斐彥點點頭,心情卻還是放松不起來,安歌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來表示安慰,斐彥會意一笑,重新打了些精神來。
「聞人前輩,我可以看看凝心燈嗎?您之前說它出了問題,現在成了一盞廢燈,我想借來看看,看能不能看出來是怎麼回事。」斐彥作揖請求道。
安听到斐彥的話,微微一怔,臉上浮過幾分不自然的神色,卻又瞬間恢復如常,她低著頭,站在那里默不出聲,雖然臉上收斂了所有表情,卻還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聞人微生將一切表情和狀況收在眼里,輕輕一笑。
手指如流水一般撥弄著箜篌,一盞古樸青銅的燈盞伴著音樂聲漸漸地浮現在半空中穩穩地落在了斐彥手里。
「你拿去研究吧,反正現在沒有什麼用,等你研究好了再還給我。」
聞人微生輕輕一笑,眸中<的笑意燦爛卻又有些深邃。手上彈奏箜篌的動作又快了幾分,一曲悠揚的曲子緩緩傾瀉而出,其中帶著說不盡道不完的傷感,每一個音符都帶著一股哀涼與淒清。
「這曲子讓人听著真難過……」
「嗯,」聞人微生一邊撥弄著琴弦,一邊望著湛藍的天空,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有些欣慰,卻又帶著些無奈,「這曲子是之前我的一位朋友故去前所做。」
安有些好奇,「這麼難過的曲子……他到底經歷了什麼事情?」
「簡單的說,經歷了一些生離死別,在時不知珍惜,不在時才知道求不得。」聞人微生手上的動作漸漸停下來,她站起身走到一株桃樹前輕輕折下一枝桃花,放在鼻端輕嗅,「這首曲子是那個弟子為了他師父所做。那個弟子本是一個孤兒,被人界一個小門派的女子收為徒弟帶回門中學藝。說是師父,其實也只不過年長徒弟幾歲而已。師父教徒弟武藝,法術,醫術,那時候的徒弟覺得自己的師父知道很多事情,真的是無所不能,天下第一。可慢慢的徒弟越長越大,知道的事情也越來越多,他知道師父並不是無所不能,也不是天下第一,他發現自己的師父有點笨,甚至有時候有點蠢。對師父的崇拜一點點褪去,最終把師父對他的好,全部回報以不耐煩和冷漠。徒弟覺得師父不是傻,就是臉皮實在太厚,就算自己對她的厭惡已經表現的那麼明顯,但她還是裝作不知道似的每天跟在他身後。終于有一天,徒弟不耐煩的對師父發了一通火,離開了塵月谷要獨自在外闖蕩。在外的生活充滿困苦和艱辛,但每每在徒弟堅持不住的時候總會有貴人相助來幫他渡過難關。徒弟漸漸地在外面越混越好名聲地位也越來越顯赫,受萬人敬仰。待他再回到門中時,徒弟突然發現,自己和師父已成為路人。人的各種際遇越好,就越是會受人嫉妒。徒弟被自己的朋友和親信背叛,朋友覬覦他的地位和名氣,要取他性命。徒弟身中劇毒和重傷的情況之下逃走,卻不想逃到了一條死路,他本以為自己會喪命于此,他的師父卻在這關鍵時刻突然出現在他面前,以身護他,救下了徒弟一條性命。逃亡的途中師父為救徒弟,在自己自身難保的情況下,將徒弟身上的劇毒引渡到了自己身上,徒弟月兌離了危險,師父自己卻生命垂危。也是機緣巧合,徒弟在送師父去醫治的路上踫到了塵月谷的弟子,才險險保住一命,卻一直昏迷不醒。弟子帶師徒二人回谷內療傷休養,在神樹下,徒弟無意看到師父的記憶,才知道當初幫自己度過難關的貴人背後其實都是自己的師父,也是那個時候徒弟才知道師父為他付出了多少,才知道師父對自己是有多麼的重要,才知道自己之前的行為是多麼的可惡。徒弟悔悟了,但一切都已經太晚了,師父有一天從昏迷中性醒來,卻失去了之前的所有記憶,忘了自己是誰,忘了徒弟,忘了之前的一切。師父之後找了個普通人家的男子成婚生子,卻因一場意外而故去。徒弟終忘不了師父,為了讓師父重新回來不惜修行禁術,尋求了種種辦法,卻終是一場空。」
「後來呢?那個徒弟怎麼樣了?」
「徒弟一直沉浸于悲痛中,以血祭,也就是用別人的性命妄圖讓自己師父復活,卻終是白費,而徒弟也因為血祭這件事遭到天譴,最後被九九八十一道天雷劈得魂飛魄散。」
「這個徒弟真可憐,但也是活該,報應了。」安感慨著,輕輕嘆了口氣。
「都是執念罷了,求不得,卻又放不下,苦苦追求沒有結果,還不如放手。」聞人微生微微一笑,目光卻不知為何有意無意的落在安的身上,「追求不放棄心中所愛之人,固然令人敬佩,但若因愛做惡,以別人的性命來成全自己,你說我說的對麼?上神?」
安沒想到聞人微生突然會問自己,連忙點頭稱是,眼神中瞬間卻暴露出了閃躲和慌張之色。待確定聞人微生只是隨口一問,她才放下心來,偷偷舒了一口氣。
三人在聞人微生那里一直坐到近黃昏時才回客房休息。斐彥覺得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得太多,他總覺得安今天有些怪怪的。
他正想著,安便敲門從外面走了進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傷還沒有好的關系,面容帶著些勞累和憔悴。
「這麼晚了不去休息,來我這里做什麼?」
「睡不著啊,看到你這里燈還亮著,就過來看看。這麼晚還不睡,你在干嘛?」
斐彥有些無奈地指了指桌上的凝心燈,「這個……我研究了半天,還是不知道為什麼它會突然失去靈力成了廢燈。」
「其實……你沒必要這麼努力的想這個的,反正它對你來說也沒什麼用,想要危險沈玉卿,有玉骨笛就已經足夠了。」安拿起凝心燈在手里掂了掂,仔細觀察了了一會兒又放在了原處,「廢了也有廢了的好處,最起碼沈玉卿想達到自己的目的右變得遙遙無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