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天相接傳 5. 第五章  棄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

作者 ︰ 劉文霞

十幾分鐘後,我們到了富麗商場,富麗商場大門正對著北青蘿酒店,北青蘿酒店一樓是餐廳,許多人正在里面用晚膳,熱鬧非凡。我突然想︰何良兵現在干什麼呢?他和那個美女主播閭冰清和好了嗎?我很奇怪自己為什麼會想到他。

我和高洋在富麗商場挑選東西的時候,總感覺有一雙眼楮盯著我,然而仔細看又沒發覺到異常。

我們逛了一圈,買了一支洗發露和一瓶沐浴露。走出商場大門時,天已黑透了,霓虹燈閃爍著魅人的光芒,高洋抬手捏了一下我的下巴,憐愛地說︰「文兒,看你又瘦了,生老病死乃自然規律,莫要太悲傷了。我不在的時候你要照顧好你自己,我工作太忙,但也時時惦記著你。」我感動得熱淚盈眶。

高洋牽著我的手向北青蘿酒店門口走去,「文兒,好久沒和你一起吃飯了,我請你去我表妹的男家的+.++酒店好好吃一頓吧。」

我不想進去,害怕萬一遇見何良兵引起誤會,就月兌口而出︰「我不想再見到那個何良兵。」

高洋問我︰「你怎麼認識何良兵的?」

我知道自己說漏了嘴,連忙解釋道︰「他上次在我們醫院住過一段時間的院,那人脾氣不好。」

「是不是真的啊?」

見高洋不信,我不再解釋,牽著他的手坦然地走進北青蘿酒店的餐廳。

我們在餐廳一角的一張桌子前坐下,他點了我愛吃的水煮魚片,香辣蝦和蒜蓉菠菜。

高洋一邊用開水幫我燙碗筷一邊小聲說︰「文兒,如果你真的很難對你父母說我們要晚兩年才結婚的事,我來同他們講,男兒如果沒有干出點成就怎麼成家立業?」

我搖了搖頭說︰「你太不了解我父母了……」突然,我的頭發被人從背後拽住了,我驚訝地轉過頭,卻看見一張陌生的臉,是一個一臉凶相的女孩,此刻她臉上滿是憤怒和盛氣凌人。

我用手護住頭發對她說︰「請問我跟你無冤無仇,你為什麼扯我頭發?」

「你還敢問我?你為什麼勾引我男?」那女孩的唾沫星子直往我臉上噴。

我轉回頭看高洋,他坦然地指著我對那女孩說︰「她是我表妹。」

「你的表妹不是閭冰清嗎?什麼時候又冒出來一個表妹?你給我說,你們勾搭上有多久了?」那女孩說著更加用力扯我頭發。

我驚訝萬分——相戀了兩年的男友,竟然已是別人的正牌男友。

高洋上前來拽那女孩的手,說︰「向紅艷,你放開她吧,我跟你回去,文玉鑒她是我以前的女友,我們已經分手了,今天剛巧在超市遇見,就請她吃個飯而已,你不要想太多了。」

那個名叫向紅艷的女孩猛地打開高洋的手,怒道︰「你心疼了是吧?我說今天怎麼丟下我一人就往外跑,原來跑到這來會小三,我偏不放開她,你敢拿我怎樣?」

我忍著疼痛問高洋︰「你到底是要向紅艷還是選我文玉鑒?今天一定要說清楚!」

高洋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指著抓我頭發的向紅艷說︰「文玉鑒,對不起!我選她——向紅艷。」

向紅艷冷笑一聲,厲聲對我說︰「听到了吧?以後不要再來糾纏我男友。」

我的眼淚不听使喚地流出來,男移情別戀卻瞞著我,大庭廣眾之下被勝利了的情敵扯住頭發羞辱,然而別人得勝後還不依不饒,緊緊拽住我的頭發讓我在人前示眾。

我正不知所措,忽听一個熟悉的聲音道︰「她現在已是我的女,請你放開她。」緊隨著一雙有力的手伸過來掰開了拽住我頭發的向紅艷的手。

向紅艷愣了一下說︰「呀!你不是這北青蘿酒店的少老板何良兵嗎?你女是美女主播閭冰清,這個矮鬼怎麼會是你女呢?」

「對不起!這是我的私人問題,我沒有必要向你解釋,現在我要送我女回家,失陪了。」

高洋向何良兵揮了揮拳頭道︰「你敢對不起冰清,我跟你沒完!」

何良兵沒理他,牽著我的手向門口走去,只听背後傳來「啪」的一聲打人耳光的聲音,接著听到向紅艷罵道︰「姓高的,叫你犯賤!你不讓何良兵和那女的好,是想留著她你偷空再去找她嗎?你不讓何良兵對不起冰清,難道你還想對不住我?」

我羞愧得無地自容,餐廳里所有人都望著我們,人們看向我的目光里有驚訝,有鄙視,有同情,還有羨慕和嫉妒。

我默默地跟在何良兵身後,承受他的保護。想不到自己遇人不淑,最後竟要仇人的弟弟來解圍。

走出餐廳,我拂開了何良兵牽著我的手的手,哭著離開了。

父母之前一直令我催高洋快點把婚事辦了,他們很看重高洋,認為他前途無量,而如今這樣的結局肯定會讓他們很失望。剛剛失去親人,現在又失去戀人,我悲痛萬分,請了兩天假,一個人躺在宿舍的床上黯然神傷,想起以往和高洋在一起時一幕幕溫馨的片斷,而現在卻要成為陌路,我不能接受這個事實。

