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彤童和余萍調換了房間,余萍興高采烈的,因為可以和心目中的女神在一個房間了,伊琳卻更加難受,心情低落。
傍晚大先生的電話讓伊琳有了發泄的理由︰「你不要總給我打電話了,工作不忙嗎,電話費不貴嗎,別人不說閑話嗎?」。
好半天,他才出聲︰「出了什麼事?」
「沒事,就是不喜歡被誤會。」伊琳說。
「有人誤會你了?」
「她們以為老王……以為老王是我的男朋友。」
「你們中國人想象力真豐富,和司機都能傳緋聞,伊琳,你也太……招蜂引蝶了。」
「什麼?」大先生說她招蜂引蝶?「你知道這個成語的意思嗎?」。
「就是花朵很美麗,會吸引蜜蜂和蝴蝶。」
這解釋算是靠譜,看來中文是下了功夫的,不過他不知道這是詞用在女孩子身上可不是什麼好的含義。
「你是蜜蜂還是蝴蝶呢?」
「我是泥土,」大先生認真地說,「給花提供養料的泥土。」
伊琳頓住了,她沒有想到他是這樣理解的,他是泥土,默默守護花朵的泥土,伊琳覺得眼眶一熱,眼淚不知不覺流了下來。
電話里的兩人一陣沉默,沒有人開口,也沒有人掛斷。
「你在哪里?」伊琳突然問。
「東京。」
「我。」大先生又說。
「好。」伊琳掛斷電話。
大先生在日本。
大先生在日本。
北京飛日本的飛機每天有很多班,飛行時間大約三個多小時,如果現在出發,晚上十點多就到了。
伊琳突然做了決定,她拿了護照,收拾了簡單的行李,叫了出租車直奔北京機場。
一切順利,到機場剛好趕上一班飛機,坐在機艙里,伊琳看著熟悉的環境,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兩年前,在這里,我遇見你,兩年後,在這里,我奔向你。
大先生,我來了。
三個小時後,伊琳站在羽田機場的到達大廳里,撥通了大先生的電話。
「伊琳,我就要到了。」大先生說。
「我已經到了。」
「你在哪?」兩個人同時問。
「我在羽田機場。」伊琳說。
電話里有短暫的沉默,然後听到他問旁邊的人︰「返回羽田機場要多久?」他說的是英語。
一會兒,他回到電話旁︰「伊琳,我就回來,你在機場等一會兒,馬上派人接你。」
大先生去北京找她,而她卻來東京找大先生,人生總是那麼奇妙。伊琳在車上看著東京街道閃爍的霓虹燈,心里感嘆著。
溫泉旅館。
大先生安排她住在溫泉旅館,而不是五星級酒店,真是體貼的人,怎麼知道她喜歡泡溫泉呢?
他今夜應該趕不回來,伊琳躺在露天的溫泉池中想著,抬頭看看靜謐的夜空,遠處的山巒起伏,溫泉的蒸汽騰起一片雲霧,一切仿佛是仙境一般,真是美景。
伸手去拿池邊的紅酒,卻撲了個空,她明明放在這里的呀,回過頭,只見大先生穿著浴袍坐在池邊,端著她的杯子。他來多久了?
伊琳驚喜地問︰「這麼快就回來了?」
「我讓飛機調頭了。」他說。
飛機可以調頭嗎?伊琳想,但看見他篤定的神態,明白了,私人飛機,他坐的是自己的飛機。
杯子里還有一點紅酒,他仰頭喝干,然後月兌下浴袍走進池中。
溫泉水好像突然沸騰起來,伊琳的心跳也驟然加速。大先生來了,月兌下浴袍的身軀很偉岸,他一定經常鍛煉,絲毫沒有中年男人的臃腫。她的臉通紅,不知是熱水還是澎湃的心。
大先生靠在伊琳身邊,托起她的手臂看著︰「很好,我的手保養得不錯。」然後握住她的手,不再松開。
夜深了,兩個人靜靜地泡在溫泉里,誰也不說話。
天上月朗星稀,雲淡風輕,這場景有幾分熟悉。兩年前,也是這樣的夜晚,也是在水里,他們也曾經這樣望著天空,只是那時的水寒冷刺骨,而心情幾近絕望。
良久,大先生終于開口︰「伊琳,你游泳給我看。」
「為什麼?」
「我一直想看你在水里游泳的樣子。」
「游到哪里?」
「對岸。」
「太遠了,」其實不過十幾米的距離,「給什麼獎勵?」
「任何獎勵。」
「一言為定。」伊琳和他擊掌,然後優美地滑入水中。
大先生忘情地看著她。
一條美人魚,純潔善良的美人魚,為了心愛的王子寧願自己化成泡沫的美人魚,這就是他的伊琳。
那個晚上,在即將沉沒的機艙里,他怎麼也掙月兌不開命運的魔掌,就要放棄希望時,她來了,帶著迷人的微笑說︰「你被卡住了,不要緊馬上就好,我們一起出去。」
她帶著他逃出命運的魔掌,就像今天這樣,優雅美麗。
然而,命運沒有輕易放過他們,接下來在黑暗、冰冷的海水里,他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懷里她的生命在一點一滴地流逝。他自認為能夠呼風喚雨,此時卻無能為力,而且悲痛欲絕。
那晚,他發誓,如果能夠活下來,他要照顧她一輩子。
上帝听到了他的誓言,給了他這個機會。
他學習中文,試著去了解她所在的國家,盡量不打擾她的生活。他本打算默默地為她守護,兩年來他也一直是這樣做的。但是,命運作弄人,讓他們再次相遇……
伊琳飛快地游到對岸,她興奮地舉起右手,慶賀自己的勝利,轉過頭去打算好好嘲笑他一番。
但是面前是空蕩蕩的水面,大先生不見了。伊琳試探地喊了幾聲,沒人應答。
出事了。他上次在水里就抽筋了,這次不會又……伊琳有些慌了,一邊喊著一邊往回游,游到原來的地方,還是沒有人。
水面寂靜的可怕,她的心咚咚地跳著,深吸了口氣準備潛水下去找他,突然旁邊水面竄出一個人來,是大先生,躲在水底嚇唬她。伊琳氣極了,沖上去打他,大先生躲閃著道歉︰「對不起,對不起。」
「你嚇死我了,我以為你又出事了。」伊琳不依不饒。
突然,大先生抓住她的手,把她按在池邊,他畢竟是男人,掙扎了一會兒伊琳只得放棄。池子里安靜下來,月光灑在水面上,水蒸氣將兩人的臉燻得通紅。
時間仿佛停滯了,兩個人互相看著,伊琳又听見自己咚咚地心跳,但這次跳的不同。大先生慢慢俯下臉來吻住了她的唇。她的唇是溫熱柔軟的,如同他的想象,如果時間可以停止,他願意一直吻下去……
兩人廝磨了許久,他才放開,喘著氣背過身說︰「伊琳,快走。」
伊琳落荒而逃,她知道再留在那里會發生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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