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天相接傳 60. 第六十章  不是花中偏愛菊,此花開盡更無花

作者 ︰ 劉文霞

良兵下樓到辦公室收拾了幾件換洗衣服,拉著我出了酒店。

「良兵,良兵,你不擔心豐帷珍動你電腦了麼?」我很為他擔心。

「我已經把一些重要的資料鎖住了,她沒有密碼是打不開的。」

「你鎖住什麼資料?」

「我們酒店菜式的做法和以前的一些賬目。」良兵回過頭來苦笑著說,「放心吧,我哥不是一個勤快人,不幾天他就會求我回來的,我暫且出去玩幾天,讓我哥知道經營酒店的艱辛,省得他經常給我找麻煩。春晨,正是秋高氣爽,不如我們回老家去住幾天怎樣?」

我知道良兵雖然嘴里這麼說,其實他是丟不下生意的,但事到如今,也只能以退為進了。于是我說︰「好呀,我陪你去做幾天隱士,我們也學學陶淵明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

我回醫院費了好大周折才調了一星期的假,和良兵一起踏上了回老家的客運車。

我們要先乘車到鎮上,再從鎮上乘車到離良兵老家最近的小集市,然後從小集市步行走一條長長的河堤,最後經過一段田間小路才能到良兵老家。

太陽偏西時,我們終于到達小集市,下車踏上了河堤,堤邊栽著許多柳樹,枝椏間有許多大大小小的鳥窩。

沿著河堤走著走著,忽然,我看見一只長尾巴羽毛漂亮的鳥兒飛進了其中一棵樹上的一個大鳥窩。為了逗良兵高興,我撒嬌要他爬上樹去幫我掏鳥窩,說或許可以抓到小鳥帶養著玩。

良兵不依。

我沒料到他會拒絕我,就噘著嘴巴說︰「你不是曾經說過連天上的星星也願意幫我去摘的嗎?如今我不過是想要一只樹上的鳥兒。」

良兵神情嚴肅地說︰「鳥兒和人類一樣,都是共同生活在這個世界上的精靈,他們辛辛苦苦築巢繁育後代,人類應該和它們和平共處,不要隨便去剝奪它們生存的權利!」

雖然我的內心已為他一番話語所折服,不過他沒滿足我的願望,我還是故意噘著嘴巴不言語。

良兵嘆了一口氣,無可奈何地說︰「要不我摘一根柳條做鹽老鼠(我們家鄉用新折下的楊柳枝做給小孩玩的一種東西)給你玩好不好?」

「我不要,我又不是小孩子。」

良兵討好地笑著說︰「別生氣嘛,鹽老鼠很好玩的。」說著跑到一棵柳樹下,手腳並用地爬上樹去,摘了根柳枝跳下來,在柳枝的斷端剝起一圈皮,用手拽住往下一捋,捋到末梢。這樣上面就是白白光滑的沒有了皮的柳條,下端則墜著捋成一團的葉子和樹皮,這就是被我家鄉的人稱為「鹽老鼠」的東西。我們小時候都玩過這種東西,不過現在的農村小孩也很少玩了,因為大家的生活富起來了,有錢給小孩買很多的玩具,不再需要這種粗陋的玩具,還因為大家都改成了栽杉樹等長得快的樹木,幾年後就可以賣錢,不再栽植楊柳樹等長得慢的樹。

良兵甩著鹽老鼠,還唱起了兒歌︰「鹽老鼠,偷鹽吃,好吃的婆娘砍肉吃。」邊唱邊走到我身邊用綴著柳葉的那一端在我頭上點了好幾下,然後裝作害怕我打他的樣子轉身就跑。

為了逗他開心,我果真追著去打他,邊追邊笑罵道︰「你這愛穿黑衣服的黑烏鴉,不想抓自己的同類給我玩,弄根柳條來糊弄我。」

良兵邊跑邊說︰「我這黑烏鴉是因為沒有來幫我洗衣服,所以整天穿著黑衣,要不你來做烏鴉的吧?」

「啊!你還敢罵我?看我捉住你就把你關到籠子里。」

他跑得比我快,我無法捉住他,累得氣踹吁吁。但好不容易才逗得他那麼開心,我不忍掃他的興,就加快速度跑去追他。

將要捉住他時,他卻突然一轉身,我撞入了他懷中。他羞我道︰「我的好吃婆娘,我可沒有肉吃。」

我趁勢靠在他身上,不懷好意地笑著。因為我以前一直都未同他開過玩笑,他沒料到我還會來這一招,等他羞我羞夠了,把我的手一拉,說︰「走吧。」卻不知我在故意耍賴,雙腳像沒力似的靠在他身上,他身子一挪開,我就往地上倒,他連忙回轉身扶住我。

我以手托腮模仿《聊齋志異》里的狐仙,用嬌滴滴的聲音說︰「,小女子遠道而來,甚覺疲乏,可否馱我走一程?」

良兵笑道︰「姑娘,男女授受不親,我的脊梁只能馱我娘子的,你是我娘子嗎?」。

「你若當我是你娘子你就背我走,你若不當我是你娘子你就把我丟棄在這荒野。」

這可沒話說了,良兵背起我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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