手上拿出幾個鑿子和錐子來。
澤然注視著她,輕輕一笑,「小東西你這是打算改行做工匠嗎?」。
「呃……如果我手藝實在太好的話,以後我們在人界開一個鋪子專門雕這些小玩意,我還是很樂意的。」她蹦蹦跳跳的在澤然身邊坐下來,抱著他的胳膊,笑得開懷,「澤然,我們一起雕一個印章好不好?」
「雕印章?怎麼突然想起來做這個?」
「想雕一個,沒事的時候玩一玩,不行啊……」
「行行行,小東西想在上面雕什麼?」
縈塵笑著,不假思索地說道︰「一世長安。」
「‘一世長安’……」澤然喃喃道,眼中唇邊的笑如天空中浮過的流雲,美得讓人看不真切,「好,一世長安,我也許你意識長安。」
他抓著她的手,翼翼地一點一點在那玉石上雕刻著,每一下,每一筆,皆寄托著二人美好的願望與情思。兩個人靜靜地坐在這里忙了許久,這一天的正午,一直到第二天天色朦朧,晨光熹微。
她取來印泥和白紙,縮在她的懷抱里,在紙上翼翼地印下這個章子,淺笑嫣然。
「一世長安……一世長安長樂,真好……」
紙上朱紅的印記漸漸被滴上的淚水所打濕,澤然心中一動,將縈塵的身子扳過來,看著她流淚的眼眸,輕輕蹙眉。
「好好的,怎麼又哭了……」
「澤然,一世長安長樂,多麼美好的願望……可惜,我卻做不到了……」她緊緊地攥著印章,雖然努力地笑著,眼淚卻還是止不住地掉下來。
澤然心中一驚,他緊緊地攥住她的手,她手上的印章落在地上,無聲無息。
「什麼是做不到了……你是什麼意思!」他慌張的注視著他,心如刀絞。
縈塵輕輕掙開他的手,擦了擦臉上的淚珠,輕輕地捧著他的臉,在他的臉上輕輕烙下一吻,「這無妄山的結界你已經覺察到了吧……這結界是我布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