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里離廚房太遠,跑來跑去的不方便。更何況,你的性格又不會大半夜勞煩別人的。」安拉著蘇靖坐下,將房內的燈點亮,從食盒里拿出了一碗還冒著熱氣的粥,還有兩樣小菜小心的擺在了桌子上。「而且你一個病人,大半夜的跑出去對身體也不好。」
蘇靖注視著安微微一怔,長袖下的手緊張的攥成了拳頭,「你知道我生病了?」
「是啊。」
「管家把我的病告訴你的?」
「不是啊,從見到你的第一天我就知道你在生病。」
「你懂歧黃之術?」
「不懂,但我能感覺到你身上的病氣,時間萬物皆有自己的氣,氣會隨著一些情況而變化。見到你的第一天我就感覺到你身上有病氣,不過很淡,而今天突然就變重了。」
安突然意識到自己多嘴說了些什麼不該*說的,轉過身來注視著蘇靖輕輕一笑,「你那麼博學多識,應該知道吧,有的人天生對這種奇奇怪怪的東西很敏感。我……」
「沒關系,小安你不必解釋,我信你。」
蘇靖輕咳了幾聲,眸中唇邊依舊含著淡淡的笑意,「只不過你以後不能如今日一般胡鬧了。你的傷還沒好,若是再嚴重了。」
「好啦好啦,我知道……我自己會注意的,你呀先好好把飯吃了,只有吃好飯身體才會好得快。」
蘇靖接過小安手中的筷子,嘗了一口桌子上的菜,唇邊的笑意深了幾分,「這菜的味道和平日里廚房的味道可不一樣,不要告訴我是你做的,我可不信你一個連發髻都不會梳的人會做菜。」
「呃……這個……誰說不會梳發髻就不會做菜了,要是我不會做菜,我一個人是怎麼活下來的。吃東西還要講究這麼多,我又不會下毒害你。你不想吃就說……我……我拿去倒了……」
「誒,我什麼時候說不吃了。你一心為我好,我又怎麼會怕你下毒呢。這麼晚了你還為我忙活,就算端來的是毒藥,憑著這份心意我也要吃下去。」
「切。」
安將身子轉到一邊,臉上心虛的表情一下子顯露了出來。開玩笑,她怎麼可能會做菜,她可是連飯都沒吃過幾頓的人。這頓飯可是她找了這里的土地神,威逼利誘了半天,土地神才做的。
安平復了一下自己的心情,轉過身來問蘇靖,「你的病是不是很嚴重啊,要不要找大夫來看看。」
「不用,久病自成醫,況且我這是老毛病了,天生的,請了許多大夫,都說無法根治,病情能平復下來已是萬幸。」
安點點頭,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也別想太多啦,前世多災多難,來世必然洪福齊天,大富大貴。」
蘇靖吃干淨碗里的最後一點粥,微微蹙了蹙眉,接著微微一笑,「你這話……總覺得有些耳熟……好像總覺得似乎在那里听過這樣的怪道理。」
「啊,是嗎?」。安又有點心虛,「我是從老輩人那里听說的,你大概也是吧。」
「嗯,也許。」
「已經很晚了,你……早點休息啊……病人就該好好休息的,我走了,明天再來找你。」安歪著身子,用一條腿蹦蹦跳跳的逃了出去,生怕自己再一不小心說錯了什麼話惹蘇靖懷疑。
雖然蘇靖一向對她的的解釋不反駁,一向都是不置可否的態度,但她知道,蘇靖不傻,自己說的是真是假,蘇靖的心里自然有一桿稱。不知道為什麼,她覺得自己離離開這里不是太遠了。
第二天的清晨又下了一場春雨,雨停之後,花園里昨日還開得正艷的桃花花瓣謝了一地,枝杈上只剩下了稀疏的幾片葉子和幾片花瓣的殘片,一片淒涼。
不知道是不是剛下完雨的緣故,整個府院安靜的有些異常,只能听到房檐上的雨滴打落在樹葉或者地上發出的啪啪的聲音。窗邊的玉蘭在雨後清新的空氣中散發著陣陣幽香,安忍不住伸出手摘了一朵,看著沾染著雨水的玉蘭花,還未來得及像蘇靖一樣感嘆一句什麼文雅的詩句,甚至連個什麼很好的詞都沒想出來一句。這樣美好的安靜就被前院傳來的一陣嘈雜的聲音打碎的一干二淨。
這樣嘈雜的聲音是蘇府從來沒有過的。
難道是出事了?
安還未來得及跑出去看看發生了什麼,小桃便穿著粗氣從小院門口跑了進來,她看到安正準備出來,立即上前把安拉進了屋子里,飛快的關上了房門,連窗戶也關了個嚴嚴實實。
「小桃,怎麼了?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小桃趴在桌子上,直接拿著茶壺放在嘴邊喝了起來,「安姑娘你可千萬別出去,老……老夫人和白小姐從……從鎮里……來……來了……管家……管家讓我告訴你……讓你千萬不要出去。昨天公子和夫人起了沖突,安姑娘你要是讓老婦人看見了,公子……公子就難辦了……我是夫人專門指派照顧公子的,我要是不在公子身邊,夫人……夫人會起疑心的……我這就過去了,安姑娘,為了不給公子找麻煩,你可千萬不能出來,餐飯王大娘會給你送來的。」
小桃氣喘吁吁的說完便飛快的走了,安坐在桌子旁,看著關上的房門愣了一會兒,輕輕嘆了口氣,「看來我真的應該走了,我留在這里好像真的給他添麻煩了。」
這應該是安來到這里最安靜的一天,安靜的坐在屋子里看書,用毛筆畫圈圈,在紙上歪歪扭扭的寫那些小妖精們的還有蘇靖的名字。頭覺得時間過的真慢,短短的幾個時辰,仿佛在神界待了幾百年一般。
王大娘及時的在安覺得有點餓的時候送來了熱乎乎的飯菜,可安還沒來及和王大娘說句話,王大娘就急匆匆的離開了。
安覺得小桃口中的夫人肯定是個很恐怖的人,這個夫人一來這里,整個院子就變得壓抑了很多,大家也像和平常換了個人一般,說說笑笑的氣氛完全不見了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