次日我連早餐和午餐也沒吃,一邊想傷心事一邊暗暗流淚。待到,剛昏昏沉沉睡,卻夢見父親陰沉著臉,用食指戳著我的眉心罵道︰「早知道你是個沒有用的東西,連自己的男都拴不住,當初就不該到處借債供你讀書。」我大哭著醒過來,冷汗淋灕,心里又怕又痛。

晚上七點多鐘,我听見陳麗勤在門外叫我︰「玉鑒,開一下門。」

我連忙從床上爬起來打開門,陳麗勤提著一個飯盒走進來,她把飯盒放在桌上,拉我坐下說︰「這是一盒菠菜瘦肉粥,快吃吧,別傷心了,沒有高洋另找一個男得了。」

「你怎麼知道我和高洋分手了?」

「你先別管我怎麼知道的,你先喝粥,吃完我再告訴你。」

我確實感覺餓了,就喝了一碗粥。喝完粥,雖然饑餓的感覺沒了,但心里的悲傷一點都沒少︰失去了相戀兩年的男友,又被人在大庭廣眾之下羞辱,將來還不知道怎樣應付我的父母?他們一定會責怪我太差勁,沒能力拴住各方面都那麼優秀的高洋。

我木然地躺在床上發呆,陳麗勤躺到我身邊說︰「別傷心了,馬上就會有人頂替高洋的位置的。」

「誰?」

「那你以為這粥是誰讓我拎來的,是那個何良兵送來的,她說讓我等你吃完再告訴你,還讓我勸你想開點。」

我緊張地問︰「他還說了什麼?是不是所有人都知道那天的事了?」

「什麼事?何良兵只告訴我你和高洋分手了,我還奇怪他怎麼知道你和高洋分手了呢。」

「他沒告訴你高洋另找了一個女,昨晚在北青蘿酒店當著眾人的面把我給甩了嗎?」。

「他沒說呀。」陳麗勤神情怪異地笑了一下,接著說︰「我們先前還猜何良兵是一個廚師呢,沒想到他是鼎鼎有名的北青蘿酒店的少老板,他今日中午請我和我男友周建華吃飯,其實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是想從我嘴里打听你的情況,你為何不給人家一個機會?」

論仇恨,何良兵與我無仇,相反,他還屢次在我急需幫助的時候伸出援手,但他是我的仇人何義兵的弟弟呀,我怎麼可能讓他做我男呢?而且外婆死後,我也不急于報仇了,人生苟活在世,做什麼事都要顧及許多,就算要報仇,我也會想個萬全之策,絕不會把自己也犧牲掉。

我說︰「我和何良兵是不可能做的,先不說他有那麼優秀的女冰清,就算他沒有女,我和他也不會有好結果的!」

「為什麼?你怎麼就知道你和他沒有好結局?而且他告訴我們他已經和那個美女主播分手了。」

我欲言又止,無可奈何地長嘆一聲︰「唉!」

第二天早晨,陳麗勤買了早餐回來告訴我︰「何良兵說他今天要去看望鎮上的大嫂和佷兒,問你要不要和他一起去郊外散散心?我把你的號碼告訴他了,他可能等會兒會打給你,你自己看著辦吧。我還有事,先走了。」陳麗勤做了個鬼臉就急忙放下早餐下樓去了。

我心想︰這個何良兵也真厲害,他難道知道我的心思嗎?他如果找其他借口靠近我,我會避之唯恐不及,可是如今他卻約我說要去看望他大嫂,這我可一定要去,十多年沒見,不知這不得好死的徐鏡芝如今生活得怎樣?

我拿過鏡子照一照,眼楮還很腫,我取來梳妝盒笨拙地畫上綠色的眼影,可千萬不能讓我的仇人徐鏡芝看出我的失意!

我剛吃完早餐,何良兵就打來了,他說︰「我在你宿舍樓下,我要去鎮上看望大嫂,你要不要順便去郊外散心?」

我拉開窗簾,看見何良兵身穿一件黑襯衣站在一輛黑色的小轎車前,他看見我,向我揮了揮手。

我關上窗戶,背上包打開門正準備下樓,卻看見高洋站在樓梯口,我沒理他,鎖上門就走,他一把拽住我的胳膊,我用力甩開他的手,沿著樓梯飛快地跑到樓下。

高洋在後面緊緊跟著,懇求道︰「文兒,你听我解釋,你听我解釋!」

我想起那天在酒店受到的羞辱,快步向何良兵跑去。

高洋緊緊拽住我的手,聲淚俱下地說︰「文兒,你听我解釋,向紅艷的伯伯是衛生局的局長,我不敢得罪她,而且我馬上就要被提拔為科長了,她伯伯還有一年多就要退休,你等我一年好不好?」

我轉過頭告訴他︰「我不能原諒一個背叛感情的人。」

高洋擠出兩滴眼淚,哭喪著臉說︰「我也是為你好,等我干出點成就你跟著我就有好日子過了,不然我們兩個都是從農村來的沒有後台,憑自己要熬到猴年馬月才有出頭之日啊?」

我的眼淚也情不自禁地流出來,和他相處了這麼長時間,,除了那件事,他可以說對我是百依百順。我哽咽著說︰「你干出了成就又如何?到時大家都傷痕累累,在一起還有意思嗎?你去奔你的大好前程,我過我的獨木橋,以後兩不相干。」

高洋大聲說︰「不!我和你在一起才真正快樂,你答應我,等我好嗎?」。

我已經下定決心不再和他糾纏不清,而且他在北青蘿酒店當著許多人的面也是說他選那個叫向紅艷的女孩的。權和錢沒有太多也無所謂,但若和一個道德品質低下的人生活在一起,就算有再多的錢也不會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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