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若他不放棄,自己就會首當其沖成為太後和皇上的刀下亡魂,她又不甘心赴死!隆裕太妃的一顆心,都擰成了一團亂麻!
太後卻反而舒心的很,拉著隆裕太妃的手,一直掩飾不住笑意。
蘇惜沫被沐豐夕抱著一直往宮門外走去,一路上沒人敢有絲毫阻攔,就連一向盤查最嚴密的承德門也是暢通無阻,連喊停都不敢!
因為沐豐夕渾身散發著生人勿近的煞氣,就算是相隔幾十米也能感受到沐豐夕的殺氣凜凜!蘇惜沫一直閉著眼楮,並不敢睜開,她覺得沐豐夕這份怒意不只是針對太後和皇上,很可能已經轉移到了自己身上!
這一點認知,讓蘇惜沫心頭百感交集,這位冷面無情的鬼王,到底會怎麼懲罰她呢?她為了折騰一下杜紅鳳,鬧出了這麼大的動靜,也的確是一時沖動了!
直到出了宮門上了馬車,蘇惜沫才醒了過來,道︰「王爺……」
沐豐夕閉目,並不理會她,就像沒听到一樣,蘇惜沫又試探性地喊了一聲︰「王爺,您……您听我解釋啊!」
沐豐夕︰「……」
蘇惜沫從他懷里爬了起來,卻又被他摁了回去,蘇惜沫又想要起來,再度被摁了回去,沐豐夕是打定了主意不讓她起來,也不理會她的話!
蘇惜沫焦急地道︰「王爺,您到時說啊,我知道我這次行動是有些魯莽了,可是我
也並非完全是為了自己的私心,若是不這麼鬧一鬧,我怕皇上會仔細盤查我,到時候這墨玉鳳印帶不出來,反而會落入他的手里!」
沐豐夕這次倒是看了蘇惜沫一眼,卻只是大手將她的眼楮和嘴巴一起捂住,繼續閉幕眼神。
蘇惜沫也無奈了,只好繼續閉眼裝死,大不了她就一直這麼病著好了,反正除了雲老頭,誰也查不出來她到底得了什麼病,她就留著「一口氣」,急死那幫人也好!
回到王府的時候,蘇惜沫剛要下車,卻被沐豐夕打橫抱起來,面無表情地道︰「王妃不是病重麼?」
蘇惜沫撇撇嘴,也知道自己不該這麼快就暴露,否則可就要被沐自成給治個欺君之罪了!而且她還沒讓杜紅鳳吃虧呢!這樣一想,她就心安理得讓沐豐夕抱著自己進了王府,一路自然是收獲了不少目光,有疑惑,有震驚,也有驚慌失措的!
很快墨香等人就聞風而來,她今日是跟著隆裕太妃進宮的,所以身邊只帶了風靈,並未帶其他人,墨香她們一來就慌忙問道︰「王爺,王妃這是……」
「進屋再說!」沐豐夕還是一如既往的惜字如金,然後抱著蘇惜沫進了朝暉苑,墨香和墨痕跟了進來。
蘇惜沫進了屋子被沐豐夕放在床榻上,就睜開了眼楮,墨香和墨痕如丈二和尚,模不著頭腦,問︰「王妃,您……您沒事兒啊?」
蘇惜沫點點頭,道︰「沒事兒,你們先出去,給我弄些吃的,回頭再跟你們解釋,我有話要和王爺單獨說!」
墨香和墨痕見她真的沒事兒了,也就放心出去了,將屋子留給了沐豐夕和蘇惜沫兩人。蘇惜沫從床上坐起來,看著沐豐夕,道︰「王爺……這是墨玉鳳印!」
「這是你的東西,你自己收好!」沐豐夕只是看了一眼,就回拒了,他並不需要蘇惜沫的這枚鳳印。
蘇惜沫微微蹙眉,以為沐豐夕是在和自己賭氣,便道︰「王爺,您至于麼?就為了生我的氣,連這墨玉鳳印也不要了麼?」
沐豐夕無奈地嘆息了一聲,道︰「這東西放在你身上,本王很放心,你……永遠留著它,直到你找到九州十八島的下一任主人!」
蘇惜沫一愣,問︰「王爺……您的意思,我不是很明白!」
「本王知道,這是你最後的依靠,所以……本王不想拿走它,現在本王要借助你的力量來救北疆的三十萬大軍,但也只是借助,而不是佔有,你可明白?」沐豐夕耐心解釋道,他對蘇惜沫從未生過利用之心,沒有,現在更不會有了!
蘇惜沫握著那墨玉鳳印,猶記得前世,沐自成知道她掌握著九州十八島之後,多少次都想從她手中拿走這塊墨玉鳳印,只是她從楚容去世之後,就再也不肯拿出來,沒想到有一天她肯拱手交給別人的時候,竟然會被拒絕!
可也正是這拒絕,讓她的心也跟著化成了一灘水,也只有沐豐夕可以看著這對任何人來說都是巨大誘惑的「權力」無動于衷,若不是他真的對權力毫無留戀,就是他有足夠的自信,可以僅憑自己的力量就獲取至高無上的「權力」!
蘇惜沫覺得,沐豐夕應該是後者,否則他也不必捏著足以自保的潛龍衛,還要去發展北疆的勢力,甚至悄然掌握了三十萬大軍!
可是……無論是哪一樣,蘇惜沫都不得不心生感慨,沐豐夕是真的不想利用自己,所以要她留著這墨玉鳳印,他是讓自己保留著最後的力量,不至于失去一切屏障!
蘇惜沫將墨玉鳳印收回去,道︰「謝謝!」
「你是本王的王妃,對我不必言謝!」沐豐夕道。
蘇惜沫微微一笑,問︰「你不怪我在宮中胡鬧了?」
「這件事是你闖出來的禍,還要你自己去收拾殘局,母妃還在宮中,不要將事情鬧大!」沐豐夕說起這茬兒,又冷了臉,這小女人也太膽大妄為了,竟然裝病,不明情況的他都差點兒亂了方寸!
蘇惜沫看著沐豐夕刻板嚴肅的臉,笑著問道︰「王爺,若我真的……真的病重垂危,命在旦夕,你……預備怎麼辦?」
「血洗太極宮!」沐豐夕毫不猶豫地回答,那一刻他的心頭真的冒出了這樣的念頭,若非在緊要關頭,蘇惜沫掐了他一下,讓他知道她是裝病,而沐自成和太後還繼續阻攔他帶她離開,他是真的打算血洗了皇宮!
蘇惜沫看著他,好半天才道︰「王爺,你是不是……很在意我?」
問出這話之後,蘇惜沫也真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怎麼就這麼厚臉皮呢?這種話都能問得出口,真是沒羞沒臊的!
沐豐夕看了她一眼,才道︰「胡說,本王只是不允許別人欺負本王的女人!」可是那神情怎麼看怎麼不自然,蘇惜沫竟然驚奇地發現沐豐夕的耳根子微微有些發紅,脖子上起了一些雞皮疙瘩,這分明……分明是羞澀了吧?
蘇惜沫偷笑了一下,才道︰「王爺……你的臉紅了!」
沐豐夕下意識地就模了一下臉,然後看到蘇惜沫笑的更加大聲了,才知道自己上當了,擰起眉頭,道︰「不許笑!」
「王爺……你害羞的樣子也很有趣啊!」蘇惜沫偏偏是抱著被子笑得前仰後合,不知為何,在這一刻她放下所有防備,順從自己的心意,笑得沒心沒肺!
沐豐夕最後只得把她拉到自己面前,用最原始也是最有效的方式制止了蘇惜沫的笑聲,吻了她!
蘇惜沫一直病著,第二日早朝,端親王沐豐夕告假了,而端親王妃病重的消息也傳到了朝堂上,引起了兩派紛爭。
參奏皇後娘娘仗勢行凶,欺辱親王妃的,則據理力爭,說皇後無德,理當廢後,才能給宗室給端親王和王妃一個交代!
而支持皇後一派的,自然是不肯妥協,為皇後竭力辯駁,說是端親王妃囂張跋扈,目無尊長,激怒皇後,分明是咎由自取,與皇後無干!不僅不該責備皇後,反而應該查辦蘇惜沫忤逆皇後之罪!
兩派人爭的面紅耳赤,讓沐自成都頭疼不已,蘇惜沫一直「昏迷不醒」,無藥可醫,卻偏偏又沒有死,不死不活地吊足了所有人的胃口,皇上和太後一派自然是希望她能安然無恙,而其他人則各懷鬼胎!
最後皇上無法決斷,只好擱置了奏章,散朝之後,杜文明被皇上留下了。
杜文明知道皇上的意思,心中也甚是惶恐,皇上如此忌憚端親王,又多年來容忍他在京城任意妄為,對任何親貴,只要是惹到了端親王的,他都是肆無忌憚地處置,不管是太後和皇上都縱容著,不知道的人以為是太後和皇上對端親王榮寵至極,可是知情者卻明白,這不是榮寵,而是忌憚!
因為端親王有著令太後和皇上都不得不容忍他的力量,所以此次他的女兒,當今皇後竟然打了端親王妃,還令得她重傷垂危,這可不是小事兒,若是那端親王一旦犯起混來,杜家和皇後都要遭殃了!
杜文明一進御書房就跪地哀求道︰「皇上,請皇上千萬要饒恕皇後娘娘啊,娘娘想必是有什麼苦衷才會和端親王妃發生爭執,那端親王妃雖然微臣沒有見過,也能從杜家幾次和她交手中知道,絕非是個易與之輩,心機深沉可怕,恐怕其中是另有隱情!」
沐自成稍稍皺眉,問道︰「她一個十幾歲的姑娘家,能有什麼心機?那會兒和你杜家之間的恩怨朕也是听聞過的,多半不是她自個兒的主意,倒像是蘇家那個老狐狸授意的!」
沐自成口中的「老狐狸」自然是指蘇中辰,他一直覺得蘇惜沫的種種行為多半是出自蘇中辰的主意,包括和司馬家退親,惹上杜家之後又改嫁沐豐夕,全是蘇中辰一人策劃的好戲!
他之所以一直靜觀不動,也不過是看看蘇中辰究竟是唱的哪一出,哪知道最後他竟然放棄了把持著多年的相位,徹底淡出了京城,跟隨長子去了蜀中,急流勇退,退得是干脆利落,還和京中兩個兒子分了家,鬧得不歡而散,而蘇家另外兩個兒子卻和杜家走的十分近!
這一出戲卻讓他著實疑惑了很久,所以他才會一直派人主意蜀中的動靜,沒想到傳回來的消息卻都是一些無關緊要的,這老頭告老歸田之後,竟然真的過起了清閑日子,每日里種花遛鳥,日子過得比什麼時候都愜意!
而蘇陽也是一直兢兢業業地當他的知府,並沒有絲毫懈怠情緒,做事比在京中辦差更加謹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